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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香閣共有三樓,一樓就是你看到的,二樓,是我們的交易場所,裡面賣有一些更為稀有的東西,包括奴隸買賣,都是在二樓進行。”
“奴隸當中,除了供角戲的鬥奴外,另外還有一些長相脫俗的男的,並絕色美姬無數,尤其當中最不缺的就是罪臣之女。”
楚含笑聽得暗暗皺眉,罪臣子女會被充做官奴流落到人牙子手中,人牙子根據外貌,把外貌出挑的人又高價轉手賣到藏香樓。
藏香樓裡,當地的豪紳富戶和達官貴人匯聚,賣給他們,藏香樓可一本萬利。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場交易中,人牙子、藏香樓,甚至是買家,三方獲利,可被他們多方轉賣的美人就那什麼好下場了。
運氣好點的可能被人買回去當奴婢通房妾室,運氣差點的,逃不了一個芳魂永逝的命運。
楚含笑只道:“嗯,先看比賽吧,等會兒再去二樓轉轉。”
馮五眼睛一亮,能去二樓的人非富即貴,這小子果然有錢,於是對待楚含笑的態度比之方才更顯殷勤。
楚含笑只能耐心等待比賽結束,她今天的目的只有一個,培植自己的勢力,沒什麼地方比這裡找人更好,尤其是上過場的打手,兇狠如頭狼,桀驁難馴,但一但馴服……
結果出來時,馮五拍拍她,語氣莫名 “十七贏了,還真讓你小子賭對了。”
楚含笑聳聳肩,一臉傲嬌,“興許是本公子運氣好呢!”
拿到了兩百兩銀票,楚含笑沒有立刻塞到懷中,不忘塞給馮五一錠小銀稞,“這還得多謝你。”
馮五不客氣收入懷中。
“買下十七號,一百兩夠嗎?”
馮五咧嘴笑道:“應是夠的。”說著便去找角戲負責的人去了,楚含笑在原地等待。
過了大約一刻鐘左右,馮五回來,告訴楚含笑事情辦妥,讓楚含笑去驗看貨物。
驗看實則就是檢驗死活,只要還有一口氣,便能交易。
走到那片鐵籠,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迎面撲來,一片片暗色的血跡從籠底氤氳而出,籠子裡明顯少了好幾人,空出來的鐵籠又很快換了另一人進去。
鐵籠裡,原本還坐著的人此刻都艱難依靠在籠角,有的甚至已經身子朝下橫躺著,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楚含笑被人領到了靠裡的那個鐵籠,馮五指著裡面的人,說:“就是他了。”
說完,鐵籠的門被開啟,馮五用腳從那人身後踢了踢,十七號極低的悶哼出聲,痛苦得蜷縮著身子,接著就被另一人掐住脖子,強迫他抬起頭來。
頭髮被胡亂撥開,楚含笑看到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極為冷峻的臉,下頜線流暢且漂亮,鼻峰高挺,一雙眼睛半睜著,被鮮血浸溼,深沉且冷,看向自己的目光隱有厭惡。
整個人看起來,不及弱冠之齡,虛弱狼狽得被人猶如羔羊捏在手中,唇角溢血,就這樣與自己隔空對視。
楚含笑屏息上前,垂眸打量地下趴著一動不動的人,內心五味雜陳。
“貨還活著。”馮五揚手,“交了錢,他就歸你了!”
楚含笑擔心他的傷勢,沉聲道:“受這麼重的傷,還救得活嗎?”
馮五不屑嗤笑出聲:“你放心,這小子死不了,比這更嚴重的傷都受過,不也挺過來了?”
楚含笑還是堅持,“不行,萬一我帶回家就沒氣了,那本公子的一百兩豈不是白白打了水漂?你們藏香閣那麼大,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壞了道上的聲譽吧?”
馮五咬牙,只能不情不願讓人給他塞了一顆藥丸,順便遞上了打奴的身契。
一手遞上銀票,一手奉上身契,楚含笑這才點頭,“人我就帶走了。”
馮五等人離開後,楚含笑在他面前蹲下,低聲詢問:“跟我走嗎?”
那人緩慢抬起頭,陰冷的目光似像毒蛇一樣,死死定格在楚含笑臉上,像是要撕破她的所有偽裝,只待發現不對就迅速出擊咬傷對方。
楚含笑不躲不避,心知這少年的防備心極重,循循善誘說道:“我買你回去,只是想讓你做我的護衛,你若保護好我,日後在府裡落腳,也不必再受流離之苦。”
見這人不為所動,依然固執地盯著自己,楚含笑聳聳肩,攤牌說:“看你這模樣,應當是被人揹刺才會淪落到這種地方,若跟了我,日後才有機會手刃仇人,報仇雪恨不是嗎?”
那人眼珠動了動,楚含笑心知自己說對了,也不再勸,遂起身,朝他伸出一隻手,“我再問你一遍,願意跟我走嗎?”
朝弦的眼睛像是岑寂的黑潭,倒映著眼前之人,周身恍若身縈繞著一層淺色光暈,在這昏暗逼仄的煉獄,讓人眼前一亮。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向著那束光,顫顫巍巍伸出了手,被人一把握緊。
嘶啞嘲哳的聲音向一把鈍斧,斷斷續續傳來,“願,我,願意。”
“但是,可以把我弟弟也帶走嗎?”朝弦低下頭,囁嚅出聲:“我弟弟,我,我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這。”
楚含笑問:“是你悄悄遞東西的那個人嗎?”
朝弦眼瞳豁然瞪大,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又聽楚含笑道:“這有何難?既是你弟弟,當然不能讓他留在這。”
……
走出東郊大門,楚含笑迎著日頭,長長撥出一口氣。
明明才進去了半日功夫,卻好像待了很久很久,那股沉鬱溼冷的氣息如附骨之蛆般久久盤旋在她周圍,在陽光下,方才慢慢散去。
這東郊,一點都不像是活人待的地方。
楚含笑身後,是朝弦兄弟,他的弟弟,叫朝樂。
兄弟倆互相攙扶,走得略慢,朝樂稍好些,孱弱瘦小的身軀,幾乎攬住了哥哥的大半邊身子。
楚含笑回頭看他們一眼,又看向東郊的方向,大門前,攔住她的那幾個人依然在那作威作福。
他們身後,青樓門前照舊絡繹不絕,或醜陋,或陰暗,或討好,或媚俗,或沉淪的一張紙面孔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