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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堯很早就起床，然後到沈灼這邊來敲門。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衝鋒衣，但和昨天的樣式很不一樣，上面不再是大片的紅色撞色拼接，而是更加工整，肩膀到袖子上兩道鮮紅的條紋，胸前也一道，雖然配色依舊很大膽，但沒有那麼張揚，有一種穿著某種校服外套的即視感。
左臂彎上還搭著一件鮮紅的外套，是他剛來節目的時候穿的那件，他和沈灼的cp超話頭像，裡面就畫著沈灼穿著他這件外套，坐在摩托的後座上。
沈灼聽到敲門聲，爬起來給他開門。
凌堯站在門口看他，他來得特別早，外邊天色都沒有完全大亮呢，所以也可以說沈灼是被他吵醒的。
睡了一夜，沈灼身上的睡衣沒有那麼熨帖，帶著些翻身引起的摺痕，領口的扣子開了一顆，他開了門之後在扣，但還是讓人看到他漂亮的脖頸和鎖骨。
凌堯沒好意思看，只能將自已的視線上移。
被突然叫起來，沈灼的頭髮還有點亂地翹起幾縷，睡眼惺忪的，扣上釦子之後還打了個呵欠。
等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是凌堯的時候，他還有點疑惑：“現在幾點？”
白月也醒了，他躺在床上撈過枕頭旁邊的手機看了，然後爬了兩下，按開床頭那邊的開關，房間的燈就亮了。
“祖宗啊，幹什麼呢？”白月覺得很無語，呵欠連天的同時說，“才五點一刻。”
“抱歉，但是能和我出去一趟嗎？”凌堯站得筆直。
他看著狀態很不錯，很明顯昨天應該睡得比較早。
而且很明顯捯飭過自已，髮尾還帶著點潤澤。
然而他的眼睛是帶著點潮溼的，好像被某種情緒淹沒。
“你穿得好像個大學生。”沈灼說。
凌堯聽到他這話，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說：“我本來也該是上學的年紀啊，才23呢。”
“你得等我一下，我還沒洗漱。”沈灼知道凌堯能起這麼早八成是為了和自已告白，但是他第一個告白，這也意味著他要最先離開。
很符合凌堯的個性，但他還是挺為此感到心酸。
可他最多也就是心酸了，別的給不了。
“好，”凌堯點頭，“我下樓等你。”
他說完，就轉身往樓下走。
沈灼就進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換了衣服。
早上還有點冷，他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袖，褲子是偏深的牛仔褲，手機塞進褲兜裡，被上衣的下襬遮住，再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乾淨得像是一滴晨露。
白月看他這樣，趕緊爬起來了。
他跑到自已的行李箱那邊，給沈灼找出來一對紅石榴石的耳夾來，石榴石並不貴，但白月這對切割得很好，方形的，折射著漂亮的火彩。
他讓沈灼戴上，然後又給沈灼拿了條配套的chocker，皮質鱗紋的，泛著點點微光，並不是完全的黑，中間的紅色石榴石也是一塊方形的，只是角度改變了一下，看著就是個正菱形。
“這些我很喜歡但是都沒戴過，既然你都不會答應凌堯了，我覺得還是最後對他好點，”白月給沈灼戴到脖子上，“簡單打扮一下吧。”
沈灼沒有拒絕，他覺得白月說得有那麼點道理，雖然不喜歡，不過他還是得尊重一下凌堯的心意。
“你真的很適合明豔的顏色，回頭叫葉總給你買貴的。”白月說。
他說得還真的沒錯，沈灼本身就是那種很豔麗的長相，除非是在拍戲的時候，其他時候，白月覺得這種豔麗並不需要壓制，反而還要加重一些，壓過沈灼那點子青春氣。
就豔麗得很極致。
大清早的，讓人一看就清醒大半。
沈灼等白月給自已弄好了，問了一下，有點不適應地伸手觸碰脖頸上的chocker，他覺得白月的眼光真的很毒辣，他不用看就覺得這種風格是凌堯那一掛的。
“趕緊去吧。”白月滿意地打量了一下沈灼，很好，很豔麗。
這種豔麗就連穿著白衣服都壓不下去。
凌堯應該對我感恩戴德，白月想，雖然是最後一次，但是沈灼打扮這麼好看去和他約會，也是他的福氣。
沈灼就開門出去了。
下了樓，發現凌堯都沒坐下，站在樓下的樓梯口等他。
凌堯看著沈灼耳朵上的耳夾，脖子上的chocker，眼睛有點發紅，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沈灼戴首飾了嗎]
[好漂亮啊好豔麗]
[鱗紋chocker看著好澀嘶哈嘶哈]
[大清早的看得我幻肢微微一硬]
[可惡啊長出來啊長出來啊啊啊啊]
[別開玩笑了我感覺凌堯看著要哭了]
[你們都這麼早蹲守在直播間裡頭嗎]
[寧願把夜熬穿也不能錯過最後一期的告白啊]
[嗚嗚嗚沈灼還為凌堯打扮了一下，雖然不會答應凌堯的告白也感覺圓滿了]
[凌堯告白之後就差不多要離開律動小屋了吧]
[凌堯就是會第一個告白的性格啊]
“好漂亮。”凌堯只是眼睛紅了，但是沒哭，他就覺得沈灼真的很漂亮。
豔麗動人，像是一抔打翻到他心上的硃砂。
他昨天和施導發完訊息之後就強迫自已早點睡，也是為了有個好精神避免出糗。
然而看到沈灼為他打扮了，還是眼眶發熱。
白給自已做那麼一堆心理建設了，凌堯想，他在沈灼跟前真的沒有一點形象可言了。
“謝謝。”沈灼抿了抿唇，看著凌堯紅了眼眶的樣子也並不知道怎麼是好。
“乾淨的，我帶你出去，開摩托車風大還是會有點冷。”凌堯把自已臂彎上的外套遞過去。
沈灼看著那外套，微微一嘆，左右首飾都戴了，也不差一件外套了，就接過來穿上了。
凌堯伸出手，幫著拉上了拉鍊。
凌堯看著沈灼，想，沈灼多適合紅色，要是他選擇了自已多好，他給他買一堆漂亮的衣服首飾，讓他天天打扮得這麼好看。
現在就是看一眼少一眼。
他真的要嫉妒死葉湑了。
凌堯想著，伸手指了指自已的耳朵，示意沈灼把耳夾摘下來：“很漂亮，我看過了，一會兒要戴頭盔，壓著不舒服。”
沈灼就把剛戴上沒多久的耳釘摘下來了，然後放到客廳的茶几上。
凌堯這才帶著他出去。
“我其實想讓你坐一下我那輛賽車的，但還是覺得不能太冒險，”凌堯掏出車鑰匙，帶著沈灼去他摩托車那裡，等到了，就拿起那隻為沈灼準備的頭盔，“但還是想載你一次。”
節目組開車跟在後面，出動了三臺無人機跟著拍，實時將畫面轉到直播間。
凌堯昨天晚上就給他發訊息了，所以準備起來很快。
凌堯戴上頭盔，先上了車，然後插入鑰匙啟動車輛。
沈灼也給自已戴好頭盔，腿一跨坐到了後座上。
凌堯擰著油門，帶著沈灼就疾馳出去。
開始他的速度並不快，畢竟不是在路上，等出去上了道路，速度就提上去了。
節目組開著車在後面追，無人機嗡鳴著在他們周圍的上空，三個角度拍攝。
道路上有限速，但凌堯還是壓著那速度開，和上次坐車不一樣，坐摩托能感覺到風。
因著速度的關係，沈灼能感覺到風穿過自已的身側，好像組成一雙自由的羽翼。
大抵就知道凌堯對自由的追求了。
他們沒有說話，當然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說話也聽不見，但他們不說話並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有些話不用說出口，此時此刻他們都心知肚明。
且享受這速度、這風，這自由的感覺。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們就這麼一路疾馳出去，直到京州早高峰開始堵車，他們就停靠在路邊。
摩托車身沒有汽車大，停在路邊對路況影響也並不大，凌堯熄了火，下了車，但是沒有摘下頭盔，只是將頭盔的擋風給收了上去，露出眼睛嘴巴。
還有一點落在額前，被壓住的紅色髮絲。
沈灼卻摘下了頭盔，他們這會兒往兩邊看，路上的車輛鳴著笛，塞成了臘腸。
從車上下來，摘下頭盔的過程像是迴歸了現實世界。
劇組的車輛在後面一些，也被堵住了，早高峰，眾生平等。
抬頭只有無人機還在運作，嗡鳴著，聲音像是蜜蜂發出來的振翅聲。
“你以後會來看我比賽嗎？”凌堯感覺喉嚨被堵住似的。
沈灼說：“會吧，但也不會告訴你。”
凌堯聽到他這話，笑了一下：“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吧，我每一場都拿冠軍，以免哪次你在的時候我會丟臉。”
“你覺得不拿冠軍很丟臉啊，”他們這一來一回，像是普通朋友閒聊似的，但是沈灼能聽出來，凌堯每個字都是在說喜歡，他在不停地告白，“可是我覺得你為了勝利往前衝的樣子也很帥。”
“重要的是賽場，不是冠軍，”沈灼說，“凌堯，不是以前了，比起冠軍，享受比賽更重要，也別太拼。”
“注意安全。”沈灼說。
凌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哽咽似的答應：“好。”
他重新扣上了擋風。
沈灼不知道凌堯是不是在哭，但可以肯定的是，凌堯不想讓自已看到他現在的窘迫，他抬手在人頭盔上敲了兩下。
“我要回去了。”沈灼說。
“等到早高峰結束吧，陪我……再待一會兒，你現在回去節目組的車上也沒辦法掉頭。”凌堯說。
早高峰大概九點就結束。
沈灼就沒動，但是不坐在車上，也沒風了，沈灼就拉開了外套的拉鍊。
“我還想以後比賽給你留座位呢，”凌堯說，“看來你以後要自已買票了。”
“我應該買得起吧？好像？”沈灼說，“說不準，我要是買不起可怎麼辦？這可是冠軍賽車手的比賽，搶票就好難了吧，而且肯定很貴。”
凌堯知道他在說俏皮話哄自已，還真的沒忍住笑了一聲，接話道：“當演員那麼落魄的嗎？”
“也還好吧，”沈灼掰著手指頭，一副精打細算的樣子，“我算算……我以後還要買房子、買車子、養爺爺、養老師師孃，還有一堆師兄弟姐妹和朋友們結婚生子也要隨禮……”
凌堯噓了他一聲。
沈灼就笑開了。
凌堯說：“我以後看你演的電影也得自已買票。”
“那還是提前通知一下，電影票我翻一倍賣你。”沈灼說。
其實他是希望凌堯能儘快走出來，以後來看他的電影能買兩張電影票。
凌堯聽得懂他的意思，沒接話。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覺得眼前清楚了一點，想，怪不得那麼多人說年少的時候不能夠遇見太驚豔的人。
他可能花上很長時間才能不喜歡沈灼。
他們接下來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待著，一直到車輛開始動彈，公路變成奔淌的河流，沈灼脫下身上那件屬於凌堯的紅色外套，輕輕搭在後者的那輛摩托上，然後轉身往節目組的車那邊走。
沈灼沒有回頭看凌堯，凌堯也沒有追視他的背影，他們都明白，他們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
[嗚嗚嗚我要哭死了]
[凌堯是不是也哭了，我感覺他肯定哭了]
[嗚嗚嗚我的凌天沈地]
[我感覺我比正主還難以釋懷嗚嗚嗚]
[這樣就最好了吧，也不會更好了，遺憾是人生常態，總會有人遺憾的]
[只希望他們以後都越來越好吧，在彼此不知道的情況下還能看對方的比賽和電影]
[嗚嗚嗚我的眼淚不值錢]
[施成你沒有心嗚嗚嗚還派三架無人機]
沈灼回到節目組的車上，前面坐著的施成給他遞了一隻袋子：“早餐。”
沈灼接過來，沒有立刻開啟。
透過前面的車窗，他看見凌堯將那件紅外套的兩隻袖子繫到腰上，然後固定好自已戴過的那隻頭盔，重新跨上車啟動了車輛。
等凌堯騎著摩托車開走，施成讓人掉頭回去，他才開啟那隻早餐袋子，從裡面取出杯豆漿喝了兩口。
喝的時候，他又摘下了脖子上的那條chocker攥在手裡，準備回去之後還給白月。
他就不習慣戴這樣的首飾……主要是已經結束了，再不摘下來，他怕某人會醋瘋。
說不定還會藉機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