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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鞠塵被她氣笑了，“呵”，冷冷瞥了她一眼，周身冷氣嗖嗖冒出來，卻什麼話也不說，轉身一瘸一拐的走開了。
楚含笑心內莫名，又覺委屈。
站了片刻，待心緒平復，才往百泉軒而去。
在二人離開後，茂密繁盛的樹後，忽然走出一個藍色身影來。
“呵。”來人將手中的帕子擰緊，眼神沉鬱。
看了看楚含笑離開的方向，她跺了跺腳，一甩身也離開了。
楚含笑並不知還有這段插曲，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她神色如常輕輕敲響父親的書房，得到屋內人的許可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爹爹。”楚含笑走過去，“你在看什麼呢？”
楚山長笑著望過來，“咦，今天知道來找你老爹了？”
楚含笑挽著他的胳膊撒嬌，“爹爹，女兒這不是忙著趕之前落下的功課嘛。”
“今兒個才有空，就立即過來了。”
楚山長聞言，笑的愈發開懷，“說吧，又有什麼不會的，想要爹爹給你解惑啊。”
楚含笑目光直直看向他放下的賬冊，“爹爹先告訴我，你剛才看的是什麼呀？”
“這是這桃林的管事送來的賬冊。走時，還跟我說，今年桃花開得太盛，蜂源不足，擔心結出來的果子不好，佃農們想要請書院學子們得空便去幫忙打掉一些花兒。”
“我剛才看的就是往年的賬冊。”楚山長見她頗感興趣，便道：“你也過來看看。”
“你瞧，這是前幾年的佃收，按照每戶人家每年兩吊錢收取，這裡共七十九戶人家，一年下來就是一百五十九兩白銀。”
“可是從今年起，明明咱們沒有漲租，桃林收成越來越好，糶賣價格也比以往高了不少，可據管事所說，這佃租卻愈發難以收起來。”
“從去年開始，有十幾戶人家，就沒有交過了。”
“少了二十多兩。”
楚含笑拿過賬冊仔細看了，方點點頭道：“是的。”
“那管事可說，那十幾戶佃戶沒有上交佃租，是個什麼情況？”
楚山長嘆氣道：“那些人家，都是些老人家，無兒無女的，自己耕作不成，拿什麼錢交租。”
楚含笑想了想，道：“爹爹，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地另租他人呢？”
“我並非沒有想過，只是，這些老人家沒有勞力，每年摘一些桃去糶賣，勉強還能度日。若把地租給別人，恐怕就真沒什麼活路了。”
楚含笑明白老爹的顧慮，輕笑道：“爹爹，我有一個極好的想法，您可要聽一聽？”
楚山長點了點她的額頭，語氣帶著寵溺：“還不快說。”
楚含笑一隻手輕搭在下巴上，“這十幾戶佃農，既然沒有勞力，那麼桃林在他們手中，管理到底力不從心，果樹缺人照料，興許還會撂荒。”
“後山的桃林，向來由租戶耕種，施肥，澆水，等結了果再糶賣出去，可這樣一來，一年也就一收，這就是一整年的收入，收入來源單一且不穩定，極易受行情影響。”
“若桃子行情好，這一年也就安穩，若桃行情不好，連溫飽都成問題，又哪來錢交租呢？”
楚山長聞言，點點頭，笑道：“不錯，為父之前也有這個考量，只是礙於書院事務繁雜，脫不開身，身邊又無可託付之人去辦這件事，便一直擱置下來。”
“你且說說你的看法。”
“不若，將這些人家召集起來，允他們將租了的地，再租給其他租戶，所得租金六成就交給老人家。”
“這樣，雖說咱們會少些錢，但是老人家們不用辛苦挑著桃子到處糶賣，咱們地裡也有人重新照看著。”
楚含笑繼續道:“女兒總覺著，桃樹渾身是寶。桃子甘甜，除了直接實用，也可以做成果脯之類的，果脯存放時間久，且軟糯香甜，在冬天瓜果稀少的季節，定然深受人們歡迎，也能賣個好價錢。”
“還有桃花，桃花清香，做成桃花釀，淡淡甜香味，又不易醉人，做成適合小娘子們的果釀，也可做成夏日清涼茶品。”
楚含笑越說越覺可行，“其次，桃膠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美顏護膚，養血安神，可做成食膳，也可乾製成藥材賣與藥鋪。”
“這個想法不錯，這樣既關照了老人家，又解決了桃林無人管理的難題，同時還替農戶想出了多重出路，一年到頭都有進益。”
楚山長哈哈笑起來。
“只是，農戶歷來只知種地，對你說的這些技藝稍有欠缺，這些可不是光說說就能成的。尤其是茶品和釀酒技藝，必要有人從旁指導才行。”
“咱們也可建一個小作坊，招募沒有勞作能力，背不了重物的老人家，參與採摘輕一些的桃花和桃膠，給他們結算工錢。”
“若佃農願意賣給作坊，咱們可以盡數收了，統一製作出售，若得利潤五五分成。若不願，就教授一些技藝給他們，讓他們也能自給自足。”
“嗯。”楚含笑也跟著笑，“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爹爹早就想到了吧，之所以問我的意見，不過是想要考考我。”
“你啊。
“不過你既然提出來了，那後續進展，我就讓陸揚協助你，務必辦好了。”
楚含笑故意擠了擠眉毛，“可我過幾天就要考月考了。”
“不急，等你考完再去，也算是個小小歷練。”楚山長靠在椅背上。
“說吧，有什麼難題把你都給難住了？”
楚含笑將題目展開給他看，“是這樣的……”
……可愛分割線……
餘暉斜撒，天邊日頭將落。
楚含笑揉揉酸澀的眼眶，從講堂書桌上抬起頭，望向天邊。
“已經這麼晚了。”
她有一個習慣，若看到自己喜歡的書時，便會一直看下去。
昨天從藏書閣找到一本«山河雜記»，今天才翻開，就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散學，也沒有立即離開。
講堂是不鎖門的，就算一夜都在看書，也是沒有人管的。
用爹爹的話來說，就是“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書院是很贊同學子勤奮讀書的。
站起身，猶有些意猶未盡，將書收了，忽然發現書桌裡多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