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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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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忽聽一男子的聲音道:“按住按住,對,左腿。哎你個龜兒子那他媽是左腿嗎?對了,按緊了,孃的就是這條爛腿踢老子”蘇劍雲腦中昏昏漲漲,剛欲睜眼,忽覺腿上奇痛攻心,腦中一昏再度暈倒。

不知過了幾時,亮光自眼縫中射入,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蘇劍雲眼皮輕輕眨動數下,緩緩睜開眼來。

只見自己躺在一床榻上,身上蓋著一條棉被,身旁小窗半開,陽光從中射入。窗外晴空萬里,遠遠傳來幾聲鳥鳴。

蘇劍雲只覺渾身痠痛無比,口乾舌燥,喉嚨發粘,本能的張開了嘴,喉嚨咕嚕嚕的作響。

忽聽窗外一人說道:“水餵了沒?”

另一人道:“沒。”

先前那人道:“怎麼不喂?”

另一人道:“正準備去。”

先前那人道:“明明是我說讓你去,你才去的,什麼叫正準備去?”

另一人道:“你沒說之前我就準備去了,什麼叫你說讓我去我才去的?”

蘇劍雲苦笑一聲,心想:“原來是這幾個老朋友。”

耳聽窗外爭執聲不休,跟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便在開門的那一瞬間爭吵聲立停。片刻後只聽那二人興高采烈的喊道:“醒了,醒了!”跟著忽聽咚咚跑步聲響起,七道身影一同閃進門框,擠在床前,圍著蘇劍雲亂喊亂叫。

蘇劍雲轉過頭來笑道:“七位醫兄,好久不見。”

七色醫仙圍著蘇劍雲一齊大笑。赤醫仙道:“你看,我就說了以丁骨花七朵與鹿鈴七味可以治病。”黃醫仙道:“你又沒用。”赤醫仙怒道:“你又沒見,怎麼知道我沒用?”黃醫仙道:“那你又何事用了?”赤醫仙道:“我趁你不注意時用了。”黃醫仙道:“那我又幾時不注意了?”

正當赤黃二仙吵的不可開交時,忽聽一男子喊道:“七個烏龜兒子王八蛋,快給老子滾出來。媽的要是妨礙老子看診,老子把你們一個個吊起來餓三五天。”

七色醫仙初聞此言時個個面露怒色,待要爭辯時又聽聞如此恐嚇的話語。於是話在嘴邊又不可出口,個個漲紅著臉捂緊了嘴趕忙跑出門去,生怕一個不慎便不免一頓餓腹之災。

一陣沙沙聲響,一道身影映入蘇劍雲眼簾。只見那人兩撇鼠須,形態猥瑣,雙眼斜睨,正是多日不見的胡信理。

蘇劍雲叫了聲“胡大夫。”胡信理“哼”了一聲,並不言語。斜睨這眼睛瞧準蘇劍雲。

蘇劍雲心裡一驚:“他先前讓我每過十日去找他一次,可我次日就離了洛陽。別說找他了,臨走時也忘了去跟他道個明白。這這這,這都多少個十日了?”心中頓感愧疚,剛欲開口道歉,只聽胡信理喃喃低語道:“你小子命大,命不該絕。”

蘇劍雲張了張嘴,看著胡信理,不知他這話的含義是喃喃自語還是有意挖苦自己。強笑道:“不知大夫這番是為何而來?”

胡信理道:“出門看診。”拉過張椅子坐下,又唸叨著:“不對啊,老子已來到此地兩日了,怎麼武夷派還不派人過來?”

蘇劍雲問道:“您出門看診?誰有這麼大的面子?”

胡信理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向老爺子約我來此,說到地方之後會有人來迎接。誰知我剛到此地,就碰上你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放下茶杯,又道:“說來也怪,你體內那股內力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了。你有什麼門道沒有?”

蘇劍雲聞言潛運內力,只覺渾身內力充沛,運轉如常,那股內力果真如消失了一般,道:“沒有。”

胡信理罵道:“媽的,奇了怪了。不過沒了倒是個好事。”見蘇劍雲一直瞧著自己,道:“你想問我為何向老爺子要約我出診?”蘇劍雲點了點頭。

胡信理皺眉道:“你當真不知道?向老爺子近來正籌劃英雄宴。此事已傳的沸沸揚揚,萬流幫、黃沙幫、華山派、梨仙島、五毒教連同‘南槍北刀’於彭二老都已同意出席。天南地北的豪傑人士都收了請柬,更別提一些小門小派了。到時候指不定何老丐、上官巧等一眾人也會出面”

蘇劍雲直聽的雲裡霧裡,不知所云。只聽胡信理滔滔不絕的說出一大堆江湖上的幫派人士,跟著臉上神色變化,似是憂慮,又似是嚴峻。

胡信理自顧自的說了半天,一撇眼,見蘇劍雲雙眼茫然,索性住了口,心想:“這小子一介草莽,也不見得認識這些大人物。”他比蘇劍雲更早離開洛陽,並不知道此時谷創平之徒現身江湖的訊息也正在江湖上不脛而走,以為蘇劍雲並不認識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們,也就不再往下說。

蘇劍雲見他突然住口,問道:“怎麼了,胡大夫?”胡信理白眼道:“閉嘴。”說罷又道:“對了,這五日內不可亂動,吃喝拉撒自有那七個龜兒子照顧。還有,你那個已在門外跪了三天了。”蘇劍雲一愣,趕忙說道:“她在哪兒,快招她進來。”

胡信理斜睨著蘇劍雲,臉上露出猜疑的神色,低聲說了些什麼,轉身出門,少傾,一道倩影慌忙閃進門來,見蘇劍雲醒轉,又連忙跪在地上道:“下屬護衛不力,請大人降罪。”

蘇劍雲道:“沒事,你快起來。”凌霜不動道:“下屬不敢。”

蘇劍雲笑道:“我看不見你啦,你快起來,我問你幾件事。”

凌霜略作猶豫,緩緩站起身來。蘇劍雲見她起身時腿腳不利,眼邊掛著淚痕,面容憔悴不堪,若非對自己關心至極絕不會如此。加上她面容本就嬌美,如此一來更如紅櫻沾露,嬌豔欲滴,讓人不自禁的憐惜之情大起。

蘇劍雲道:“凌霜,你可知是誰給我送到此處的?”凌霜抽泣道:“據那位大夫所說,大人是被兩位公子送來的。”蘇劍雲道:“那兩位公子是何人?”凌霜道:“下屬不知。”

蘇劍雲見她神色疲憊,心中不忍,便道:“無妨,你,你快去歇息吧。”凌霜搖頭道:“不,不必。”蘇劍雲忽然“啊呦”一聲叫了出來,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凌霜忙道:“你,你怎麼樣?我去喊大夫。”蘇劍雲皺眉道:“不可,我這病別人醫不得,只你一人醫得。”凌霜怔道:“我不是郎中。”蘇劍雲道:“只要你立時去睡覺,我這病便好了。”凌霜信以為真,忙道:“好,我去,你,你快躺著。”說著緩緩移步,走出門去。

蘇劍雲躺了半天,不見有人再進門來,扭過頭望向屋樑,心中盤算:“依胡大夫所言,他此次前來是受人之託,請他來的是向老爺子。江湖上說起向老爺子,那自然是武夷派前掌門,‘一葉目秋’‘劍魂’向北天了。向老爺子與師父、洛伯伯同為‘七劍’之一,相傳他曾以一式‘回秋劍’刺落天上飛行的五隻大雁,在江湖上威望極高。十八年前的英雄宴,便是向老爺子與青雲觀觀主白召松一同舉辦。此番再度召開英雄宴,恐怕目的與十八年前一致,也是為對抗天教吧。

“胡大夫還說,屆時黃沙幫、萬流幫、梨仙島,甚至連華山派這樣的名門正派和雲南五毒教都會出面。黃沙幫幫主張天合為人豪爽,黑白兩道都有些交情,一式‘驚浪回岸掌’更是讓其穩坐幫主之位二十年。萬流幫是近些年來才興起的幫派,好像是主水上行商的,幫主丁鴻近年來也是名頭甚響。梨仙島處於南海,據說島上都是女子,無一個男人。島主煙曉雲被譽為‘江湖第一美人’,不過梨仙島上眾人輕易不踏足中土,因此這煙島主武功年紀如何無一人知曉。更不必提華山派掌門曾望月與五毒教教主了。並且‘南槍北刀’於彭二老,想必就是於恩澤老爺子與彭連城老爺子了。於老爺子槍法通神,當年英雄宴上一式‘回馬槍’威震江湖。彭老爺子人稱‘視影刀’,雙刀刀法天下無雙。還有‘丐行九州’何為均,相傳此人從小行丐,即使後來練就了一身的武功,卻仍是端著個破碗行丐,因此得了個‘丐行九州’的稱號。據說還是荊門的前任門主,身懷‘伏虎二十八式棍法’與‘六龍回日掌’兩大絕學。

“至於上官巧,莫非是峨嵋派靜深師太門下二弟子‘瀾愁劍’上官巧?”想到此處倒吸一口涼氣:“若真如此,這些江湖上一流二流的好手齊聚一堂,只怕是要和天教正式開戰了。但現下對於天教一切成迷,現任教主是誰?十二護法武功究竟如何?天教總舵位於何處?一切未明之際便如此興師動眾,真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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