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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寧已經成了郵局的常客。
上回的臘腸寄出去之後，周慶芝又給她寄了一些錢、票。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書。
洛陽紙貴。
尤其是這種時候，大多數書要麼就被打成禁書，要麼就是一書難求。
周慶芝是實在不知道回些什麼。
卻正好對了舒寧的胃口。
不用下地，她正愁沒東西解悶。
“妹子，你這肉乾真不錯，自已做的？”
郵局視窗的大姐也和舒寧混了個眼熟，檢查包裹的時候忍不住讚了一句。
舒寧點頭。
之前三哥送的牛肉她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就風乾了準備當零嘴。
想到江濯是個當兵的，牛肉乾給他做應急糧也合適。
總不好白拿周慶芝的錢。
舒寧索性全都寄給她。
郵局大姐瞥了一眼信封，豪爽地磕上郵戳。
“還是西南軍區？”
“看不出來啊妹子，你是軍屬啊。”
她總朝軍區寄東西，人誤會了也正常。
舒寧解釋了一嘴。
不過對方倒是不相信的樣子。
還勸她：“一人參軍全家光榮，你是軍屬你更光榮。”
“下次你來我和上頭說一聲，可以給你一些優待的，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能省錢？
舒寧毫不猶豫地認了。
前軍屬也算軍屬吧！
寄了東西，舒寧就帶孩子們去備年貨。
瓜子糖果自然不必說。
雞鴨魚肉也沒少買。
最重要的還是一人添置了一件新衣。
末世之後，人類的意義只剩下存活。
誰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因此舒寧格外重視這一次春節。
讓她有一種自已真正活著的感覺。
進村口子上，她瞅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舅！”
浩然在背後大喊著。
舒向河身邊還跟著一道單薄的身影。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舒么妹。
舒寧推著腳踏車走到兩人面前。
“正好，本來還說帶么妹去迎迎你，你就回來了。”舒向河搓了搓手，嘴裡哈出白氣。
他瞅了一眼腳踏車。
前後左右都掛滿了東西。
活像個貨架子。
加上三個孩子，就是舒寧再厲害也蹬不動。
只能下車推。
“買這麼多？你不過了？”
“不是過年嗎？一次性買了，省得再跑。”
“我還給家裡買了對聯，縣城裡有個老頭寫得可好了。”
說話間舒么妹就已經上前，小聲地叫了句堂姐。
手上也沒閒著，把前頭掛著的一袋米一袋油鹽醬醋給拎了下來。
舒向河伸手要幫忙，她卻微微避開。
“沒事兒，不重。”
“堂姐，我能提東西。”
背後的意思舒寧明白。
她是同意了舒向河的提議，打算在舒寧家幫忙。
舒么妹怕舒寧不滿意她，才打照面就努力表現自已。
舒向河看了心疼。
“行了別傻站著，我鞋都走溼了。”
舒寧打了個圓場，帶頭就朝家裡走。
她可不樂意吃狗糧。
落了屋，舒寧才給孩子們做了正式的介紹。
“以後小姨就來家裡幫忙，管你們的生活起居，叫小姨好。”
“小姨好。”三個娃異口同聲。
“么妹。”
舒寧頓了頓，“我就這樣喊你？”
“行，叫啥都行。”
實則舒么妹也沒個正式的名字，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叫到現在。
舒向河幫腔道：“么妹，我小妹人很好，你也不用害怕，就搭把手就行。”
“我哥說的沒錯，就是早早做早飯，打掃家裡的衛生，縫補衣服之類的。”
其他的舒寧都會做。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看孩子。
“你認識字嗎？”
看見舒么妹臉上的窘迫，舒寧就知道自已問錯話了。
“一個月工錢是十五塊。”
也不是舒寧摳門，廠裡一個小工也才這些。
舒么妹小聲道：“我只要十二塊，能不能再給我一些糧，不拘粗的細的。”
有錢確實可以買東西。
但她家沒票，錢在手上都成了廢紙。
舒寧爽快的答應了。
她轉臉留舒向河吃飯。
“正好買了大米，三哥你也吃點兒？”
“大米可金貴，你留著自已吃吧。”
舒向河見她倆說好，比什麼都開心，樂得出門都險些找不著北。
家裡有錢有糧，連帶娃的人都有了。
舒寧的美好生活正式開始。
早上再也不用早起，更不用擔心幾個孩子傷著自已。
舒么妹勤勤懇懇，來得比雞還早。
舒寧不催她就不回。
家裡的衣服被罩一類的也是收拾的乾乾淨淨。
包括舒寧院子後頭的菜地。
她扯了些塑膠布打算弄個大棚。
可到底怎麼都養不活。
舒么妹一去和施了法似的，蘿蔔白菜可勁兒長。
舒寧嘆了口氣。
看來她真的和綠色植物無緣。
大紅對聯一貼，新年眨眼就到。
即便家裡只有舒寧和四個孩子，卻依舊熱熱鬧鬧的。
穿新衣，放炮仗。
比從前的所有年都熱鬧。
想起曾經還跟著媽媽躲在角落看大伯大伯母他們吃肉。
如今卻可以和媽媽開開心心地窩在一起。
孩子們都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媽媽，我們以後每一年都這麼過好不好？”
“好，當然好。”
明軒搖頭，糾正道：“不對，我們以後都要比今年更好！”
舒寧捧著他的小臉，驚歎道：
“天吶，軒軒你太會說話了，你說的對！”
“咱們會越來越好！”
“來，媽媽有獎勵！”
舒寧像是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摸出三個大紅包。
“一人一個！”
“媽媽，這是什麼？”
幾個孩子都沒動彈。
舒寧想起原身的記憶，哪怕是到了過年，孫家也不會給飽飯吃。
又怕他們偷吃年夜飯，就把他們娘幾個鎖在側屋裡。
外頭喜氣洋洋，而他們只能擠在一起捱餓。
壓歲錢那就更沒份了。
舒寧連張紅紙也買不起。
所以三個孩子都十分陌生。
“是壓歲錢啊，都拿著。”舒寧塞進孩子的手裡。
她不愛煽情。
挑眉問道：“你們知道什麼叫過年嗎？”
“為什麼？”
“從前啊有一隻怪獸叫做年，它非常兇猛，無惡不作，而且尤其喜歡吃小孩兒……”
舒寧的聲音迴盪在小院裡，將故事娓娓道來。
三個孩子都聽得很認真。
“……所以壓歲錢就是用來保護你們不被年獸吃掉的。”
宇航捏著紅包，用力搖頭。
“不對，不是壓歲錢保護我們。”
“是媽媽保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