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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 章 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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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地初開,東土的天下分為九州。東勝神州、東海州、北勝州、大中神州、南海州、北川州、西聖神州、西川州、大西州這就是天下九州。

一州之大,東西兩端就有數千裡。普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走遍九州。

故事的開始就在九州最東部,靠著大海的地方。東勝神州,天武帝國,南方郡,臨海城。

東勝神州也稱為東州,它是一塊沒有靈氣,元氣也極度匱乏的地方。東州被修道界視為元力荒漠地帶,這裡只有一些不入流的小門派。

一艘十幾丈的海船剛剛停靠碼頭,幾位穿著短衣面板黝黑的船工,急急忙忙的跳上碼頭。將手臂粗細的纜繩套在纜樁上,將海船前後固定好,幾塊厚實的跳板搭在了碼頭上。

一位身穿綢緞長袍的中年海商,無比恭敬的站在船頭,他像是等著什麼人。

一位鶴髮童顏,身穿著黑色刺繡的道袍的身影,身後揹著長劍走上了跳板。那老道留著三縷長髯,看起來頗有些仙風道骨,就是臉色陰沉的可怕,就跟誰都欠了他銀子似的。

老道的短靴踏上了碼頭臺階,一步步的走了上去,直到看不見了他的身影,海商才大聲吆喝著船工們卸船。

老道緊皺著眉頭沉思著,這一趟出海又跑了個空,連靈寶的的影子都沒看見。

臨海城地勢較高也並不大,城裡僅有兩萬人左右,但也是一座千年的古城。

黑袍老道有些漫無目的的走著,他的心裡壓著沖天的怒氣。走在不太寬闊的石板路面上,街邊的吵鬧聲引起了老道的注意。

一座門楣高大的宅院門口,兩位和尚跟一個小娃兒在爭吵,一位是中年和尚,另一位是十歲出頭的小和尚。

好像是因為和尚來化緣,小娃兒只給了一個銅板讓和尚心生不滿,非要拿走小娃兒胸前掛著的銀鎖。

“你們錢家是臨海城的大富之家,我們每次化緣都有十幾個銅板,小娃兒,其它銅板肯定被你私吞了!”

中年和尚抓著銀鎖不放,錢府的家丁都在門口看著,並沒有要上來幫忙的意思。

“小爺就私吞了,我要留著買糖葫蘆吃。和尚,趕緊撒手,你這不是化緣,是在搶劫!”

小娃兒年紀不大,也就五六歲左右,穿著綠色的絲綢小長袍。小娃兒長得粉雕玉琢,一雙漆黑的眼睛明亮清澈。

“我沒拽下銀鎖就不能算搶劫,快把剩下的銅板拿出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啪”的一聲,聲音有點響,也有點清脆。中年和尚被一個大耳刮子抽飛了,小娃兒胸前的銀鎖也被拽走了。和尚在地上滾了幾圈,人也被徹底打懵了。

“大膽的禿驢,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明目張膽的搶劫,道爺現在就超度了你!”

冰冷閃著寒光的三尺劍鋒,正抵在了中年和尚的脖子上。大有和尚不給個合理的交代,這把光華閃動的長劍,立刻就會超度了對方。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到了,小娃兒平時給和尚銅板,總是會找理由貪墨幾個。這是他跟和尚討價還價的戲碼,不然家丁早就過來幫忙了。

“道長,手下留情,我就是跟這和尚鬧著玩的!”

小娃兒有些害怕了,今天的和尚有點不太講理了,抓著他的長命鎖不放。

“道爺可不是鬧著玩的,兩個不事勞作的禿驢,在道爺的眼中就是兩條蛀蟲,兩個乞丐,兩個臭要飯的而已!”

“道長,殺人可犯了王法!”

躺在地上的中年和尚,半張臉全腫了,牙齒也掉了兩顆,他嘴角鮮血直流的大聲喊了一句。

“呸,王法只是管束普通人的,哪裡能管的著修道之人。禿驢,我就是殺光了天武國的和尚,王法也管不到道爺頭上!”

“敢問道長姓甚名誰,又在何處修道?”

中年和尚暗暗心驚,額頭上的冷汗不停滾落著,他突然想起了主持的告誡。

“禿驢,你想找回場子?在整個東勝神州,可沒人是我的對手。告訴你也無妨,道爺是北川州天魔道宗的絕命道人,青龍寺的禿驢也殺了好幾十個了!”

青龍寺是佛門在九州的最高殿堂,因為佛道相爭,佛門與道門廝殺了近千年,青龍寺一直處在下風。中年和尚知道這些事,也聽說過這位不講理絕命道人,說他殺人如麻也一點都不過分。

“道長,饒命啊,我們就是鬧著玩的!”

“放屁,鬧著玩就敢動手搶東西,銀鎖現在就在你手裡,道爺的眼睛還能看錯了?”

中年和尚看著手裡的長命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這是剛剛挨耳光的時候拽下來的。

“小爺,長命鎖還給你,我不化緣了!”

“和尚,你今天太不老實了,都敢上手了!”

“小爺,是你今天給的實在太少了,才給了一文錢!!”

長命鎖被塞在小娃兒手裡,中年和尚起身時,老道陰沉著一張臉正盯著他。

“禿驢,你心懷怨恨,是不是想等我走後報復這小娃兒?”

絕命道人是有本事的人,他從中年和尚的眼睛裡,已經看出了對方惡毒的心思。小娃兒也有點害怕,這和尚的化緣的胃口越來越大,以前幾文錢就能打發,現在少給幾個銅錢就賴著不走。

“貧僧不敢!”

“嘿嘿,道爺有觀心之法,你的心思逃不過我的眼睛。道爺每過幾年就要出海一次,下次我還會來的!”

兩個和尚滿懷怨恨的走了,老道也要離開時卻被小娃兒叫住了。

“道長,我今天賺了十幾文,我請你喝茶!”

“那老道就喝口茶再走!”

幾個家丁瞪大了眼睛,剛剛還要殺人的老道,居然被小少爺請進門了。

“小玉,上茶!”

小娃兒如同大人一般,將老道迎入客廳後,手腳並用的爬上了椅子。因為個子太小了,老道只能瞧見他半個腦袋。小娃兒坐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這才把腦袋露了出來。

“那和尚不是好人,他想誆騙小爺出家做和尚。我要是做了和尚,家產就是我哥一個人的了,我才不傻!”

絕命道人看著這小娃兒,一時就有點想笑了,豆丁大點的人就知道想著家產了。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僕,送上了茶水後站在了小娃兒的椅子邊。

“我還差點忘了,要是做了和尚,小玉就不能給我暖床了。小玉,留著做嫁妝!”

小娃兒一邊說著,從衣兜裡掏出幾個銅錢,放在了小女僕的手裡。

老道看著老氣橫秋的小娃兒,想笑又不能笑,讓他忍的有點難受。他認真的注視著對方,這小娃兒有著不錯的靈根,老道動起了收徒的心思。

“小娃兒,你家大人呢?我有點事找他們商量!”

“老祖已經多日臥床不起,估計快要嚥氣了,他們都在那邊呢!”

“小娃兒,我有高深莫測的道法,小病小災的都可以藥到病除!”

“道長,這些我都聽了不少遍了,上門來的大夫都是這樣說的。每個人都說包治百病,胸口拍的噼啪直響,把我老祖救治的都不省人事了!”

“放屁,老道是修道者,不是那些普通凡人。要是治不好病,我就把寶貝送給你!”

“道長,你說話算話嗎?”

小娃兒心裡盤算著,他能白得一件寶貝了。

“一言九鼎!”

老道見這小娃兒太難纏了,說話時用上了道法,把桌椅都震動了一下。

“我帶你去!”

小娃兒挪動著小身體,在小女僕的幫助下跳下了椅子,領著老道走向了大宅的後院。經過一個雅緻的小花園之後,來到一間草藥味瀰漫的屋子裡。

“爹,娘,大哥,我找了個道長來給老祖瞧病了!”

“小五,你又在胡鬧了!”

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穿了一身錦緞長裙,一臉慈愛看著一身綠袍的小娃兒。

“就讓道長看看吧,人我都請來了,反正又不用花銀子!”

“就請道長看看吧!”

一個四十出頭,長得有點胖的中年人說了一句。他覺得老道長得仙風道骨的,看著也不太像是騙子。

老道沒有號脈,只是看了看床上氣若游絲的病人。

“小病而已,一枚丹藥就能讓他活蹦亂跳的!”

也不知道老道從哪兒拿出一顆藥丸,直接塞進了病人的口中。只見他手上微微發光,用力拍了一下病人的腦門。原本都快要嚥氣的病人睜開了眼,這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小娃兒,瞧見沒,這就是道法的神奇!想學嗎?”

“想,能用力抽打老祖,就算我爹都不敢!”

“逆子!”

穿著錦袍的富態中年人,額頭青筋突突直跳著。

“我道門的術法多了去了,就像這位病人,就算他的病好了也活不了三五年。還有你爹,他也不是長壽的命,活到五十歲都難!”

老道的幾句話,說的胖子的後背心裡都是冷汗,他已經四十出頭,就沒幾年能活的了。

“仙師,你可要救我啊!”

胖子的腿一軟,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眼淚汪汪的看著老道。

“想多活十幾二十年不難,就算想多活三十年都可以。但這小娃兒要做我弟子才行,不然老道憑什麼幫你!”

“小五,趕緊跪下拜師!”

聽到老道的話,胖子朝著綠袍小娃兒大喊起來。

“我娘也要多活三十年,不然我才不拜師!”

“老道讓你一家都多活三十年,也包括床上的這個人!”

小娃兒懂孝道,這讓老道非常滿意。

“道長,我學了道法能活幾歲?”

“這個要看你以後的修為了,不過兩三百歲肯定沒有問題!”

小娃兒笑了,笑得很開心。兩三百年之後,這麼多的家產就都是他的了。

“師傅在上,長生給你磕頭了!”

小娃兒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正當老道伸手捋著長鬚,樂開了花的時候,一隻白嫩的小手伸到了他面前。

“徒兒,你這是做什麼?”

“拜師的見面禮啊!”

老道愣住了,他依稀記得當年他拜師的時候,師傅也的確給了他見面禮。老道老臉一紅,掏出來了一塊漆黑色的木牌,遞給了一臉嫌棄了小娃兒。

“徒兒,莫要小看這木牌,它可是上萬年的東西了。它已經有了一絲靈性,能驅邪避禍!”

“是寶貝啊!”

小娃兒立刻將帶著絲線木牌,掛在了自己的胸前,木牌沉甸甸的,上面還刻了一些清晰的字。

“是長生牌,我認識上面的字,它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

“你能識字?”

“小爺已經能自己看書了,厲害吧!”

絕命道人老臉有點發燙了,他十五六歲才開始認字,為了認字沒少挨師傅責罰。

“為師在你這年紀的時候,也已經能讀書識字了。好好歇幾天,過幾天為師帶你回道門!”

“啊,要離家遠行?我不拜師了,見面禮還給你!”

小娃兒非常乾脆,拿下木牌就丟在了桌子上,兩隻小手繞在身後,快步離開了這一股藥渣味的屋子。

床上的老人已經醒了一會,他拼盡全力坐起了身。

“通天,長生都被你慣壞了。三十年的壽命啊,你們不要我要啊!”

錢家老太爺錢四海年近七十,再活三十年就是百歲了。金銀錢家有的是,私下裡臨海城的百姓稱錢家為錢半城,此話雖然有些誇張,但錢家的產業確實有點多。佔地十多畝的錢府宅院,城裡有數十間店鋪,城外有上千畝良田。

“爹,你就沒慣著他?三十年的壽命,誰能不想要?咱們要好好想個辦法才行,不然這小子死活不會跟道長去!”

胖子伸出粗短的手撓著頭,絕命道人在一邊看著這一家人,聽著他們商量的內容,老道的眼皮都直跳起來。不過他想到了今天的和尚,他如果收徒走了,錢家怕是要惹上災禍了。

“仙師,您給我吃的是什麼仙丹啊?”

“培元丹,是修真界的東西,東勝神州沒有這些。既然你們已經商議好了,我必須將今天的和尚都殺了,告訴我寺廟在哪就行!”

“仙師,為什麼要殺和尚?”

“老道今天說漏嘴了,讓和尚知道了道門所在,他們會通知青龍寺,到時候你們錢家怕是要遭滅門之禍了!”

錢四海點了點頭,佛道相爭的事他也早有聽聞,雙方在大西州殺成了屍山血海。

“城南五里的望海寺!”

“明天你們好好演戲,一定要讓小娃兒心甘情願的跟我走。你們都想活百歲的話,那就要看他了!”

“道長,請放心,長生最聽他孃的話!”

絕命道人點了點頭,他突然覺得有點感慨萬千。這趟沒能找到靈寶,卻找到個有靈根的小娃兒。

老道走出屋外,看見小娃兒正坐在花園中的石椅上。老道故意走到他身邊,輕飄飄的一個縱躍跳到了屋頂,三兩步就消失在了遠處。

“我滴個娘啊,這老道會飛!”

小娃兒仰著頭,哇哇大叫著。

次日清晨,錢府中人人都哭成了淚人,哭的眼睛都腫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兒揹著小包袱,跟在了絕命道人的身後,他突然轉身大喊著。

“爹,娘,老祖,我走了。一半家產是我的,別讓大哥貪墨我的銀子!”

“放心,老祖會看著的!”

昨天還病的快要死的錢四海,今天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錦袍,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

“今天有點怪啊!我娘哭就算了,怎麼老祖跟我爹,還有我大哥,都能哭的稀里嘩啦的啊?”

“徒兒,他們是真情流露!”

“我娘是真情流露,他們那樣我才不信。為了多活三十年,他們就合夥把我賣了,我娘哭的太傷心了!”

一老一少走向了街尾,漸漸的看不到了身影。

“小玉,快打幾盆水,老薑太辣眼睛了!”

“好的,老太爺!”

臨海城有兩座碼頭,一座海港碼頭,一座是大江碼頭,兩座都在城邊。

“師傅,我們幹嘛不直接坐小船啊?非要走到西面的大江碼頭去!”

“為師一時忘了,走都走出城了了,咱們慢慢走過去吧!”

臨海城是大江入海口,由於淤泥淤積的太嚴重,只能行駛一些小船。能停靠江船的大碼頭,在城西五里之外。

“師傅,天魔道宗是魔道宗門吧!”

“胡說,我們的師門——天魔道宗,是正兒八經的大宗門。在上五宗裡,乃至這個天下都是頂級的宗門,在極西的崑崙山紅葉谷,離這裡有近三萬里路!”

“師傅,上五宗是哪五個宗門?”

“天魔道宗,上清宗,太清宗,玉清宗。除了這四宗還有實力與之相當的,就只有禿驢們的青龍寺。這幫禿驢最是虛偽,以後你出門歷練可要小心他們!”

小娃兒點著頭,和尚四處化緣過日子,就是不肯幹活。史書上記載過幾次滅佛,這都是僧人過於貪婪,鑽律法的空子。因為僧田可以免稅,有些寺廟居然在某縣中,強取豪奪,佔據的農田達到九成以上,過著奢豪的大地主一般生活。不僅犯了清規戒律,寺廟中還豢養大量女子,供其淫樂。還罔顧律法,縣裡收不到稅賦就無法足額上繳國庫,寺廟這樣等於搶奪國家的賦稅,久而久之也就滅佛滅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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