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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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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

秋裳被委任留在絕崖,彧要去喬國岡潭,容融非要跟去。

“你可想好了,多得是人想殺你。你出了這絕崖,危險重重。”

容融輕哼:“在你眼跟前兒殺了我?是瞧不起你嗎?”

“嘖。”彧挑起眉毛,“是個會說話的主兒。”

“金礦我不能白給吧?嗯?”容融用玉扇輕拍她的肩。

彧用手指撫開容融的扇子,眼皮都沒抬一下:“王爺您總不能一輩子都跟著我吧?嗯?”

“嘿,你這小沒良心、下榻無情的姑子!”

“……”

*

他們一行人由北至南從絕崖出去,一路上嘰嘰喳喳,加上容融玩法花樣頗多,倒也很有趣味。

巧姑姑這次醒來有些嗜睡,時常縮在馬車上,在彧身邊兒打盹。她的武功再次倒退至內修八階,她一開始氣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可勁兒在屋子裡一邊轉悠一邊罵髒字兒。

彧倒是有種躺平了的心態,要是換作以前,她總是希望巧姑姑能勤勉些,馬上就能突破十二階,到達宗師之境。

但凡到達了宗師之境,她的下一次重生,就不會每次都倒退回她第一次死亡時的八階內修。

倒退就倒退吧,莫要為難於她了。彧這樣想。

一路上容融和彧多是騎馬而行,有時他們會和親衛們做些遊戲或比賽。有時彧就在車輿上看話本,但看得並不清淨。

容融時不時就要來敲窗戶,或者上來跟她說幾句話。他像是有什麼毛病,片刻也安生不下來。

絕崖風景確實很美,地勢較高,視野無遮擋,日出日落的景色都極其壯觀。巧姑姑經常下車去打野兔或者其他野味,妄阮被留在了絕崖,做飯的活兒都交給了容融的人。

容融明顯也是個不願意在吃上將就的人,他的僕從大多會燒一手好飯。

“到哪兒了?”彧掀開車輿的簾子。

外面有些細密綿綿的春雨,秋裳他們都穿上了特製的斗笠和蓑衣。

“女郎,快到旁城城門了。”秋裳回答:“估計會有盤查,楚軍甚是謹慎。”

彧點點頭:“查就是。”

在旁城城門處時,果然瞧見了楚軍。如今整個越國除了絕崖,都由楚軍管轄。楚軍這次並未對各個城池進行掃蕩清洗,普通百姓的生活影響不算太大。楚軍剿滅了皇室和各官員,對於老百姓只是派兵鎮守。

事實上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國姓什麼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吃上飯,能不能有相對的安全和保證。

楚軍來了,但未對越國百姓實施暴行。甚至還幫助一些因為戰爭而失去家園的百姓重建,所施仁政,一傳二,二傳三,三傳百。

如今被楚國佔領的越國各城發生的暴亂其實少之又少,再加上況勉雷霆手段,如有反抗軍,皆是剿滅斬首,從不留情。

楚軍現在很少放其他國家的百姓通關,除了必要的生存物資需要和楚軍直接接洽外,其他國家走親走商的一律不能通關。他們一行人到達城門口時,亦被人攔了下來。

但城門處有駐守的校尉眼尖,認出了魂香齋的馬車上的圖騰。

他跟下面的人打了招呼,立馬跑進旁城去。

另一個校尉守在門口,行了楚國的軍禮,不敢放肆:“吾是楚國派來的守城校尉張勇,請諸位大人耐心等待片刻,林校尉已經去找侍郎大人了。”

魂香齋向來在任何國家都有可以通關的文牒,各國都對魂香齋放有特權。本來被楚軍攔下的孤雲很是不悅,但彧向他點頭示意,他只得忍了脾氣。

“嗯。”他沒有為難守門的校尉,只是不耐煩的點點頭。

沒等多久,守門的校尉剛剛找人泡了好茶,林校尉就帶著人來了。

來人穿著楚國的官服,高大男子,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蓄著一寸長的鬍鬚,面容正氣頗有官相。依巧姑姑的話來說,就是正義凜然、驃勇威武。他穿著青底錦衣官服紋著銀線的祥雲,腰間配一塊黑色的令牌。

來人跑來時,急急匆匆,彷彿片刻也不敢怠慢。

張勇怔忪了片刻,來人哪裡是他熟悉的戴侍郎,分明是前日才來視察的兵部尚書任成巍。守在城門口計程車兵瞧見來人是尚書大人,嚇得趕緊跪在地上行大禮。

“尚書大人。”

“尚書大人。”

“……”

“好好好。”

任成巍哪裡來得及一個一個回答,生怕讓貴人等急了。只是急急忙忙的招招手,急匆匆的趕到兩輛馬車前。微微俯身叩手,俯首行禮,模樣態度極為恭謙。

“在下兵部尚書任成巍,在此奉陛下和國師之令等候女郎。”

彧撩開簾子,從車輿上下來。抬手輕碰壬任成巍的手臂,讓他起身抬首。她輕輕笑,只是頷首微微俯身示意問好。

“任大人有禮了,楚王是有事尋我?”

任成巍這是第一次見魂香齋的齋主,雖說之前早有耳聞,但瞧見傳聞中一夕間滅了滕奎族的大人物竟真的是一個貌若二八的絕色女子之時,不免有幾分震驚在臉上。

“陛下有旨,說若是女郎途經旁城,務必好生招待,莫不能怠慢。國師亦仔細吩咐過下官,讓下官一定給女郎帶幾句話。”

任成巍瞧見車上又下來一位和女郎差不多年紀的紅衣姑子,想必是傳聞中的巧姑姑。

江湖中都有傳,魂香齋的齋主和巧姑姑都是不老不死的仙人,看來並非江湖人胡言亂語、空穴來風。

“溫大人有何吩咐?”

“這……”任成巍看了看周圍起碼二三十號人,有些躊躇。

“都是自已人,任大人放心。”彧笑了笑,梨渦深深,分外迷人。

任成巍躊躇著向前半步,跪在地上計程車兵皆耳觀鼻鼻觀心,裝聾作啞的稀釋自已的存在感。他只瞧了彧一眼便不敢再抬眼,生怕唐突了貴人。

“咳咳……國師大人說,說,”他聲音不大,可彧倒是能聽清,他糾結著半晌,才猶猶豫豫,支支吾吾地說:“國師大人說,女郎可否在旁城阿孃河畔等他三日,他將奉上約定的寶物和大人自已做的新糕點。國師還說,還說……還說女郎莫要有了新人忘舊人才是。”

剛說完,任成巍的臉就紅了起來。

他後面的話說得極小聲,除了她和巧姑姑幾乎沒人聽清。

巧姑姑咂舌,嗤了一聲。

彧也微微愣了一瞬,然後笑開:“我知曉了,辛苦任大人帶話。”

確實是辛苦他了,堂堂兵部尚書,兩句話差點兒沒給他憋死了去。

“應……應該的。”任成巍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女郎路途辛苦,可要去新的官府府邸休憩?下官為女郎收拾了幾間屋子,也備好了酒菜,為女郎接風洗塵。旁城有幾位唱戲的名角兒很不錯,女郎若是有興趣,今晚便傳他們為女郎演幾齣。”

彧本來是想拒絕的,跟著幾位楚國的大官見不得好玩。

但一聽有越戲的名角兒,來了些興趣。

“那便,叨擾任大人了。”

“女郎言重,言重了。”任成巍哪裡敢承她的謝意,這可是上面那幾位都尊之重之的人,他有資格奉命招待貴人幾日,已是對他重用了。

任成巍護送他們的車馬進城,引來了不少側目。

巧姑姑倒是得了新的樂子,回首看著後面的一輛馬車,撩開人家的簾子衝著裡邊陰陽怪氣地說:“走了,上官府看戲吃席了,新人。”

正在喝茶的容融聽得莫名其妙,挑眉和馬車外正在扶額的彧對上了視線。彧輕咳兩聲,也沒解釋,徑直上了自已的馬車,巧姑姑跟著上去。

容融簡直一頭霧水。

*

他們順勢住進了旁城縣令的府邸,但原來的縣令府邸早就被楚軍佔領改造。

秀氣的園林景色和池塘都很有中原以南的特色,雖然不如楚國江南的景色獨絕,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因為預備著魂香齋的人要來,任成巍早就令人將園子改名為摘月苑,收拾妥當、置辦新的用具和飾品。

院子裡也新種植了不少花草樹木,不知在哪兒聽聞彧喜歡桃花,竟在院子裡種了不少品種昂貴的春桃,精心打理後仍開著大朵大朵的漂亮的花蕊。

晚上宴席也是任成巍親自張羅,一點兒也不敢怠慢了去。口味偏辣,很多南祁的特色菜和楚越兩國的菜品,看得出來花了不少心思。

酒是度數不高但後勁兒很足的‘仙子樂’,也是彧常喝的酒之一。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幾分醉意。巧姑姑不信邪,硬是不聽勸阻,喝了好幾壺。這酒味道似果酒,帶些果子的酸甜和鮮花的香氣,很容易讓人以為並不醉人。但這酒後勁兒實在嚇人,堪比祁國的‘燒刀’。

眾人在宴會廳坐著喝酒吃肉,歌姬舞姬上來表演時,眾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奴僕上了醒酒茶水和佐茶的點心,容融在彧耳邊說些什麼,彧有心無心聽著,手指裡捏著甜酥的點心,她很少抬頭看舞。

因為每次看,容融就要趴在她耳邊講些有的沒的,分散她的注意力。

直到她聽見一個極其熟悉的嗓音和一首極其熟悉的旋律。

“長槍,撥開雲霧,你似天上月;

空手,難煮冷茶,我如地上霜;

千劫萬劫度我一劫;

萬難千難受此一難;

江山落我,彩霞落我,燕雀落我,塵埃落我,你不度我……”

——《不度歌》

彧握著酒杯的手一頓,抬眼望向撫琴之人。

布衣青衫,不諳世事,清風霽月。男子身子單薄纖弱,身量高挑。一根木簪插於腦後,青絲半挽,垂了滿背。哪怕他用輕紗蒙了面,她亦能一眼認出此乃何人——吟雪。

他一邊撫琴一邊唱詞,眉眼低垂間,眼神偶爾拂過在座的上賓。他目光掃過所有人,卻只在她的位置停留。正好對上她抬眼的視線,他撫琴的手一頓,彈錯了兩個音。

彧忽然很想笑,竟也真的勾起唇角。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死,就算死也不可能像屬下彙報的那樣躺著等死。她與他的那一晚,她便知曉他並不是全無武功。那樣的情形下,如何能藏呢?又有什麼能藏得住呢?他也並未刻意掩蓋,他知曉她知曉了。只是誰都沒說。

吟雪向來聰慧,怎可任人魚肉?

所以吟雪被殺的訊息傳來時,她只覺得是假的。

他可以不是吟雪,他可以是所有人,他是他便好,他活著便好。

巧姑姑喝得不少,但還是保留了不少理智在,她也發現了端倪。挪了過來,趴在彧耳邊輕聲道:“女郎!你看!那是不是……那好像……”

彧將她的腦袋推開,一身的酒氣和飯桌上吃了不少生蒜的味道實在讓她難以忍受,她點點頭:“是是是,你離我遠點。”

巧姑姑睜大了眼:“真的是?!怎麼可能?哦哦,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當時跟女郎說那個訊息,女郎不為所動,結果女郎都知道?”

“我不知道。”彧搖搖頭:“我只是直接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

容融湊了個腦袋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沒說什麼。”

容融睨她一眼,見她又望向舞臺中間撫琴之人,輕哼了一聲:“女郎喜歡這種型別?倒是我沒想到的。”

彧失笑,看向他:“王爺胡言亂語什麼?”

“胡言亂語?我可是瞧見女郎看了那琴師五回了,那琴師上臺之前,今夜你可沒看這歌舞超過三眼。”

“您倒也是好記性。”

“也是?若是那面紗下生了一張齜牙咧嘴的醜臉怎麼辦?”

“王爺酒喝太多了。”彧清清嗓子,喝了口茶。

這面紗下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她還不清楚嗎?

一曲畢,琴師從臺上欠身謝幕。舞姬也從旁邊依次退了出去,這琴師倒是不走尋常路,他繞過舞臺的梯子,從側邊走到客人的坐席旁邊。

彧因為在首位,所以當他因為‘腳滑’從梯子處摔落時,正好就倒在了彧懷裡。

彧當時順勢抱住了掉落下來的男子,就像當時他因失血昏倒在她懷裡一般。頓時場上響起壓抑的驚呼聲和吸氣聲,連任成巍都差點兒冒了冷汗。

“女郎!——”

“女郎!——快!快把琴師拉起來!”

彧卻抬手製止了其他人的動作,攬住竹香琴師的腰際,低頭看向他瑩白俊秀的臉和清冷眸色染了幾分眷念。她語氣溫軟,面色如常。

“公子可無礙?”

吟雪望了她片刻,垂下眼眸,掩蓋了神色:“方才有些頭暈,現在好些了,多謝大人相助。”

吟雪聲音確實悅耳,彧覺得自已彷彿在聽空靈的雀鳴。

他想起身,卻被彧按住了。

她沒有看他,只是拿了一塊陳皮棗泥酥給他:“公子既然頭暈,那就再坐一會兒便是,陪我看看歌舞可好?”

吟雪柔柔瞧她一眼,接過點心,勾起唇角。

任成巍那邊的人都垂下眼,耳觀鼻鼻觀心,一副明瞭了的神色。

巧姑姑張著嘴半晌沒合上,最後才仰頭倒在座位上,一身紅衣鋪了一地。

“我走黴運您走桃花運是吧,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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