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黢黑的夜色裡，白金枝躲在院子的角落，整個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分家了的慶幸。
孫家人，夠狠！
她突然想到自已的兩個兒子。
若是不加干涉，將來會像誰？他們的爸爸，違法犯罪的孫志武？還是他們的叔叔，連兒子都殺的孫學文？
這個想法一生出來，她突然間生出一股子迫切。
這倆熊孩子，必須得改造！
棍棒底下出孝子，這話沒錯！
還在睡夢中的孫大龍和孫二虎，絲毫不知道，一個虎媽即將誕生。
舒大智四處打聽，還真找到了一戶人家下了小狗。
這年頭人都養不活，誰家也不願意多養一隻狗。
給了那戶人家一斤玉米麵兒，就挑了一隻最壯實的小公狗出來。
黃色的小奶狗驟然看見軒軒、航航和浩浩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著實愣了愣。
被三個孩子叫來叫去，小傢伙兒都暈菜了。
還是反反覆覆聞來聞去才知道是三個不同的小主人。
舒寧看樂了：“爸，你找的這小狗還挺有靈氣。”
“那可不，農村的小柴狗都聰明著呢，看家抓賊都不在話下。”
軒軒幾個實在是喜歡，連出去玩兒都要帶著。
大概小狗天生就親近孩子，竟也屁顛屁顛跟著跑走了。
舒寧想著將來這狗養的壯壯的肥肥的，還真能替她看孩子呢。
“爸，就你自已來了？我媽呢？”
舒大智喝了口熱水，這才道：“你媽啊，魔怔了一樣，帶著你二嬸兒還有你三哥去牛棚了。要我說，她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碰碰壁就知道了。”
祁家再落魄那也是文化人家庭，和他們家，格格不入。
舒寧沒想到她媽真的說到做到，還這樣等不及。
就是不知道祁家人是咋想的。
祁家人能咋想？雖然舒家已經是村裡難得是非少的人家了。
祁樹人和張瑞華還是沒那麼滿意。
方建梅和舒二嬸兒說話倒也客氣。
“我們向山雖然是個泥腿子，可現在這種情況，有文化也沒啥用是吧，你們大可以考慮考慮。”
“這一家有女百家求，看上了那是緣分，看不上那也是朋友。”
對方態度好，祁樹人和張瑞華臉色好看了些。
尤其祁樹人，竟然考教起舒向山的學識來。
“小學六年級的知識倒是掌握的牢牢的，可惜就是沒有繼續上。”
方建梅立即道：“你們兩口子就是老師，嫌他知識少，成了你們女婿後，你們教就是了，隨便兒教。”
張瑞華：“你的意思是讓他和我們走動？”
方建梅理所當然道：“一個女婿半個兒，不走動咋地？再說離得這麼近，天天過來都行。”
張瑞華忽然覺得舒家人和她想的不一樣。
舒寧就不一樣，大大方方和他們來往。
方建梅更不一樣，好像對於他們的身份沒有半分嫌棄。
當然她不知道方建梅其他親家更糟心，相比而言，祁家不過是窮一點罷了。
祁曼曼突然道：“舒向山！”
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話，這相親的大姑娘小夥子一般都是老老實實待著，偷偷瞅上對方兩眼，等到大人們談好了直接跟著走人。
鮮少有祁曼曼這樣的。
“舒向山，我祁曼曼的男人學識不夠可以補，可有一點，我希望他能保護我。村裡的劉老四上門羞辱我，還有趙三嘎子，梁老五都堵過我，要不是我跑得快……”
舒向山一直都想娶媳婦兒，村裡和他一樣大的大部分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他不著急是假的。
尤其聽說要把祁曼曼說給他，說不激動是假的。
男人都愛漂亮女人，祁曼曼幾乎滿足了他的幻想。要是能娶個這樣的媳婦兒回家，他一定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裡。
可單他喜歡沒有用，得祁曼曼也得看上他才行。
來的時候，也是抱著拼一次的想法。
也因此，祁曼曼話還沒說完，舒向山已經滿身怒氣了。
“欺負女孩子，算什麼男人！曼曼，你等著，我這就去收拾他們。無論咱倆成與不成，這事兒我也管了。”
說話間，人已經奪門而出。
“胡鬧！”張瑞華拍了祁曼曼後背一下，“這，這怎麼就去了，你們咋也不攔著點兒。”
方建梅：“攔啥攔，幹了壞事兒就該挨拳頭。”
舒二嬸：“向山打小兒幹事兒就有分寸，我們舒家的男人，斷沒有讓媳婦兒受這樣委屈的。”
就連她男人即便是傷了身子，那也是會拼了命護她的。
竟是一個比一個硬氣。
祁樹人和張瑞華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又紛紛看向自已閨女。
祁曼曼只道：“只要今兒這事兒讓我滿意了，我就嫁舒向山！”
這下輪到方建梅和舒二嬸對視了，兩人心裡都卯足了勁兒，希望舒向山揍狠點兒。
舒向山倒是聰明，把人一個一個喊了出來，揍了一遍不說，還捆著去了大隊部。
不多時，大喇叭裡就傳出了三人鬼哭狼嚎的認錯聲。
瑪德，舒向山往死裡打啊簡直，受不住啊。
“我他媽不是人，我對祁曼曼起了壞心思……”
“我他麼是坨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隊長趙衛國風風火火就趕了過去。他們村好不容易才安上大喇叭，這個屋平日除了他們幾個村幹部會去，其餘時候都是鎖著。
舒向山個臭小子，是給他踹了門還是踹了窗啊！
滿村譁然。
媽耶，大喇叭還有這用處！
這幾個都是村裡不咋正派的人，平日裡湊在一塊兒沒少噁心村裡的小媳婦們。
偷雞摸狗也有。
還搶孩子們的東西吃。
上至七十多老奶奶，下至五六歲小女娃，全都拍手稱快。
響亮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到了家家戶戶每個人的耳朵裡。
“往後，祁曼曼就是我妹子，我舒向山罩著。誰要是敢欺負她，先過了我這關！”
村裡人也都不是傻的，幾乎是立刻就猜出來舒向山對祁曼曼有意思。
浪漫！
敬佩！
這個年代，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年代，突然出來的青春熱血，總是容易讓人感動。
灰暗的牛棚裡，祁曼曼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