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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娘夜啼無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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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國西接申烏,東鄰天沐,是個夾在中間的小國。而春元鎮則處在蒼梧最南邊,多山多水,纏綿相依,景緻悠遠,風光秀麗。

春元鎮最出名的一道風景,就是十里亭湖,時節好時,便能看到荷蓋亭亭,漁家兒女盪舟而行,一路枝擺搖蓮。

還能瞧見青泥綠水中的圓蝦肥魚,聽見鷗鷺飽飛時生出的振翅清鳴。

蘇君與和葉知弦隱匿在亭湖上空,無人能感知。當二人悄悄落在一艘小船上,登踩之時船身吃水下沉,輕輕晃動驚跑了船底的小魚兒,四散出串串驚慌的漣漪。

葉知弦揮袖布出迷陣,只見曉霧空濛,漫出湖面,也將這艘烏篷小船藏在了藕花深處。而後,寒氣凝出,烏船冰封,他坐於蓬頂處調息靜修。

鳳玄枳白微玉也在眨眼間出現在小船上,二人連忙見禮,卻聽葉知弦道,“你們且去任務吧。”

三人俱換上了之前在織雲羅鳳閣準備的法衣,皆是樸素樣式。

白微玉一身水藍,腰襟雪白,整個人清俊儒雅,鳳玄枳一身玄黑,面目陰柔卻氣勢如刀,蘇君與則灰衣墨擺,甲木腰帶被鳳玄枳施法變做普通黑帶。

“少棲,如今你不宜動用靈力,我們要小心行事。”白微玉拉過蘇君與手腕,細細叮囑。

“挾霜那麼好用,一有危險我躲進去就是了……”蘇君與輕笑道,後微微嘆氣,“只是,現在我欲找個風水好地,葬了胡仙師二人,恐怕會耽擱一會兒。”

“不過一丁級任務,你本就未卜先知,又有我同行。”鳳玄枳滿臉不屑,故意從二人中間穿過,裹著靈力撞開相連的手,斜眼飛挑白微玉。“在這拿捏作態什麼,況且你當灼冰和逐光綾是擺設麼?”

“若躲入挾霜,又不能驅動,你去白送給妖獸當球踢麼?喜歡當球還是被踢上癮了?還不如躲在我身後。”鳳玄枳又一臉傲然的衝著蘇君與笑,“當你變成廢人的時候,師兄才是最可靠的。”

“……行吧,怎樣都行,我現如今也只能全靠二位哥哥了。”蘇君與早習慣鳳玄枳時不時的發瘋,他找到了跟人相處的訣竅,那就是不管他嘴巴多毒,只要順毛捋就是了,尤其是在自已勢不如人的時候。

鳳玄枳勾唇,顯然這句哥哥讓他很受用,但這哥哥其一還有白微玉,瞬間他又不笑了。

三人找了個避風靠山繞水的開闊之地,鳳玄枳一劍劈開土地,又凝了具冰棺,白微玉秦雨扇切割了塊木牌,蘇君與便將芥子袋中胡蒼傾與胡也箏的屍首安置其中,就此下葬了。

“如今這個丁級任務,該從哪裡入手呢?”蘇君與不好意思的撓頭,師尊說兩日足夠,可他卻提供不了助力甚至還浪費了時間。

“任務上說,月前,發生了兩件駭人聽聞的事。慶來布莊劉家新嫁娘,洞房之日整夜嚎哭,第二日下人們進來侍候,發現新娘已經爆肚而亡,嘴裡肚裡都是新鮮血肉,而那新婚丈夫不知所蹤,最終在老鼠洞發現了剩餘的碎肉殘渣。而仵作收斂新娘屍體時發現,她肚裡有人手指腳趾。”

白微玉語氣平常,聽得蘇君與眉頭直皺,咂舌道,“竟是如此離奇血腥的事,這新娘該不會是把她丈夫給吃了吧。”

百微玉點頭,繼續道,“應是這樣,劉家兒子被吃得支離破碎,化成血糜和新娘幾乎融為一體,無法分離,劉家恨透了新娘,喪事都沒辦,請來道人施法鎮壓了新娘屍體。先是封魂黑血澆鑄,後用被符包裹棺材足足十一層,最後埋入風水惡地使其魂魄受蟻蟲侵擾……”

“那窩分吃屍體的老鼠,各個膘肥體壯,如有貓大,眼紅神狂,迅猛兇悍,讓那道人想法燒死了。”

“本以為這件事了,沒想到近日,又有一家糧莊錢氏,在嫁娶後發生了同樣的事情。春元鎮各處傳的沸沸揚揚,因牽扯到老鼠,便言說是鼠新娘的蓄意報復,直到現在,鎮上已無人敢說媒娶親。”

“這事倒是處處透著詭異。”蘇君與思索道,“怎麼沒說新娘為什麼要吃掉丈夫?”

“這也是我們要調查的。不是冤魂就是精怪,找到消滅即可。”白微玉道。

“可如你之能,早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吧。”鳳玄枳覺得這個任務並不難,他想到白微玉之前提過,他的築基機緣在此,現在看來,左不過是個剛有築基實力的妖魔鬼怪。“直接去它老窩不行嗎?”

“不能直接去。如若有嫁娶之事,或許會引它出來。”白微玉搖頭。

“可現如今,這鎮上誰還敢娶親?”鳳玄枳嗤笑道。

“山精妖怪會這樣大費周折的只在嫁娶的時候害人嗎?”蘇君與道,“我覺得極大可能是冤詭作祟。”

“普通冤詭一般的和尚道士就能收,如果真是詭,那這隻詭顯然已經開始修煉,成功渡過開靈期,馬上要到靈動期了。”鳳玄枳道。

“還有別的方法引它出來麼?”蘇君與問。

“嫁娶之事最快。”白微玉道,“或者挖掘它生前故事,去一個個的問十幾二十年前有沒有暴斃的新娘子。”

接收到提醒,蘇君與想到白微玉既然這麼說,肯定這新娘的事隱藏的極深,恐怕沒幾個人知道,迂迴曲折的還得要不經意間找到當年的當事人,實在麻煩,與其浪費時間,真不如引蛇出洞。

白微玉知道這麼多,卻什麼也不能直接說,想必心中一定非常憋屈,但若直接說,又必得吐血,損耗壽命,又不得不憋。當真是難受啊……

可這嫁娶之事哪裡找呢,總不能他們仨人假裝嫁娶吧?蘇君與和白微玉一同看向鳳玄枳。

鳳玄枳立刻齜牙,眼刀橫掃,“想都別想!”

他這樣兇悍的新娘子,恐怕會把那冤詭即刻嚇跑,還是算了,最好的方案就是白微玉扮作新娘,鳳玄枳扮作新郎。

但可想而知,鳳玄枳是拒不配合,嫌棄彆扭的擰著脖子看也不看白微玉,那就再換成蘇君與當新郎,可這會兒鳳玄枳又眼刀如風,彷彿時時凌遲著白微玉。

“你到底要如何?”蘇君與無奈了,他惦念著那會兒支使鳳玄枳挖坑凝棺的,現在對人很是容忍。“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你……”鳳玄枳正要開口,又被白微玉打斷,“我還有一法,便是做個紙人新娘。”

“不會被發現嗎?”蘇君與問道,“紙人應付普通詭是可以的,但這都已經要到靈動期了,肯定騙不過它。”

“紙人加上天狐鏡就可以。”白微玉道。

“你也是挺瘋啊。天狐鏡出世,變化無常,你想讓這個丁級任務變成甲乙級任務不成?”鳳玄枳翻個白眼。“何況,你敢去找我師尊要碎片嗎?”

“行吧,別說了,這新娘就我了。”蘇君與平靜道。

那這新郎……還是目前最強的鳳玄枳最合適。

黃昏時分,春元鎮各處都收起了熱鬧,歸家的頑童,收網的漁民,閉攤的商販,貫徹日落而息的習慣,家家戶戶都變得安靜,祥和。

哺食過後,在三教九流雲集的勾欄瓦肆之地,卻是熱鬧非常,畢竟這裡是人們的娛樂休閒場所,到了晚間,各種戲曲雜技就開始上演了。

隨著一陣敲鑼打鼓聲,青欄臺來了兩個要比武招親的小夥,俱一表人材,氣質上佳,身上衣服貴氣非常,有名門俠客之資。

“瞧一瞧看一看嘍,我兄弟二人皆是從擎陽派出來歷練,行走江湖的俠客,只因門主有死令,回門須得帶著妻小,否則終身不能回去,與逐出門派無異……”敲鑼高喊的俊雅公子,正是白微玉,他藉著以前和表哥闖蕩江湖的名頭彆彆扭扭的說著。

“我二人行至春元鎮,大感傷懷,思鄉心切,奈何皆不善言辭,不與女子接觸,今日特擺比武招親,願覓得一佳人結成良緣,成親後同回門派。”

飯後熱鬧最是吸引人,且男子比武招親簡直聞所未聞,許多百姓聞風而至,再看見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面若好女,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是從哪兒來的外地人,應該是不知道劉家和錢家的事,否則怎會如此不要命的大肆招親。

甚至有不少男人露出猥瑣笑容,眼帶淫邪,揣測這倆小公子怕不是和那些戲子一樣,想吊個高官或富商,便用男子招親來篩人,回門派也只是個幌子,真是一點臉都不要。

況且,女兒家練武的甚少,又有哪個女俠士會上臺?就算上臺,會願意嫁給一個還打不過女子的男人嗎?而且現如今,一聽嫁娶就聞之變色的春元鎮人,又有哪個敢上臺呢?

“兩位小哥,我勸你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比武招親吧,這裡不興嫁娶啊!”有人沒忍住勸道。

“是啊,二位看著氣質不凡,何須比武招親呢?不用比就有人願意跟著走了,可問題是,咱們這兒娶親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有人跟著附和勸道。

“兩位大叔有所不知,我們門規規定,必須得是能打敗我們的人才可選做妻子。可是我兄弟看著太軟弱?那這好辦,今日,不管這親招不招得成。先讓我兄弟露兩手,給大家過過眼,若有女俠覺得還行,看上我這兄弟的,也可上來賜教。”白微玉一副不管不顧,紅著臉,說什麼也得把場面撐上的樣子。

底下人圍著,有起鬨讓他們舞劍的,把他們當觀賞玩物。有人嘆氣,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等著看好戲。

又一壯漢不掩心思,語言調戲,高聲道:“你們這比武招親,能不能讓男子也上,俺看你那兄弟貌美如花,就是當婆娘使老子也樂意哈哈哈!”

“喂,忍著點,越熱鬧那東西越能注意到。”白微玉無奈斜一眼渾身冒寒氣,冷的讓人無法靠近接近的鳳玄枳,低聲勸道。

“蘇君與出得什麼爛主意。”鳳玄枳面色陰沉,雙手環胸,氣得美目發顫,風姿更盛,引得底下什麼酒囊飯袋,流氓浪徒口哨齊吹。

然而他上前來,捏拳狠狠往那青石欄杆上一砸,頓時裂石飛滾,塌了整整一面,於碎屑揚塵中,他露出一個雖陰狠但奪目的笑。

底下霎時一靜,無人再敢看輕他,竟然真是個名門正派的俠士,不是可任人欺辱調戲的瘦弱公子。沉寂片刻,又突然爆發出熱烈叫好聲,已經有人誇讚他是少年英雄了。

妄圖上臺調戲的壯漢也歇了心思。

“再來一個,少俠使使劍!”百姓渾然忘了這是比武招親,只當今兒個能飽飽眼福,瞅瞅俠客風采。再者說,這小公子如此勇猛,恐怕沒有女俠士能上臺制服,親肯定是招不成了。

正熱鬧時,卻見一身穿白衣,頭戴紗帽的欣長身影不知打哪兒飛來,襟帶飄飄,又緩緩落在了青欄臺上。

長長紗帶下虛掩的白影,身姿挺拔,手指嫩白,握著一把細長的劍,看不到相貌,也看不出男女。但颯颯英姿,讓人不禁想入非非,那紗笠下該是一張雖線條柔和但不失英氣的臉。

觀眾們又是譁然一片,竟然真的有個俠女上臺了,眾人的心神全部被這展開吸引住,皆盼著這俠女能一舉拿下那貌美公子。

飛上臺的自然就是蘇君與了,此時他不禁抽抽嘴角,硬著頭皮學著女修的樣子,扭腰擺胯,一提肩膀,雖扭捏但手中劍轉如風,咻咻幾下直指人面,一副要開打的架勢。

人群被這利落劍法引得情緒激動,面紅耳赤的大聲起鬨:“喲!上啊!上啊俠女!把這個花容月貌的小郎君搶回家裡當媳婦!”

“小英雄,既有女子敢上臺,你就放放水,從了人家吧!省的打跑了這個,再沒人上來……”有人替鳳玄枳苦惱,但顯然看熱鬧的心更多,“想那俠女定然相貌不差,你一個大男子忍心打女人嗎?”

“你操心個屁,沒準那俠女更厲害呢,這等母老虎招回家,可夠那小子受罪的,也不知他們門主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竟讓男子被女子壓頭上……”有人不忿。

“俠女!聽我的,這個若打不過,還有旁邊那個小白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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