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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處理事務疲勞後，就要看一看那棵熱鬧繁盛的石榴樹。
看著它從翠綠盎然，到紅色的喇叭狀簇簇盛開，再到青綠色小果漸漸變大，變紅透，誘人的掛在枝頭，再到被貪吃的小姑娘給摘走。
這幾乎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從他十二歲那年，買下這座府邸，住進這間獨立小閣樓後，他經常能看到她搬小凳立在樹下，踮腳去摘紅彤彤的石榴。
即使是在不結果實的季節，她依然時時依偎在樹下，要麼身子靠樹歪著頭背書，要麼就是揹著揹著，在樹下打起瞌睡。
楚含笑極其喜歡那棵石榴樹，因此，只要看到那棵樹，就能看到她。
自從無意中發現了這一點後，謝鞠塵有事無事都會上樓來，在窗邊靜站一會兒才會離開。
不管心情如何，只要看見那道熟悉的風景，熟悉的人影，心裡就會舒緩，輕鬆許多。
謝鞠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時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看她背書，看她懶散，看她輕笑著教育小豆丁。
看著她嘴犟，非要和她爭個高低；看著她在自己手下吃點苦頭，就會莫名的開心；但是當她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時，他又會非常氣憤，恨不得將那些礙眼的人通通弄走。
謝鞠塵腦海裡忽然又想起，那臭丫頭對待祈崢和對待自己的兩副嘴臉，他就壓幫子疼。
心裡又開始沒來由地煩亂起來，一面為她生氣，一面又忍不住想要對她好。
真是，討厭至極。
謝四回來的極快，手中捧著一摞衛夫人的字帖，放在書房的桌案上。
“公子，字帖買回來了。”
謝鞠塵回頭一看，約摸有十來本。
嘴角微抿，眼神深邃。
謝四看出他的不開心，撓撓頭，道：“公子，這書是放在這還是讓小的拿下去？”
謝鞠塵心頭煩悶，聞言，不假思索道：“留下吧。”
……
翌日，楚含笑回到了書院。
書院通知，半月後，學院將會有一場月考。
這事早在自家老爹那就已經聽聞，楚含笑還知道，這場考試的前十名，將會有一次面見從京城來的大人物的機會。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書院裡很快便傳得沸沸揚揚。
“聽說了嗎？”
“聽說，這次月考的前十名能見到京城大人物哎。”
有人斜他一眼，“那又如何？”
“你都不激動嘛，這可是一次結交貴人的好機會啊，說不定，還有機會得到貴人賞識，順利投入貴人麾下。等科考後，有人關照，那得少走多少彎路。”
“你都說了，是前十名，無非就是榜上常見的那幾人。就你我二人，你覺得有那實力？”
“呃……”先前說話那人訕訕笑道：“這個嘛，雖然機率極小，但不代表沒有。”
“再說了，我們就算多關注關注也沒壞事，反正遲早以後得在官場相見，到時候再和他們結交，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我不感興趣。”那人明顯興致缺缺。
“哎哎，你聽我說啊。”兩人一路說著，漸漸走遠。
楚含笑就站在兩人背後，倒是將這話聽了個新鮮。
前世的時候，也有這麼一件事。
當時，從京城來的，共有兩人，分屬於太子黨派和六皇女黨。
兩人分別召見自己，皆向她丟擲橄欖枝，可她當時年少氣盛，一口回絕，只說自己想憑真才實學考出名堂，入朝為官。
卻不知這番目中無人、傲氣凜然的話正好將兩派的人得罪了個徹底。
此後，她雖然高中榜眼，卻只能去做一個小小陳縣縣令，還一坐就是五年，直至最後身死，都沒能走馬上任去其他地方瞧瞧。
這其中，說沒有人針對她，暗中使絆子，她是不信的。
今生，她確實不會再犯這種低階錯誤，還未入朝就得罪朝堂兩大黨派。
上輩子，謝鞠塵最後是站在了太子黨身後，得其庇護，一路官路順暢，高歌猛進，官至涼州知府。
二人文識不相上下，但在為人處世這塊，因她從小接受的教導皆是一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類的愚忠之言。父親，也是心性堅毅剛正，品行雅正高潔，斷然不會教導自己去做那深沉內斂，心機暗藏之事。
她不懂官場的暗流湧動，說話自大，又無防人之心，很多時候得罪了旁人亦不自知。
這一點上，她遜色於謝鞠塵太多，能遊刃有餘處理協調好各方關係。
為官之道，光憑一腔熱血是不夠的，因為這樣的人根底清淺，殊不知太過剛正也是一種原罪，得罪別人亦不知，是走不遠的。
楚含笑心中暗暗的想，她是該向他好好學學了。
花費了數天，處理好之前遺落下的功課後，楚含笑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好好溫習學過的知識。
楚含笑將琢磨不透的課題記下來，打算等放堂後，去找自家老爹請教請教。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人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楚含笑無語看向謝鞠塵，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你堵我路做什麼？”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規定這條路就你能走？”謝鞠塵毫不留情嗤笑道。
“呵呵。”
“你去哪我是管不著，可這是去往‘百泉軒’的方向，莫非你找楚山長有什麼事，非要和我同路不成？”
謝鞠塵饒有趣味的看著她，也不反駁，忽而湊近她耳邊，道：“那你又有什麼事？”
楚含笑心中一跳，嚇得趕忙離他遠些，“你怎麼……”
還未說完便被謝鞠塵打斷，強忍著耳廓上的紅暈，淡然道：“你想說輕佻？”
“明明親都被我……”
“唔。”楚含笑狠狠瞪他一眼，“你，我都沒和你計較，你竟然還敢提！”
下一刻，楚含笑狠狠在他鞋面上捻了一腳。
“嘶！”謝鞠塵沒想到她二話不說，說動腳就動腳，被她這一腳下去，估計腳背都青了。
謝鞠塵怒了，低頭看了一眼，寒著臉道：“還不挪開！”
楚含笑見他冷了臉，忙不迭離他幾丈遠。
謝鞠塵臉青了又黑，黑了又紫，幾番變換，眼神陰沉沉的。
楚含笑也怕真惹急了他，先軟了語氣，“誰讓你總是那麼……好好說話就成，非要湊人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