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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死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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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如鉛,大雨傾盆。

香玉院外,數百名人眾身批雨蓑,頭戴斗笠分立院外。或搭弓,或執槍,或從腰間拔出腰刀握在手中。雨點自空中灑落,在刀劍上點出點點水花。有時雷鳴電閃,將刀刃槍尖映的明亮。

而在此時,數百人的兵刃齊齊指向院口一個伏在地上的身影。

蘇劍雲左膝半跪,半伏於地,左手緊捂著右肋。大雨傾盆,淋在身上,自衣領灌入。頭髮、臉頰、衣服早已溼透,淋淋漓漓向下趟水。其時已十二月深,懷化雖在江西,卻也是寒天,加上北風呼嘯,衣又溼盡,是以全身巨顫,幾乎便要握不住劍柄。

蘇劍雲悶咳幾聲,暗罵道:“死胖子,撞人還撞這麼疼。”緩提右手,將劍插在地上,雙手握著劍柄,右腿貫力,似是傾盡生平之力一般顫巍巍的站起。抬起頭來,散亂的頭髮被雨水淋溼貼在臉上,劍身上的鮮血隨著雨水的沖刷緩緩下流,左眼充血,右眼滿是血絲,死死盯著眼前數百把明晃晃的砍刀。

又是一瞬電閃,映在那數百道人影上,卻另有四人立於那百人之前。一人手握明刀,滿臉獰笑,正是左刃之。左刃之右旁那人五十來歲年紀,身高七八尺,滿臉英氣,唇上留著一叢黑鬚,腰間掛著一柄腰刀。左刃之左旁那人生的不高,五六尺上下,雙臂過膝,面部奇異,雙臂上掛滿了環刃,光著雙腳,是個天竺僧人。最右側那人生的奇高,左刃之身長已有八尺,而那人比左刃之卻還要高上一兩尺,足有一丈有餘。鼻樑高挺,雙目清澈,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苗條,二十五六歲上下,右手握著一把長約七尺的苗刀,刀鞘貼與右手內臂。四人皆是頭戴斗笠,雨水順著斗笠向下流淌。

那中年男子道:“便是他了?”左刃之冷笑道:“正是。四年前斬殺天教副教主,令教內人人聞風喪膽的‘風譎雲詭’魚禾,哪知卻是這麼一副病死鬼的窮酸樣。怎麼樣郇大人?”郇大人郇步清道:“他先前已與陸臨風、董碩、道清、盧之性一一交手,再加上進入院中的十數名教眾,就算是個鐵人也該疲了。”那天竺僧忽道:“中土的,小孩子,厲害嗎?”左刃之撇嘴道:“先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天竺僧怒道:“什,麼意思?”郇步清道:“左刃之,巴圖尼,閉嘴。”向那個高個青年道:“新玉,你去跟他試試招。”

那青年男子名為楊新玉,點頭應過,卻並不上前。

郇步清見狀皺眉道:“新玉,過去。”楊新玉道:“他已傷了,勝之不武。”左刃之道:“哪兒那麼多事,你去是不去?”楊新玉搖頭道:“不去。”

郇步清嘆氣道:“你這孩子犟得很。”頓了一頓又道:“刃之。”左刃之道:“好嘞。”左手開啟刀鞘,右手拔出明刀,左右空斬兩下便欲上前。哪知郇步清忽道:“你別動了。”向人群中一揮手道:“你們四人先去試試他。”

只聽人群中四人應和,走出佇列。那四人身披護甲,左手執一藤甲盾,右手各執砍刀擺出陣型向前逼去。

蘇劍雲拔出長劍,左手成拳在腿上猛錘數下,已麻然若失。那四人一字橫列,盾置身前,刀刃插於雙盾之間的縫隙中。待盾陣逼近後,四人一齊貫勁向前猛頂,那藤甲盾十分堅硬,尋常刀劍根本奈何不了,若是破盾,則盾甲未破刀尖便已刺至。若是破刀,雖破得其一卻破不得其四。就算破開其一,介時只需盾陣一變,四盾成方將蘇劍雲困於其中餘下三刀齊刺仍可致其餘死地。

蘇劍雲咬緊牙關,雙腿攢勁用力一蹬,左手於盾上一撐翻過盾陣,落地時左膝一軟咚的一聲半跪於泥濘中。那四人卻腳步不停,直挺挺的向前跑去。

郇步清喊道:“喂,幹什麼呢?”語尚未盡,只聽噹啷噹啷幾聲清響,那四人兵刃落地,跟著撲通通幾聲響,四人一齊撲地,身下水坑中緩緩散開一片殷紅。

郇步清等四人皆是一驚,適才眾人所見,不過是蘇劍雲傾盡全力翻過盾陣而已,雖然身段靈活,卻也並不如何了得。但眼前所見,那四人分明已身亡,除蘇劍雲所殺之外再無他人。可若是如此,難道蘇劍雲是於翻盾之一瞬連殺四人的不成?

郇步清右眼抽動,低聲道:“左刃之,這邊是你口中的‘武功平平’?”左刃之見郇步清已然發作,苦笑道:“一月以前,確實如此。”郇步清正要發作,只聽楊新玉忽道:“我試試。”說罷發步上前。郇步清一愣,隨即道:“此人實力成迷,萬事小心。”楊新玉道:“明白。”

蘇劍雲見又是一人想自己走來,暗聲道:“沒完沒了,敢不敢一起上啊。”左手按在泥濘中緩緩站起。

楊新玉離蘇劍雲三步處停下,右手一抬刀交左手。蘇劍雲暗暗握緊劍柄,眼見楊新玉雙手齊動,立時劍尖上指防其出招。哪知楊新玉雙手一合,拱手道:“在下楊新玉,領教閣下高招。”蘇劍雲此時已開始喘氣,喘道:“請。”長劍一轉,擺出個劍式。

楊新玉行過一禮,右手突然握住刀柄,待要拔刀時,只見蘇劍雲右腕一抖,長劍直刺楊新玉右手。他心知苗刀刀法的厲害,一旦大成,長槍、鐵錘、利劍、砍刀無一不破,且專刺、挑、打、削對手雙手,迫使其兵刃脫手無力再戰。是以自一開始便直取對方雙手,以長治長,只要楊新玉苗刀無法出鞘,自己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再加上苗刀本來就甚長,楊新玉所執苗刀更是有七尺之長,想要拔出本就並非易事,更何況是此時?果見楊新玉鬆開刀鞘,側身避開。

楊新玉避開一刺,右手再度握柄。蘇劍雲劍身一橫,向左直削。楊新玉咔的一聲開啟刀鞘,將刀身拉出四寸相格,待到刀劍相觸猛的一下合上刀鞘,將蘇劍雲劍身夾於鞘中。刀柄、刀鞘與刀身三方貫力,咔咔作響。

蘇劍雲左手抓住苗刀刀鞘,右手一送,跟著手掌一翻反握劍柄,用力一撐,身子斜翻騰空躍起,看準楊新玉頭部右足猛踢。楊新玉左肩一抬,砰的一聲足肩相交,楊新玉身子瘦弱,身形一晃,幾個連步向後退去。蘇劍雲趁勢錚的一聲拔出長劍,劍刃劃過苗刀刀身,拉出點點火星。

楊新玉站穩腳跟,又欲拔刀,蘇劍雲長劍一鏟一挑,自下而上咔的一聲合上刀鞘。楊新玉苗刀一揮,退後一步,再要拔刀時只見蘇劍雲長劍一刺一敲,又將刀柄敲回鞘內。如此接連數次,每每楊新玉要拔刀時蘇劍雲必會出招相擾。是以二人雖已拆過十餘招,卻無一聲刀劍相交聲傳來。

陸臨風立於香玉院門前簷下,紙扇輕搖,笑道:“都這時候了,估計‘三蟲七回膏’的藥性也該轉夠五回了。”

道清道:“臨風,毒物害人,少用為好。”

陸臨風笑道:“也是出於救人本意,大師勿怪。”

董碩道:“我再去跟他試試,我不信打不過他。”

陸臨風道:“咱們四人之中,也就道清師傅能在兵刃上佔住上風了。就適才刺向你那一刺來說,若非我忽施暗器相救,你這條性命還在麼?”

董碩大聲道:“背後捅人刀子,算什麼本事?”

道清道:“那你二人以二打一,便算得上是本事了?”董碩語塞,滿臉通紅。

忽聽盧之性於二樓喊道:“喂,你們誰見到竹溪小姐沒有?”

陸臨風道:“香林。”

盧之性道:“我知道在香林,可這沒人啊。”

陸臨風道:“好好找找,指不定是害怕藏起來了。對了,左刃之讓我問你:‘自己心上人跟別人睡了是什麼感覺?’”

盧之性怒道:“去他媽的,跟他說我今晚摟著他媽睡。”陸臨風應道:“好嘞。”

卻說孫一遠遠看著蘇楊二人相鬥,見楊新玉始終落於下風,伸手摸箭搭弓,正要相助時忽聽身後一人道:“不急。”

孫一放下弓箭,回身看去。

“您可真是頗有雅興啊。”

郇步清眼見楊新玉與蘇劍雲拆鬥半天卻絲毫佔不到上風,皺眉道:“此人若是全盛,我十一常刃衛中又有幾人能敵?”左刃之懶散道:“我。”郇步清怒道:“你最大的毛病便是自大,若非你假報情報,先前那四人也不會就此喪命。”

左刃之道:“我說歸我說,又沒讓你們來。我還納了悶了,明明一個個都說這沒興趣,結果來的一個比一個歡實。還事先在城中埋下這麼多的暗兵。蓄謀已久了吧?”

談話間,忽見東南方不遠處一支號箭射上空中。

孫一道:“不知大人此時命令撤兵,是為何事?”

身後那人道:“我的事你不必多問。怎麼,花面叫得動你們,我就叫不動?你們私自調軍一事,恐怕你們堂主還不知道吧?”

孫一道:“不敢。大人下令撤兵也還罷了,只是為何不讓下屬動手卻不甚明白。”

那人輕敲著臉上的面具,凝視著遠處的蘇劍雲道:“因為不必。”

巴圖尼問道:“孫,催了,走。”郇步清道:“行了。”深口吸氣,喊道:“喂,陸臨風,董碩,道清,盧之性,巴圖尼,楊新玉,左刃之,孫一,若想再打便加緊上了,馬上走了,最多一人一招,聽見了沒?”聲音洪亮,遠遠傳開。

左刃之獰笑一聲,拔出明刀:“好嘞。”

巴圖尼雙臂一晃,臂上環刃“嗆啷啷”作響。

陸臨風合上紙扇,笑道:“那不妨再試一試。”

董碩提起狼牙棒一轉道:“來啊。”

道清不語。

楊新玉仍是不斷招架,抱怨道:“至少讓我把刀拔出來。”

盧之性道:“喂小子,你把竹溪藏哪兒了?對了,左刃之,讓你媽今晚洗乾淨了等老子,去你媽的。”

孫一遠遠聽見喊聲,看著盤坐身旁的男人,默不作聲。

蘇劍雲一挑一刺一敲,再度將苗刀敲回鞘內。驀地裡只聽嗡的一聲,三枚環刃向自己飛來,蘇劍雲回身連刺,將三枚環刃一一刺落,可如此一來身後門戶大開,楊新玉趁勢後撤三步錚的一聲拔出苗刀,右手一揮向下斜劈,恰好此時左刃之已奔至身前不足一丈處,手中明刀放平向前直刺。蘇劍雲劍身回挽,向下急削,抵去左刃之攻勢,刀劍貼在左刃之刀身旋出三個圓圈,猛的上挑,左刃之手中明刀不自覺的跟著上挑,鐺的一聲三刃齊交,楊新玉、左刃之、蘇劍雲三人的兵刃已疊在一處。

驀地裡又是兩枚環刃貼地飛來,急削蘇劍雲雙腳,董碩則大吼一聲,狼牙棒以誓必將其頭顱崩裂的力道迎頭猛砸。

蘇劍雲正與那二人較力,耳聽破風聲疾響,眼見狼牙棒又朝頭頂砸落。右手一抖,向左一滑,楊左二人刀身跟著左滑。向右一引,楊左二人見自己刀身跟著右引,不禁大奇,待要抽刀時,卻覺蘇劍雲劍上竟似有吸力一般緊緊黏住二人刀身不放,心中大駭。忽聽郇步清喊道:“快鬆手放刀!”二人不及反應,只覺手中刀尖跟著上挑,那股吸力跟著消失,緊接著鐺的一聲巨響,二人手腕劇震,楊新玉苗刀脫手。卻是蘇劍雲以二人刀身擋下了董碩全力一棒,跟著雙足一躍,離地數尺,只覺腳下一涼,那兩枚環刃已自足下飛過。

只見巴圖尼身形一竄,閃至哪裡兩枚環刃跟前,伸手在那環刃內環上一撥,那兩枚環刃一轉,又向回飛去,一削蘇劍雲頭部,一削蘇劍雲小腹。那兩枚環刃本就飛的甚快,勁力不衰,若是一個不及便不免肢飛血濺。可他僅僅在那環刃上輕輕一撥便使那兩枚環刃空中突然變向,再次全力飛出。足見其技巧之精,功力之強。

蘇劍雲右足一鏟,揚起一片泥水,劍身一橫兩下連揮,砰砰兩聲打飛兩塊石塊,只聽噹噹兩響,那兩枚環刃各自彈開。

驀地裡又是一柄長劍猶如一瞬電閃般倏的一晃,直刺蘇劍雲右肩。蘇劍雲刀身一翻,反刺那人右腕,只見那柄長劍劍勢一轉,削向蘇劍雲左肩,蘇劍雲反手握柄回削,噹的一聲雙劍相交,就此僵住。定睛看時,原來使劍那人是陸臨風。

轉過眼去,卻見盧之性不知何時已搶到身前,但見他雙手一翻,兩隻如同肉山一般的雙掌向前猛拍而出,使得確實“大開碑手”中招式最精攻勢最凌的一招“五丁開山”。其勢亦如其名,別的不談,光是掌力之中攜帶的勁風颳過臉頰便已刺的生疼,何況這雙掌又是以全力拍出?

蘇劍雲耳聽雄渾蒼勁的掌力所攜起的風聲,心中一凌,右腕一翻與陸臨風手腕上轉過劍柄,將其手腕緊緊夾在劍柄與自己右腕之間,猛的一頂頂在陸臨風胸前“膻中穴”上。陸臨風於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招毫無防備,只覺胸口一痛,跟著大叫一聲,面色慘白的倒在地上。

蘇劍雲一招得手,急忙向前躍去,哪知嗡的一聲響起,盧之性雙掌已經拍至。蘇劍雲此時身處半空,根本無從躲避,把心一橫,咬緊牙關,於空中劍交左手,將生平所學內功催運極致,右手成掌,回身拍出。轟的一聲與盧之性三掌相交。

盧之性自幼體肥,十八般兵刃樣樣施展不開。是以專練手上掌功,二十年下來,無論掌力內功皆已練至上乘。那兩隻肉掌上盡是老繭,平日裡哪怕不催掌力,一掌拍下也足以將尋常桌椅震得木屑紛飛,腿腳四散。而此時又正逢心上人遭人玷汙,心中怒氣正盛,這一掌拍出更是毫無保留,將二十餘年來所練內功借這一式“五丁開山”全力拍出。蘇劍雲內功平平畢生所學也不過是師父早年所傳的一些基礎內功,後來因迷心潛修劍法,便因此荒廢了內功修行。現下臨陣對敵,忽然使出,更是無法稱心如意。加上三蟲七回膏毒性運轉,侵入丹田,稍一運氣小腹便有如千萬把小刀亂刮亂刺一般的疼痛。再加上適才已與眾人血鬥半天,已近力竭,而盧之性又是生力。是以三掌相交,剛一接觸便感全身劇震,五臟六腑連同全身經脈狂顫不止,氣息一滯,盧之性掌上內力登時便如洩洪一般向蘇劍雲體內湧來。蘇劍雲只覺氣血翻湧,毒氣攻心,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悶咳幾聲,又咳出數口鮮血,眼前一黑便欲昏倒。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盧之性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嘴中大喊大罵道:“狗雜種!啊!!!手!!!手!!!”

眾人不知先前發生了何事,眼見盧之性與蘇劍雲交過一掌之後,二人分別倒地,只道這一掌下去,蘇劍雲非得被打的半死不活。誰知盧之性竟因這一掌疼的滿地打滾。郇步清喝道:“怎麼回事。”盧之性依舊大叫打滾。

道清搶上前去,俯身檢視,向郇步清道:“他的雙臂臂骨都已斷了。”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大驚。盧之性罵道:“快,快把他宰了!”郇步清問道:“你這雙臂是被他給震斷的?”盧之性咬牙道:“不然還能是誰?!宰了他!快去!”

郇步清看了一眼倒在水坑裡的蘇劍雲,道:“他這幅樣子,怎麼能把你傷成這樣?”盧之性幾乎疼哭出來:“哎呦大爺呀,你他媽趕緊把他宰了不行嗎?快找人,找人給我醫手!”道清道:“咱們此次出來,可沒帶郎中。”盧之性罵道:“那就找啊!還能活生生看著我疼死不成。”郇步清沉吟道:“不,他這幅樣子,把你雙臂震斷的絕不會是他。”盧之性罵道“還惦記著這呢?!快找人給老子醫手啊!”

盧之性的雙臂,確實是蘇劍雲震斷的。

那日七色醫仙喂蘇劍雲服下大量珍貴藥材。這些藥材無一不是稀世難得之物,乃是胡信理花費十數年苦功方才尋得保留的。哪知竟被七色醫仙盜去,又給蘇劍雲服下了。胡信理固然心痛,但一想藥物既失,說什麼也拿不回來了,只好作罷。

那數種藥物藥性相剋,在體內衝突異變,不能吸收。久而久之化作了一股極為強勁的內力。這股內力一來無主,二來無智,在蘇劍雲體內橫衝直撞,攪得蘇劍雲死去活來。後來多虧洛澐相贈“冰露百纖丸”這等靈藥壓制,稍稍舒適了些。但冰露百纖丸的藥性終究不能把這股內力化解,只能形成暫緩之勢。時日長久,就連冰露百纖丸的藥性也被那股內力吸收了些許,變得更加強悍無比。蘇劍雲離開洛府之後,一月以來都未曾服用藥丸,這幾日日已隱隱察覺那股內力有再度復發之勢。

適才十一常刃衛圍攻時潛運內力應敵,待到與盧之性對掌時已將全身僅剩內力傾盡打出。盧之性急欲將他斃於掌下,這一掌將二十多年所練內力毫無保留全力打出。蘇劍雲內力所剩無幾,一交上鋒便已輸了。便在盧之性內力向蘇劍雲體內傾注之時,那股潛伏已久的內力察覺經脈受損,立時湧上相護。可這股內力雖然強悍,畢竟無主,不能運轉自如,更無法與盧之性內力對抗,加上盧之性內力來勢兇猛,一時間竟被反推了回去。沿著手上“少潭”“前谷”“後溪”等穴位一直通到了胸前“膻中穴”,“膻中穴”是足太陰脾經、足少陰腎經、手太陽小腸經、手少陽三焦經之會,連同任脈,被稱為“氣海”。那股內力進入氣海,與蘇劍雲殘餘內力交會,化為一股內力。餘勢不衰,逆通手太陽小腸經後經“少衝”“少澤”兩穴順著足太陽膀胱經直下,再經“至陰”穴通進足少陰腎經,隨後是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連同督脈、任脈、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一一打通,匯入丹田。只轉瞬之間,蘇劍雲體內已平白多出二十餘年的內力。胡信理只道這股內力只可匯出,卻萬萬想不到竟然還可以化為己用。這股內力化勁為勁,將盧之性二十年功力反彈回去,登時將他指骨、臂骨一一震斷。

遠處那面具人笑道:“還蠻有意思的嘛。”孫一站在其旁,並不言語。

郇步清環顧一圈,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盧之性在地上疼的死去活來滿地打滾,嘴裡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楊新玉右手虎口處鮮血淋漓,左刃之手執明刀,正與董碩大聲爭吵;巴圖尼從地上撿起被石塊砸飛的環刃;道清則半跪於地為陸臨風解穴。心中想道:“不必孫一出手,眼前這情景,我‘十一常刃衛’已然輸了。”抬起眼來,見蘇劍雲自地上慢慢爬起,撿起長劍,一步步的挪到香玉院前依柱而立,臉色慘白,嘴角掛著些許血跡,已無再戰之力。他此時體弱力虛,猛然得到一股強勁的內力,這股內力充盈體內,直攪得他氣血翻湧,經脈漲得生疼。體外的疲憊與外傷加上體內的內息紊亂,一裡一外兩股衝擊已將他折磨到了極致。此時此刻,只怕一個手執刀劍的毫無武功之人也足以將他置於死地。

郇步清心想:“此人不除,必是大害。”錚的一聲自腰間拔出腰刀,凝立片刻,邁出一步。緊接著,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神木堂的教眾,都像你這般丟人現眼麼?”

郇步清回過頭去,數百名教眾立時收起兵刃,齊刷刷的讓出一條路來。一青年男子從中緩步走來。那男子尋常身材,衣著華貴,腰間掛著一根通體翠綠的長笛,臉上帶一白色面具,面具上寫了個“琅”字。

郇步清忙收起兵刃,躬身道:“護法大人。”左刃之與董碩立時停住爭吵,道清扶著陸臨風,剛剛拾起環刃的巴圖尼與來不及包紮傷口的楊新玉一一向那人行禮。連盧之性都連忙自地上爬起,吊垂著胳膊咬牙躬身。

琅面緩步而走,緩緩的道:“你們神木堂,究竟是喚天敗做主呢?還是你郇步清做主?”郇步清忙道:“自然是喚天敗大人做主。”琅面冷笑道:“我今日所見,可不似你口中所言啊。你們這般興師動眾,肆意妄為,這神木堂以後到底誰說了算?”

郇步清道:“卑職”琅面道:“你們這幫人愛怎麼搞,我無所謂。以下犯上,那也是你們堂內的事。但這般丟人現眼之事,你們也做得出來?口中稱自己是什麼十一常刃衛,結果九個打一個沒打過不說,竟然還想趁人之危殺人滅口”

郇步清心中大驚,天教十二護法的職位在長老與堂主之上,其中琅面上官蠶月正是掌管教中禮教事宜。別的事務倒也罷了,今晚這般以多欺少,趁人之危則是正中這位禮教大人最厭惡之事。眼下之情,只有先穩住眼前的護法大人,讓其不向上彙報,自己與一眾兄弟們才有脫身的機會,忙道:“是。今晚之事,全聽大人定奪。”

琅面冷笑道:“你闖出來的簍子,要我幫忙擺平?”

郇步清忙道:“是,是。”喊道:“撤!”各教眾分別散開。又向琅面道:“大人請。”琅面道:“我還用跟你走?”郇步清連忙道:“是。”回身離去。其餘眾人緊跟著他,四散而離。

琅面回過身,朝東南方擺了擺手。

遠處正搭弓挽箭的孫一見狀,心知偷襲無望,只得放下弓箭。身形一閃,消失在夤夜中。

琅面回過身來,看了蘇劍雲一眼,隨後向郇步清等人相反的方向離去。

待到所有人撤去,蘇劍雲雙膝一軟立時坐倒,後背依柱大口喘氣。心想毒已入體,不可耽擱,又連忙坐起身來,強壓著氣血翻湧,催運內力逼毒。誰知心中一急,氣血攻心,噗的噴出一口黑血,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就此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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