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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荒原深處，冰窟裡
就在格雷夫要殺了那個半瘋的老曼斯時，兩個人同時出聲阻止道。
開口的除了那位穿著樸素的年輕男子之外，就是格雷夫身邊最為倚仗的一位護衛長——雷德蒙騎士。
雷德蒙騎士曾是神聖光明帝國“晨曦騎士營”的一位晨曦騎士，外表是一位粗獷魁梧如猛虎般的男子，身上穿著用粗麻線縫製的棕色板甲，也是一行人中唯一一個揹負兩柄巨劍的人，光看手掌上那厚厚的硬繭和臉上那一道猙獰恐怖的傷疤，就知道他是從嘶鳴的戰馬和鮮血淋漓的死人堆中爬出來的。
雙手劍最早還是起源於奧古斯都王國的一位左撇子武士，這位武士握劍和他人相反，為了和其他人格鬥，勤學苦練右手劍。而這位武士在真正與人廝殺搏鬥的時候，猛然發現左手劍的出其不意往往能夠達到格外好的結果，於是這位武士被尊稱為“雙劍武士”，雙手劍開始正式流傳起來。
但是一個人要想學會用另一隻手握劍，可不像單單用另一隻手拿住穀物麵包吃那麼簡單，有不少人同樣因為還不熟悉使用雙手劍，而被單手劍騎士殺死，成為一個啼笑皆非的笑話。
所有敢於揹負雙劍的騎士，必然對自己的雙手劍術格外自信，雷德蒙恰是這樣的一位騎士。
“雷德蒙叔叔。”格雷夫還是聽話的鬆開老曼斯的衣襟，有些不解地看著走上前來的那位雙手劍騎士。
“我們走了這麼久，才到了這裡面，無論能不能找到巨龍，我們都需要走回去，所以還不能殺了他。”雷德蒙一把抓起跌倒在地上的老曼斯，滿臉絡腮鬍子微微顫動，神色平靜道：“他哪怕過了七八年，依舊對巨龍留有這麼深刻的記憶，恐怕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格雷夫半是厭惡半是煩悶地看了一眼髒臭不堪的老曼斯，悶哼一聲，“雷德蒙叔叔，世界上真的存在巨龍嗎？”
雷德蒙靠著冰窟的巖壁，沉默了一會兒，模稜兩可道：“或許有吧，巨龍這種生物這麼強大，誰都覺得不可能真的滅絕吧，冷翼先生覺得呢？”
格雷夫愣了愣，看向角落裡那個衣著打扮都十分簡單的年輕男子。
說起來這位男子是半路上遇見的，他自稱是一位名叫冷翼的吟遊詩人，來自神聖光明帝國的間海郡。
格雷夫聽說過，那裡有許多吟遊詩人，他們知識豐富，吟唱著長篇詩歌，在月圓的午夜出現在街巷裡，坐在街角的椅子上頌詩，因此還被叫做“午夜詩人”。
很多人會說他們是最浪漫的人，每一個富家千金和貴族名媛們都在心裡有一個午夜詩人，他們總是孤身一人，穿著考究典雅的禮服，拿著玫瑰花，念著深情的情詩。
總之，午夜詩人滿足了這些千金名媛們幻想中情人的樣子，但是實際大家都知道，這些午夜詩人大部分都飽受貧窮和飢餓，他們吟唱的也大多是悲觀主義的橋段，靠著給富人們寫詩賺取微薄的收入。
不過打聽到格雷夫想要前往極北尋找巨龍的事情後，冷翼立即表示想要一同前往，他說自己也經常對詩歌中的巨龍有過不止一次的幻想，期待能夠看看真正的巨龍是什麼樣的，於是格雷夫也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聽到雷德蒙騎士的問話，冷翼彷彿從發呆中醒了過來，好長一會兒才慢慢道：“巨龍，有人說是神袛產生的、光明的化身，也有人說是邪惡、黑暗的代表。關於巨龍的傳說這麼多，所以我相信它們是存在的。”
雷德蒙仔細看了一眼冷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倒是格雷夫跑去安慰著一旁的蒂月，周圍的護衛們也各自吃著烤軟一些的麵餅，有點無所事事。
冷翼站在冰窟的入口前，他其實去掉樸素的衣服，還是非常耐看的，中等偏上的身高，有著典型的間海郡人那種白的亮麗的膚色和高挺鼻樑，淺黃色的披肩短髮，兩道眉毛細長如匕首，明亮的黑色眸子如星辰。
這是這個吟遊詩人好像不像傳言中的懂得浪漫，總是一個人低著頭思索著什麼，一開始蒂月試圖和他說說話，但是後來就興趣索然寡味，只覺得他就是一根傻傻的木頭。
只有雷德蒙這位晨曦騎士總是看不透這個男子，覺得他大部分時候神色平靜得有些可怕，就好像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
真奇怪，他明明才看上去最多二十幾歲啊！
雷德蒙到了天空陰沉下來後，聽著洞外寒風呼嘯，好像真有什麼巨大的怪物呼喊著，所有人靠著溫暖的火堆，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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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冷翼迷迷糊糊地好像沉浸在非常舒服、溫暖的溫泉裡，入眼是一片金黃色，他看到了——
一座巨大的黃金鑄就的城市，街道和房屋全是用黃金搭建的，就連護城的河水也流淌著金色的液體。
周圍歡聲笑語，無數身披薄紗的曼妙女子圍繞著自己翩翩起舞，宛若天堂。
冷翼恍惚間慢慢走進了這座“黃金城”中，周圍的金碧輝煌有些讓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冷翼努力剋制著自己，深吸口氣，全身浮起青色的紋路，低聲道：“破！”
黃金城瞬間崩塌，瓦解，化為冰冷的山洞。
冷翼瞬間睜開了眼睛，感受到一絲說不出的緊張，剛才那一瞬間，如果自己真的陷入進去，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是……幻覺？有點不對勁呢……”這位來自間海郡的吟遊詩人神色嚴肅起來，因為他看見火堆已經滅了，外面寂靜的像是一個巨大的、空蕩蕩的容器一樣，沒錯，就是容器。
可是睡著之前明明是寒風呼嘯，大雪連綿的才對。
冷翼甚至可以在這種寂靜之下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立即看向山洞內的其他人，所有人都睡得很沉，都還沒有意識到即將有什麼東西靠近。
因為從洞外，一層冰藍色的冰晶緩慢蔓延著，冰晶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看上去有些朦朧的美。
“嗯……”靠近洞外的一名護衛這是似乎感覺到了寒冷，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但是冰晶已經蔓延過來，即將攀附上他的身體。
“退後！快！”冷翼喝道。
“什麼！”護衛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下一刻，冰晶已經蔓延到了他手臂上，恐怖的現象發生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冰錐從護衛身上伸出，直接刺穿血肉和面板，甚至還有些從眼睛裡穿出，鮮血混合著碎肉，將這名護衛直接刺穿成一個類似於白色海膽一樣的屍體。
“啊———”驚呼聲和慘叫聲響起，又有兩個護衛被冰晶蔓延至身上，痛苦地哀嚎著。
所有人都被嚇醒了，蒂月尖叫著捂著小嘴，她還是頭一次看見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那種腥臭和令人作嘔的味道幾乎讓她暈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格雷夫立即起身抽出銀柄佩劍，張大了嘴想要叫喊。
“快往後退！”關鍵時刻，雷德蒙提起蒂月和格雷夫，大步往裡面跑去，同時向其餘幾位護衛道。
“是巨龍，這是巨龍來臨前的徵兆，我的主啊，我又看見了……”老曼斯嘴裡語無倫次，起身跑向那層飛速蔓延的冰晶。
“別過去！”冷翼一把拽住老曼斯的手，將瘋瘋癲癲的他拉了回來，神色嚴峻地看向外面。
但是很快冰晶就已經佈滿大半個冰窟山洞，洞外的黑暗似乎絲絲縷縷的滲透進這狹小的冰窟，格雷夫緊張地感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焦急地問道：“雷德蒙叔叔，我們該怎麼辦！”
“火！用火！快，火石，火石在哪兒！”雷德蒙轉身問道。
“火石……”一個護衛苦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個箱子，那是他們的物資和補給，火石恰好就在裡面。
可是那個箱子也已經被冰晶覆蓋，他們不可能走過去拿到火石，也就失去了最後的倚仗。
“那個詩人，你們看！”蒂月驚呼一聲，指著一旁的冷翼。
“別出去！”雷德蒙喝道。
但是下一刻，冷翼已經跨入了冰晶的範圍裡，就在眾人以為他瘋了的時候，奇蹟發生了，他絲毫沒有被冰晶覆蓋，也沒有冰錐從他身體裡刺出。
“看他的腳！”雷德蒙很快發現了緣由，開口道。
格雷夫等人瞬間明白了，冷翼根本沒有觸碰到冰晶，因為他是暫時微微懸空著的，雙腳和地面有一絲縫隙。
冷翼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一隻青白色的手套，上面蘊含著一層令人生畏的光輝，隨後冷翼左手猛然按在了地面上，冰晶霎那間已經停止蔓延。
“你們待在這裡，別出去！”冷翼說完後，從冰窟中懸浮著飛出去。
……
極北荒原，冰窟裡
冰晶已經不再蔓延，眾人都無聲地鬆了口氣，大部分人都還有些驚魂未定，格雷夫也不例外，他現在小腿肚子還有些抽筋。
“雷德蒙叔叔，那個吟遊詩人……”格雷夫喘息了一會兒，想起剛才冷翼所做的一切，不由問道。
雷德蒙雙手握劍，依舊沒有鬆懈，開口道：“大人，我記得你想追求的，無非就是靈密世界。”
格雷夫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說這個吟遊詩人就是一位掌握著靈密的靈術師？”
人族中最開始接觸靈密世界是從“十重冠冕”，到後來逐漸流傳開來，也有極少部分的人知道並且可以掌握，透過代代相承，這也是為什麼格雷夫能夠窺視其中部分知識的原因。
靈密就是靈界上神秘未知的力量，靈界是與現實世界獨立但又息息相關的另一個世界，裡面生活著無數靈界生物，大多都是奇形怪狀。但是靈界生物卻擁有著極強的力量，他們可以在某些特定情況下來到現實世界，可至今無人能知這些靈界生物是如何產生並且有什麼樣的想法目的。
而少數一部分人掌握著如何透過某種儀式進入到靈界的辦法，甚至可以吞噬靈界生物或者靈界的某種物質以獲取神秘未知的力量。
這類人就是靈術師，在神聖光明帝國的某些家族，就有靈術師的傳承。而這些掌握微弱靈密知識的，並不是最強的，大部分可能只是祖輩在機緣巧合之下窺得了一點靈密，而最強的還是守護著人族的十重冠冕，那是象徵著至高無上的神秘力量。
“格雷夫大人，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位靈術師，而且恐怕掌握的靈密知識很強大，從剛才的從容不迫來看，我甚至懷疑他是否和那十位冕下有關。”雷德蒙沉聲道。
格雷夫瞬間似乎忘記了剛剛發生的災禍，眼睛慢慢亮起，問道：“那雷德蒙叔叔，我聽別人說起過那擁有至高偉力的十位冕下。你曾經是一位晨曦騎士，不知道有沒有見過他們？”
雷德蒙用手摩挲著粗糙的面頰，笑了笑，“說實話，我的老師見過，不過只有一次，而且只是排名第九的那位靈之冠冕。當時老師跟我說起，他只遠遠的看過那位冕下一眼，當時是在前往西北深淵的薩爾莫斯領的時候，那位冕下僅憑一個人，就阻攔住了數百頭異種怪物。”
“不可思議的力量……”格雷夫和一旁也被吸引過來的蒂月還有一些護衛們紛紛張大了嘴巴，讚歎不已。
雷德蒙也眯起眼，似乎也在想象那樣恐怖的力量，半晌才道：“我說得這些，都已經涉及了帝國的一些秘密，在外界，就連十位冕下的名字都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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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菲爾德領，曼德森城中，“灰麻雀”旅舍裡
清晨的陽光隔著薄紗如象牙的窗簾布照射進來，房間內細小的塵埃都在陽光下浮動，溫暖如牛奶般的慢慢隨著時間移動到了房間內的小腳羅馬床上。
修文再度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猛然坐了起來，冷汗直冒，他還是有點擔心，生怕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睜開眼之後又是在那個漆黑的囚籠裡，等待被吸乾全身鮮血。
幸好，周圍還是那些偏陳舊的木傢俱，自己躺在這張低矮的大床上，身上還蓋著一條半舊的毛毯。
面前的沙發上還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一身簡單的白色細亞麻衣服。
“大人！大人你在哪兒？”修文從床上下來，腳步還有些虛浮，但是他還是跌跌撞撞地走向窗邊，費力地拉開白紗窗簾，不由捂住了嘴。
入眼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走在鵝卵石鋪就的街道上，紅磚砌築的紅牆上攀附著青色的常青藤，街道兩旁還有低矮的桉樹灌木。
街道上一個穿著排扣棕色毛呢大衣的男子正在點著一根長而細的東西，緩緩吐出淡青色的煙霧；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肥胖女子罵罵咧咧地拽住自己的孩子，那個滿臉雀斑、流著鼻涕的小男孩只是想要前面不遠處的布丁點心；一位身材豐滿的女郎從一輛馬車上下來，她戴著一顆很大的寶石戒指，無袖長裙上的V字領口襯托出胸前的豐盈，引得不少街邊擺攤的男子吹起口哨，臉上洋溢著笑意……
修文呆呆地站在窗前，看著下面街道上應目不暇的場景，腦子也運轉遲緩了些，他從記事來，就只是聽人說起過有關城鎮，但是他從未想過居然可以親眼目睹。
他在曼陀羅血堡裡的時候，一直以為生活的真諦就是能夠吃黑麥麵包吃到撐，同為血奴的一個大一點的孩子滔滔不絕地曾向修文和其餘幾個孩子講述起外界的繁華和奢侈。
其實就連這個半大孩子也只是聽起別人說過一點罷了，他就可以添油加醋地修飾一番，描繪出一個不用擔驚受怕不用天天餓肚子的地方，好像自己真的生活過一樣，而這就是底層窮人對美好生活的一點最後的希冀。
作為代價那個半大男孩兒照例收取一些其餘人的黑麥麵包，這是規矩。
修文也只是僅僅聽過一兩次，但是他還是剋制不住自己對這種生活的渴望，哪怕是虛幻的想一下，就要交出黑麥麵包而付出餓肚子的代價。
原來真有這種生活啊。
修文因為以前天天捱餓而略微凹陷下去的臉頰也有些紅潤。
“咔吱——”房間的木門先是敲了敲，隨後被人輕輕推開，居然是一位年輕漂亮的貴族小姐，穿著一件胸前有著藍色蕾絲卷邊開口的立領襯衣和纖細筆直的白色緊身牛仔褲，舉手投足間有種優雅自然的氣質。
艾德琳娜也有愣了愣，但是很快朝著修文和善一笑，“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醒了？你好，我叫艾德琳娜·布魯克林。”
修文承認自己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美麗的女子，以往他覺得最好看的應該是另一個血奴女孩兒，僅僅比修文大半歲，雖然滿臉泥汙，但是有一雙很亮的眼眸，總是會朝修文眨巴著眼睛，有點俏皮的感覺。可是她死在了那個山谷裡，再也不可能眨巴眼睛俏皮地笑了。
“你……你好，我叫修文……嗯，沒有姓氏。”修文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猛然發現自己還是衣衫襤褸，甚至短小的上衣還有幾個補丁，赤裸著小腳，和眼前漂亮的貴族小姐有點格格不入。
艾德琳娜有點驚訝沒有姓氏這一點，不過良好的貴族教育讓她瞬間收斂，她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對方的窘迫，看了一眼房間，忽而眼底有一絲失落，問道：“小修文，安德里亞先生去哪裡了？”
修文搖了搖頭，解釋道：“我醒來就沒有看見大人了。”
“大人？”艾德琳娜眼中多了一抹好奇，立即詢問道，“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修文……”就在這時，戴著黑色寬大兜帽的北鏡緩緩走上了樓梯，神色平靜道，“你傷還沒好，快回去休息！”
“是，大人！”修文立即一溜煙兒跑回去，乖乖地坐在沙發上。
艾德琳娜白嫩光滑的臉頰微紅，似乎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歉意道：“安德里亞先生，原諒我的冒昧打擾，我只是來說一下行程，怕您忘記。我們紫羅蘭商隊在曼德森城最多隻待三天，所以明天我們就會離開這裡。”
“我知道了，謝謝艾德琳娜小姐。”北鏡微微頜首，就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狹窄的房間門。
艾德琳娜這才發現自己堵在門口，歉意一笑，立即讓開了，“對了，安德里亞先生，今晚我商隊的那些夥計們會在旅舍的院子裡燒烤，我還會自己做一些點心之類的，您要是方便的話，我們非常希望您能來參加。”
“實在抱歉，修文的身體還不是很好，所以……只能謝謝小姐的美意。”北鏡躬了躬身，欣長的身體在青色軟甲下充滿了肌肉力量的美感，就好像一頭修長健美的獵豹。
艾德琳娜臉上浮起一絲不悅，可是看著對方平靜如水的面龐，又感到無可奈何，只能微笑欠身，隨後轉身離去。
……
“灰麻雀”旅舍的房間裡
北鏡已經關上了房門，看著沙發上正襟危坐、小臉緊繃的修文，似乎感到一絲好笑，嘴角上揚，“修文，先換上這身衣服，我剛剛已經吩咐過侍者送點食物上來，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沒有，大人。”修文立即回答道，肚子恰時發出了“咕咕”聲。
北鏡終於笑了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你忘了，昨天晚上可是已經跟你說好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是王冠與聖徒的關係，所以你應該叫我老師。”
“是，老師！”修文已經脫下了自己那一身破舊髒臭的衣服，拿起了沙發上那件白色細亞麻衣服，是一件襯衣和一條略微有些寬大的長褲子。
北鏡從懷裡拿出一個佈滿銀色花紋的小盒子，這是靈之冠冕薇希僅花了一晚上湊齊的“啟靈”和“啟明”材料。
他根本不用確認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性氣息，哪怕這個銀色花紋盒子是特殊材質的，但是依舊難掩其中即將溢位的靈性。
當北鏡回過頭來，看見正在換衣服的修文，瘦弱不堪的身體上有好幾道傷痕，肌膚有些病態的蒼白，襯托的根根肋骨分明，就好像那森白色的肋骨被一層透明的皮包裹著，還有那細的好像兩根竹柴一樣的手臂，真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從那種苦不堪言的日子裡活下來的。
想到這裡，北鏡似乎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袍的男子，將一個滿是泥汙的小男孩兒從一夥強盜賊寇中救下。
“哦天啊，瞧瞧你，真是髒，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北科爾沁?安德里亞！”
“北……算了，真麻煩，以後就叫你北鏡吧，這是古喀斯特語發音，北鏡，瞧，多好聽的名字？”
“謝謝你救了我。”
“不，別說謝謝，我討厭這個詞，你如果真的要感謝我的話，就跟著我吧！”
“我能變得跟您一樣厲害嗎？”
“如果你變得跟我一樣厲害了，最想幹嘛？”
“我要殺光那些強盜，因為他們殺了我的父母，殺了我的家人！”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能教你。”
“為什麼？”
“小北鏡，記住，仇恨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如果你真要變得像我一樣厲害，那就忘記掉它。”
此時北鏡眼神微冷，那個白袍男子現在再也不可能出現了，而自己，還是沒能忘記掉仇恨，不過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些，而是有關老師你的。
直到敲門聲響起，侍者端著餐盤上來，裡面盛滿了食物，瞬間吸引了修文的目光。
其實也只是一些普通人看來都有些普通的食物，一大份土豆泥，兩塊烤得起酥的酥皮大麥餅，兩份倒了醬汁的炸豬排，還有一大杯甜冰茶。
“老師，老師？”修文等侍者離開後，沒有用餐，而是先去喊著看上去在低頭沉思的北鏡。
“嗯，一起吃吧。”北鏡回過神來，慢慢走了過去坐下，兩個人各自大口吃著面前的食物，兩個人都寂然無聲，不過心裡面想得可不一樣，北鏡腦海裡複雜地回憶著以前的事情，而修文滿腦子都是這個好好吃，這個味道更棒。
用完餐後，北鏡已經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看著還在小口小口捨不得喝完甜冰茶的修文，只不過這個孩子大眼睛咕嚕咕嚕轉著，一直偷偷看著他。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既然你是我的第二聖徒，以後也該知道這些事情。”北鏡覺得好笑，索性直接坦然道。
修文點了點頭，放下杯子後立即問道：“老師，你為什麼會出現來救我？”
“是【光明默示錄】，那是一件頂級的神器，裡面殘留著光明之神的一絲神念，每年固定會出現一些文字，被稱之為神啟。”北鏡忽然停頓了一下，繼續解釋道，“不過這次神啟卻提前了，上面只顯示了一個事情，就是需要我前往梅斯菲爾德領來救你。”
“【光明默示錄】？還有光明之神，那是什麼，老師？”
北鏡指著桌上一個大一點餐盤和四個小一點的杯盞，“光明之神真名叫做雅威，全稱是YHWH（雅威）是最高統一神，以我為始，以我為終。除我之外無神靈存在。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創造者和救世主。他留下了一塊金色石板和四塊水晶，那個金色的石板就是【光明默示錄】，而四塊巨大的水晶裡都有一位可存在於地上的一位天使，我們稱之為【地上天使】。
除了每年的神啟之外，大部分訊息都是由四位地上天使代為下達。在四位地上天使之下就是兩位大主教，西塞羅大主教和泰勒斯大主教，他們是神的第一僕人，負責管理所有事情，包括我，風之冠冕。”
修文慢慢消化著這些常人接觸不到的知識，好一會兒才繼續問道：“那像老師您這樣厲害的王冠擁有者，一共有多少啊？哦還有，一個王冠可以擁有幾個聖徒？我是您的第二聖徒，那您的第一聖徒是……”
北鏡看著修文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感到這個孩子有些可愛，耐心回答道：“我們神聖光明帝國一共有十個王冠，也叫作十重冠冕，我恰好是第八位。一位王冠考慮到自身靈魂界限的容納限制，一生最多隻能擁有三位聖徒，並且一旦聖徒死亡將無法重新選擇新的聖徒。而只有當老的王冠死去，才會有下面的聖徒繼承新的王冠。至於我的第一位聖徒，你以後也會遇見，他叫冷翼。”
“您這麼厲害，居然只是排名第八？”修文忽然問了一個頗有些不尊重的問題。
北鏡沒有在意，陽光隔著窗戶照射進來，依稀可見他瘦削銳利的臉宛如光滑的瓷器一樣，“冠冕確實有高低之分，前兩位冠冕如果聯手，可以擊殺下面的八位冠冕，但是那是要考慮到各種情況，每一位冠冕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以及從靈界汲取的不同能力。所以如果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排名和界限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那我們擅長的領域是什麼？”修文大眼睛亮起。
“風，無所不在的風。”北鏡伸出自己右手修長白皙的食指，一絲絲青色的氣流旋轉纏繞，“常人若是需要從靈界汲取力量，就必然需要進入靈界，而這其中需要有一個引導和啟靈的過程。”
“啟靈？”
北鏡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成為靈術師的首要條件，啟靈之後才能真正開啟靈密的大門，去汲取靈界的力量。這個世界上運用靈界力量的靈術至少有上千萬種，我們人族也掌握數萬種，所以非常雜亂，不過我可以保證，十重冠冕的靈術和能力絕對是最完善最強的。而且你非常好，你從未接觸過那些粗雜無用的靈術。”
難得被誇一句，修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羞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