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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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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迴轉,來到十二年前。

彼時,她還是一名高三學生,叫柳晨。每日被繁重的課業困住,就連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有時被一道數學題難住,連吃飯的時間都會錯過,只能餓著肚子,繼續接下來的課程。

明德高中87%的升學率和中西雙語教學的制度,吸引了無數家長的目光。

在這裡,學生只分兩類。一類是家中有錢的,不是普通的有錢。一類是學習成績好的。

而柳晨,就屬於學習成績好,家庭條件也不錯的。

繁忙的課業壓力下,她最喜和閨蜜去校門口的小吃街覓食。香飄十里的臘汁肉夾饃,紅油澆滿、鮮鹹香辣的擀麵皮,糯嘰嘰、軟趴趴的糯米糰子,無不勾引著她的饞蟲。

直到那天,班裡來了一位轉校生。

按說高三不能轉校,尤其是一位難求的明德高中。柳晨不禁對這位轉校生的鈔能力佩服起來。

新來的轉校生吸引了全班的矚目,不僅是個女生,還是一個漂亮的女生。

班裡絕大部分男生內心騷動不安,有些甚至在班主任介紹她時吹起了口哨。

柳晨和班裡大部分女生一樣,向她投去善意的眼神。

直到一天,柳晨肚子疼,請了假去醫務室。路過體育器材室時,聽到裡頭隱隱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

心中疑惑,好奇心驅使她探頭朝窗戶看去。

室內昏暗,有兩個人在窗邊緊緊貼著,窗簾被晃動開了一個角,光線爭前恐後湧入,立即讓顏陽看清了那兩人在做什麼。

她心中大駭,立刻朝後退,慌亂中不小心踢翻了門邊的綠植。

屋內靜了一瞬,沒多久,那聲音又響起來。

柳晨被這一幕衝擊的頭腦發懵,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是五十多歲、今天上午在老師辦公室剛剛見過的——教導主任。

而更讓她吃驚的是,被教導主任肥膩的大肚壓著的女生,是那個新來的轉校生,陳幼圓!

柳晨手腳發顫,快步往班級跑去。

回到座位,她視線轉向那個空空蕩蕩的座位,心口像揣了兔子般砰砰狂跳,手顫的拿筆都拿不住,惹來同桌關心的眼神。

臨近下課,陳幼圓才滿臉紅暈的走進來,柳晨正巧抬頭,陳幼圓嘴角勾起,飽含深意的眼神讓她心中“咯噔”一下,剛剛平復下來的心又開始狂跳不止。就像考試作弊,期盼著沒人發現,卻在上課時接收到老師別樣目光般窘迫。

接連幾天,柳晨都不敢正眼看這二人一眼,明明做了苟且之事的不是她,可她卻像犯了罪般心虛。

媽媽看出了她狀態不對,飯桌上,提出週六一家三口去爬山的打算,面對媽媽的關心,柳晨無法拒絕。

這天早上,爸爸駕駛著家裡的一輛商務車等在門口,媽媽還在畫眉,柳晨倚在門檻上看著高興的媽媽。

隨後,一家三口踏上旅程。

很久沒出遠門了,飛速後退的風景讓顏陽的心也開闊了些,媽媽同她坐在後排,一邊給她剝橘子上白色的脈絡,一邊跟她講著幼時她的糗事逗她開心。

開車的爸爸頻頻看向後視鏡,觀察著女兒的神態。這幾日女兒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人擔心。夫妻二人猜測女兒是失戀了,便帶她出來散心,看著女兒重新喚起笑臉,讓爸爸也跟著笑起來。

突然!

左前方衝過來一輛貨車,速度極快!

爸爸猛打方向盤,想躲開這輛發瘋的貨車。

可他忘記。

右側是沒有護欄的懸崖峭壁......

……

疼——

鑽心的疼——

柳晨艱難的睜開被血糊住的雙眼,不知道哪裡在擠壓著她的胸腔和四肢,令她無法動彈。

她分不清是耳朵聽到的還是大腦發出的持續嗡鳴,這個聲音一直持續在她腦子裡。

“媽......媽媽,爸爸......”

她艱難的,從不斷往外溢血的嘴裡蹦出聲音,斷斷續續,含糊不清。每當她想開口,喉嚨處便傳來刺痛心肺般的疼,牽扯著五臟六腑都在疼。

透過紅色的眼瞼,她看向陰沉的天,烏雲密佈。

片刻,雨滴一點一點一點的滴落,逐漸轉大,伴著山林間的風,呼嘯而來。

雨水將遮蓋住她眼睛的紅色洗掉,她才看清,商務車的車頭整個凹陷至車身,到處都是碎玻璃,她斜著被緊緊卡在座椅中間,頭從窗外伸出,無法動彈。

她想喊,喊爸爸媽媽,想告訴媽媽,她很冷,她冷的發抖......

“媽......”,咕嘟一口血水冒出,堵住了嗓子。她想咳嗽,自胸腔傳來的振動牽引著整個上半身都在顫抖,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她痛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柳晨悠悠轉醒,天色已暗,雨已經停了。

她費盡全身的力氣,努力睜大眼睛想尋找她的爸媽,可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崖底安靜的讓她害怕,她已經感覺不到她的身體了,只知道很冷,冷到骨頭的那種冷,她有點呼吸不上來的感覺,大腦一陣陣發沉,想睡覺。

此刻,她清楚的意識到,可能,爸媽已經沒有了。

而她。

也即將死去。

巨大的痛苦讓她心神俱裂,她恨、內疚、後悔。

她內心不停地嚎叫:為什麼!為什麼要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

直到血液流盡,徹底陷入無邊黑暗之時,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出竅,飄在空中,看著底下這一切。

原來,她為什麼始終看不見爸媽。因為媽媽被甩出了車外,撞在岩石上。爸爸被凹進來的車頭擠壓身體,就在她身前。

而她的大腿上斜插著一塊車板,紅色的血液順著車板滴答,滴答......

眼睛模糊,她想下去抱起媽媽,可身體不聽使喚,怎麼都動不了。

突然,身邊場景如走馬燈般變換。

她看到了捂著肚子,匆匆下樓的自己。

是那天!

她如鬼魅般跟在自己身後,下樓,走路,聽到屋內聲響,悄悄探頭......

她的大腦沒辦法思考,身體不能控制,像被人捏著臂膀,強制觀看。

眼看著自己驚慌失措的跑走,她卻還被定在離地一米的空中,面向屋門。

沒多久,門開了,先出來的是一臉春風的教導主任,他挺著肥膩的肚腩,慢悠悠逛出來,渾濁的雙眼警惕的四處看了看,逐漸走遠。

緊跟著出來的是一臉潮紅的陳幼圓,她整理著有些毛躁的頭髮,同樣左右看了看,關了門,才快步離開。

這裡已經沒人,顏陽卻依舊被定在這裡,她疑惑,卻在幾分鐘後,有了答案。

器材室隔壁,是放掃把簸箕的雜物間,因距離教學樓有點遠,學生來回拿取不方便,便空置了下來,就在這時。

門,突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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