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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
幕言話音剛落,通體竟燃起熊熊烈火。
火焰是白色的,火中的幕言面容平靜,漸漸閉上眼睛。
片刻間,其肉身已然焚盡。
只留下片片白色灰燼飄在空中,落地後散入塵煙。
商玄溪心中悲鳴,百餘年來,周故凋零,本以為再無情慾,今日胸內卻再次翻湧激盪,只嘆天道無止,人生苦長。
蚩炎眸中淚已湧出,閉上雙眼,父親頭顱懸於城門的畫面再次浮現,彷彿死不瞑目的父親在時刻盯著自己,督促著自己變強,復仇。
曾經在那個巨大的背影下,自己顯得何其渺小,而當背影倒下,出現在面前的又何其恐怖,自己又憑什麼與之抗衡。
心中越發渺茫時,一隻並不是很大,卻極為真實的手搭在了肩膀。
回頭發現,是孫執坦然地看向自己,似是寒冬裡的一縷暖陽,照亮前路。
雖說此時孫執同樣倍感哀傷,但讓他困惑的是幕言為何一定要死,其中有什麼隱情?
孫執向商玄溪詢問道:“觀主,幕言先生既為啟國國師,又為何會在雲庭觀。”
一語中的。
商玄溪點了點頭,“啟王敏銳,那我就跟你說說吧。
當初啟國被滅後,小幕雖然逃脫,卻也一直被追殺,大概一年之後,他身負重傷來到了我這,不久後,追殺他的人也來了。
雖說對方不敢輕易在雲庭觀動手,但也絕不肯放過小幕,而小幕為了不連累我等,便提出願意與對方籤捨身契。
捨身契乃是一種魂術,可限制簽約者的行為和思想,如若違反,簽約者會被體內魂力吞噬。
追殺小慕的人裡面,恰好有一人專修此術。
小幕答應他們以永不出雲庭,不再對啟國抱有希望,更不會提及啟國的事為代價,簽訂捨身契,對方才肯放過他。
在那之前,他已經將尋找啟王之事託付給小蚩炎,之後的四年裡,他如隱士般留在此處,不問世事,直到今日見你。
也就是說...”
“我來,他死。”
孫執心中駭然。
即便只有一面之緣,此時孫執從幕言身上卻感受到先行者的無畏和傳承,讓人肅然起敬。
躬身跪地,孫執向幕言的身影處鄭重地叩了三個頭,商玄溪略顯欣慰。
“對方是誰?乾國?”
商玄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幕既然沒有告訴你,又何勞我口,將來你自然會知曉。”
三人又在茅屋逗留片刻後,一同返回大殿。
小哈的傷勢已經有所恢復,還需要些時日調養,墨鱗也平靜了許多,隨後四人便要下山。
商玄溪將幾人送至大門,剛要開門,孫執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與商玄溪來到一旁,嘀咕一番。
商玄溪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心中暗罵無恥。
“我雖然答應小幕助你,可也不是無限度的,只許你三次。”
“您這是後說的,這次不算,還有三次。”孫執無賴的樣子讓商玄溪很想揍他。
老人家憤憤地來到門前,平復情緒,命小童開啟大門。
聽聞聲響,梅子安立馬昂起枯瘦的面容,見到商玄溪的那一瞬,眼中散發出別樣光芒。
“梅家小兒,你為何要拜入雲庭?”
商玄溪的這個問題把梅子安問住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心中有一個終點,就在雲庭觀中。
半天,梅子安才支吾回答道:“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又因何讓你入觀?”
“不知道。”
梅子安用力回想,腦袋好像要裂開一般。
“不如這樣吧。”
這時孫執來到商玄溪身旁。
“這位是新任啟王,也算是我一小友,此人性煉通達,頗具智慧...”
說完這幾句,商玄溪感到噁心。
身後的蚩炎也為自己的王上感到羞愧捂臉,墨鱗倒是很贊同。
“...你且跟隨在他身邊,修煉心性,待你找到自我之日,經他允許,便可入我雲庭,可好?”
梅子安看向一旁憋笑的孫執,點頭應允。
商玄溪繼續囑咐道:“只是記住,須聽他的話,但不可作惡,不可濫殺無辜,不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梅子安恭敬道:“明白,謹遵觀主吩咐。”
孫執瞪了商玄溪一眼,老頭子只當沒看到,氣得孫執牙根直癢癢。
聽話自然是孫執讓說的,可後面卻是商玄溪自己的意思。
原本是想收個唯命是從的跟班,可沒想到被這老東西擺了一道,後面這幾句看似合理,可梅子安現在算是個腦殘,他的標準跟正常人一樣麼?
辭別商玄溪,孫執帶著五人下山,前往營地。
蚩炎對梅子安的加入沒什麼意見,倒是小哈好像很記仇,總是對他呲牙,墨鱗則是有點怕他,一直躲在孫執的身後。
墨鱗怯怯地問道:“你的問題解決了?”
回想起觀中與幕言的短暫相處,孫執點頭。
“那就好。”墨鱗莫名開心,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大半日,幾人也有些飢餓勞累,只想早點回營地休息,商討下一步行動。
可當見到營地時,幾人都目瞪口呆。
帳篷破敗不堪,營內到處都是屍體。
匆忙上前檢視,竟無一活口,全部死於刀箭下。
見此場景,蚩炎尚未痊癒的內傷再次加重,一口鮮血噴出,險些摔倒。
孫執和墨鱗急忙衝向其中一間帳篷,當掀開門簾時,更是怒不可遏。
三個孩子的屍體就在眼前,是高驥的三個弟弟,死狀悽慘,稚嫩的面孔透著死前的絕望。
一旁還有一個成年男人的屍體,身上穿的像是軍服,破破爛爛,脖頸處插著一把刀。
孫執即刻冷靜下來,高驥在哪?還有...
突然帳外傳來小哈的嚎叫聲,眾人朝聲音方向尋去,發現小哈正在扒一處柴堆。
幾人紛紛上前幫忙,當扒開之後,竟是高驥最小的妹妹。
小姑娘正用雙手拼命捂著嘴巴,淚水不斷地往下流,眼睛哭的通紅。
墨鱗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當看清楚眼前幾人後,小姑娘才敢放聲痛哭。
這聲音訴說著悽慘,彷彿在質問著,明明已經活了下來,吃飽了肚子,為什麼還會這樣?
許久之後,方才平靜下來。
孫執試探著向小姑娘問道:“告訴哥哥,發生了什麼?你大哥在哪?”
小姑娘眼神驚恐,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們在吃午飯,有人喊,有人進來,殺了三個哥哥,要殺我,大哥跳上去殺了他,大哥帶著我跑,把我藏在柴堆裡,讓我不能出聲,就...大哥就被抓了,大哥學狗叫,他們在笑,把大哥帶走了。”
講完後,小姑娘耗盡最後的體力,睡了過去。
幾人明白了,猜想襲擊這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屠村的人,而高驥被他們擄走了。
這時候蚩炎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