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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春寂蘭襟怨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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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君與手握商信劍,奮力一撐地面,雙腿翻轉,裳舞顛飛穩穩落地,接著橫手一劈,將靠近的碩大花頭削飛,斷莖處噴出的血色熱液差點澆臉,他一邊躲避一邊揮砍,力圖衝出包圍。

所幸這些牡丹境界不高,莖根捲曲如同翩翩起舞,攻擊並不鋒利,只是數量極多,配合著追擊而來的壁遊蛇,逼得他沒有喘歇之地。

碎沙揚塵阻礙視線,又有血宴牡丹第一時間圍殺,他竟沒留意到白微玉滾去了何處,此時並未看見人影,也未聽見水擊之聲,不禁急切,“微玉,你沒事吧?”

回應他的卻是鳳玄枳那冷諷戲謔之聲:“別光惦記你那好哥哥,且看顧一下自已處境吧!”

鳳玄枳和那四階巔峰王蛇打完了?這麼快?蘇君與一時走神,便被血宴牡丹的根莖抽捲到小臂,頓時衣袖被撕扯下來。

不僅如此,瑩白小臂之上還出現血淋淋的一條口子,竟是被捲走一條血肉,鮮紅正順著手乃至握著的商信劍劍身溜邊兒往下滴。

“嘶……”蘇君與被卷中的手慢慢有些僵硬,他看著周圍聞見血腥氣更加瘋狂顛亂的血宴牡丹,面色沉沉,痛楚讓他越發冷靜。換左手持劍,對襲來的莖條更不手軟。

他僅靠劍術與身法,在缺少右手的情況下,竟然越戰越勇,單單牡丹莖條已挨不到他衣裳。只是那壁遊蛇溜滑難擊,沙劍地刺頻出,再配合莖條網織,花粉飛沙鋪天而來……

蘇君與竟然漸漸不敵,在網捕中,顧得了左邊襲來的沙刃,便顧不得右邊鞭來的莖條,於是大腿又被捲走碎布血條。

眼瞅著四面八方的莖條向他合攏劈來,無處可逃的蘇君與只能舉著商信劍咬緊牙關,卻陡然腰間一緊,卻見是逐光綾如展開的畫卷纏在腰間,另一頭隱在血宴花叢的深處。

“鳳懷衾……”蘇君與頓時鬆口氣,沒有絲毫反抗的任那逐光綾把他從包圍之中拽走,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那記如籠如爪的圍殺,在掀起的塵土中漸漸失去意識。

腰間的逐光綾勒得蘇君與有些喘不過氣,這讓他慢慢睜眼,四周盡是牡丹嬌豔的花瓣,隨著風搖靈擺,竟不再攻擊。

他身體似是受到毒性麻痺不能大動,正艱難坐起,四處張望,面容疑惑之時,突然腰間又一陣拖拽之力,將他帶倒,後雙手被長綾纏繞捆綁拉到頭頂,接著腿上也傳來纏繞之感,他不禁雙腿微蹬,卻如何也蹬不下來,只能任那綾子作怪攀繞纏緊。

“鳳懷衾,別玩了!”蘇君與又是無奈又是急切,他看不見鳳玄枳人影,只能對著逐光綾延伸的地方喊道,“你快鬆開我,微玉現在還生死不知……”

“他好著呢,不用管他,倒是你我才有時間單獨相處。”鳳玄枳從牡丹叢影處現身,扯開衣襟狂放不羈的靠近,後半跪在蘇君與身前,低頭時鬢髮長掃,要碰不碰的垂在人頸間,後莞爾一笑,容華羞牡丹。

蘇君與迎著人專注溫柔的眼神,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冷香,不知怎的心動加速,想要往後挪卻受困於綾子只能蛄蛹著。

然後他便感覺脖子一冰,是鳳玄枳手掌已經掐住他的喉嚨,接著人收力掐緊,惹得蘇君與呼吸一滯,皺著眉微微張嘴。“你……你又犯病!”

似是欣賞了一會兒他的掙扎之態,鳳玄枳又突然鬆手,還未等蘇君與喘口氣,指甲便向下輕劃,將領口破開,接著修長手指便鑽入其中。

“鳳……鳳懷衾,你不會是中了血宴紅淚的幻毒吧?”蘇君與縮肩夾頸阻止鳳玄枳繼續向下,口中狂罵,“快他媽的清醒一下!喂!”

然鳳玄枳嘴角含溫柔笑意,另隻手卻一把摁住人的頭,接著使力壓住肩膀,強行撇開他的頭,讓脖頸露出。

蘇君與不可置信的費力搖頭,卻脫不出人的手,逐光綾也彷彿越收越緊讓他無法動彈,接著他感覺鳳玄枳已經埋頭湊近他的脖子,絳唇傾附,觸之溫涼,磨蹭臉頰的冷滑髮絲讓他頭皮都快炸了。

“鳳懷衾!鳳玄枳你再這樣我告訴師尊……唔……”他的嘴被人摁著臉的手轉指捂住,臉頰都被擠得變形,他便使勁咬住人的手指試圖用疼痛喚醒對方。

然後他的脖子也是一疼,就像被人撕咬下來一塊肉似的。

不對,這不對勁,眼前的人絕對不會是鳳玄枳。剛這樣一想,身上人抬起頭蜻蜓點水的吻上他頜角,髮絲滑動溜到蘇君與眼前,竟然是華光流彩的銀絲。

他一時瞳孔放大,渾身更加僵硬。

血宴紅淚是會擬用人聲,將人帶入極樂幻境,這極樂竟是同愛人的水乳交融,恐怕在他聽見鳳玄枳的聲音的那刻起,他就進入幻境了。

就算如此,怎麼會是鳳玄枳呢?他難道是喜歡鳳玄枳嗎?不會的,絕對不是,也許是因為他二人假成親的緣故……但,但這白色髮絲,又是誰的?

當大腿纏卷的逐光綾又有向上遊移之感時,他又是驚慌又是憤怒,狠命的爆出靈力震開身上所有纏繞之物,再喘息著睜開眼睛,眼前卻是黑壓壓一片,口中盡是令人作嘔的臭氣。

嘴裡咬著的是一截蛇尾巴,手腕上纏著的是條黑鱗烏亮的黑蛇,襯得他皓腕雪白,脖子上腰上緊緊貼附著一條大蟒蛇。現在的他披頭散髮,衣襟散亂,有種詭異豔色,令人謬想無邊。

除此之外身上還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蛇,它們逐漸在往他這裡聚整合球,這情形就好像,他是中間的雌蛇。

他這是掉進了蛇窩,他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那一片血宴牡丹呢?

“呸……噗……”他將纏著他頭髮的蛇撥開,把頭髮拽出來,又急忙跳起來,將身上的蛇全部扒下來,地上都已經無處下腳,只能踩踏過去。

奇怪的是,這些蛇都沒有攻擊他,只是非常眷戀的向他靠近,似乎還想纏繞上來。

蘇君與只能不停的扒拉爬上身的蛇,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蛇過,不僅對他使用幻境對他做奇怪的事,還把他當成雌蛇,這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幸而幻境中的靈力是虛假的,否則他就會失力被群蛇淹沒了。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摸了一把只覺得皮擦肉翻的,跟被那被莖條捲過的一樣。

他想要查探自已究竟身在何處,但目光所及全是蛇,沒法看出來此地原貌,但當他抬頭時,便發現頂處蠕動的或褐或綠的一條條的,不是蛇,而是血宴牡丹的根莖。

看情況,他像是來到了血宴牡丹生長地之下的洞穴,這牡丹怕不是想將他困在這裡當口糧吧,只是沒想到自已竟然偵破幻境醒來。蘇君與思索著,他也明白這裡的蛇為何都是一副求偶的姿態了。

壁遊蛇竟然沒有趁機要自已的命,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兩隻壁遊蛇和血宴牡丹到底在做什麼?

蘇君與絲毫沒有注意,他的腰帶上有條簪子大小的碧綠小蛇,吃空了一截竹玉,鑽在裡面正舒舒服服的睡覺。

眼下,他得想法出去,鳳玄枳不用擔心,但尚在煉氣的白微玉情況一定不容樂觀。

他拿著劍鞘四處撥動,最終在牆壁之上發現了個被包裹的人型蛇球,便將劍鞘插進蛇球中間一攪,蛇群就像洪水般退去了,從中逐漸顯露出白微玉那張雖蒼白但透著不正常紅的臉。

“微玉!”蘇君與急忙將人刨出來,單膝跪地讓人躺靠在腿上,一邊用手拍他。“快醒醒,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是假的是幻境。”

按理說白微玉能提前預知危險,是如何也不能讓自已陷入絕境的,但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事做了不是一次兩次,每次都需要損耗壽命,這是在以命相搏,抗爭原本的命運軌跡。

“微玉,如果你總是這樣拿自已命不當回事,那這命改不改都一樣……”蘇君與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靠著白微玉的預知,躲避危險了,之前他都忽略了,他太自私了,以為這命改了沒什麼大礙。“就讓原本的命運如常行進吧!”

現在想想,得到好處的,或者死裡逃生的都是他們,微玉永遠在損耗壽命。就像現在,看似是去血宴紅淚中送死,卻也安全的活著。

他不知道為什麼蛇和牡丹的莖條不再攻擊他,但想來只可能是他無意間得到什麼機緣了。

“不管你為了誰,不要再用自已的命換生機了。”蘇君與有些難過,被愧疚淹沒。“本來答應了梁二哥要好好照看你的,卻讓你白白的浪費了許多壽命。我能做的……”

他想起來身上的乙木靈骨,有些恍然,既然他能夠解百毒,渡給人修為,那以後便用之為白微玉續命,倒也無妨。如這樣的話,他要更加努力的修煉才是。

“不用你為我做什麼。”白微玉嗓音沙啞,睜開了眼,只是眼眸中未來得及遮掩的欲色讓蘇君與心中瞭然,果然他也中招了。“我也是為了我自已。”

白微玉眼神朦朧的抬手,想去為他將鬆散的長髮別至耳後,卻見人不自然的直起了身,便迅速的清醒過來。幻境中的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眼前的人一步之遙,卻每個呼吸,每個眼神都不屬於他。

他們都沒問對方幻境裡看見的人是誰,氣氛難得尷尬。

天空之上,鳳玄枳同那壁遊王蛇打的昏天黑地,築基三層的他靠著灼冰劍與極地墨冰,逐漸壓制了差不多築基巔峰境的王蛇。

墨冰如雨,被捲入風沙之後便將整個沙卷凍結,後碎落懸崖,再飛不起來一點沙暴。壁遊王蛇就完全暴露在空中,沒了沙土借力,它不敢硬碰硬,轉頭墜入牡丹花海。

鳳玄枳則掃劍揮出一條冰鏈,趁勝而擊,鞭飛一片牡丹,風花如虹,向上消散,像是點起了悽美的狼煙。

壁遊王蛇在花叢中心的巨石上,一邊急躁的轉圈遊動一邊憤怒的嘶叫,後掀起巨大的土浪完全遮罩住餘下的血宴紅淚,後躲藏在裡面,龜縮不出。

鳳玄枳踏著逐光綾一步步向下,像從天卷之中走出來的仙人,他看著底下變得平坦的地勢,土地之上甚至翻出一片苔綠,好像之前的牡丹蛇群都只是幻覺。

他冷哼一聲,直接將灼冰劍擲入土地中,後掐著訣使其在地下橫衝直撞,碎倒黃龍,逼迫的王蛇擠壓土地,卻如何也擋不住那勢銳的飛劍,乾脆以身相抵同飛劍交擊鬥狠。

另一隻壁遊蛇也自土層游來,纏繞劍柄,試圖拉拽灼冰劍。

“負隅頑抗。”鳳玄枳保持著傲睨之態落到地面時,土坑陷落他卻不避不躲,直直掉入洞中,直到踩上柔軟的花苞,才知這底下竟然藏著一株巨大的血宴紅淚,原來後招在這等著他。

只見這株牡丹層層綻放,如鋪繡羅裙,鳳玄枳跳起卻被澆蓋而下的花粉阻擋,重新落入黃鈿蒸粉的花芯中,他冰靈氣時刻護身,沒有吸入一絲一毫的花粉,但花粉卻厚厚的裹著他,像是一層繭殼,阻斷了他與外界的靈氣溝通。

這樣下去,他的冰氣殼撐不了多少時間。

墨冰一出,四方凍結,包裹他的粉殼霎時間冰碎,鳳玄枳在閃著稜光的冰晶之中恍然看到,坐在花瓣上衣衫破爛的蘇君與,一截白腿在紅色的映襯下,添了一層曖昧的粉。

他正臉色茫然的打量四周,披髮如墨頭上撒著零碎的牡丹花瓣,等到看見鳳玄枳,便展顏一笑。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人簡直是坐在紅波連綿的婚床之上,鳳玄枳看得心中大動,卻冷靜得在原地站定,更沒有出聲。

一雙凌厲眼眸盯緊對方,便見那蘇君與站起來,光腳踏著浪紅,慢慢走近,“鳳懷衾,你快抱我上去……”

說著,人便張臂想要相擁,被鳳玄枳甩手用冰刺擋住了步伐,冰冷無情的冰花圈聚在人的脖頸處,彷彿只要他有異動,就會收緊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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