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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鞠塵似乎愣了愣，沉默了片刻，臉上才緩緩勾起一抹難以揣測的笑來，“那就，拭目以待。”
對話間，祈崢靜靜走到二人身前，溫和而淡漠的語氣悠悠響起：
“含笑。”
兩人一同轉身望去。
白衣公子面若冠玉，身形挺拔，一手置於腹部，一手背於身後，步伐不急不緩，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此刻，剛好站在一棵樹前，身影與樹影重疊，影影綽綽。
祈崢。
楚含笑複雜的看著他，面色有些蒼白，面對他的關心，她不知道該回應他什麼。
如果沒有夢中發生的事情，可能她現在依然把他當做自己難得的至己好友一般。可是如今……她看待他的視角，終究不可能再如從前了。
如果，她上輩子的苦難是因為他，而這輩子的重生也是因為他，那麼，她是該恨他呢，還是該感謝他呢？
面對楚含笑不同以往的神色，祈崢似有所覺，眸光微動，聲音愈發輕了幾分，“不過一月，便不認識我了嗎？”
楚含笑搖了搖頭，正想說點什麼，就聽見：
“哼。”某人在邊上重重哼了聲，引得楚含笑和祈崢都朝他看了過去。
“裝模作樣。”謝鞠塵冷哼一聲。
被人如此嘲諷，祈崢依舊神色不變，只是熟悉他的人就能從他愈發冷淡的瞳孔中，看到一抹隱晦的光芒流轉。
楚含笑無奈嘆了口氣，最終轉身對謝鞠塵道：“你還有事嗎？”
謝鞠塵聞言，那雙墨色的星眸，瞳孔的顏色慢慢蘊黑下去……
“怎麼，本公子在這礙著你和這小白臉卿卿我我了？”
“謝鞠塵！”楚含笑深吸口氣，平靜的看向他，難得的好語氣耐心開口，“我想要和祈公子談談。”
謝鞠塵見楚含笑的神色有些不好，蹙了蹙眉，面色帶著幾分冷，最後默不作聲走了開去。
楚含笑見他走遠，這才回頭看向眼前的人，晃神片刻，方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這裡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和祈公子說清楚比較好，祈公子可否隨我去後山一趟。”
祈崢聞言看了過來，微涼的聲音響起，應道：“好。”
正值季春時節，河宴書院後山的桃林開的正豔，偶爾垂落的花瓣落在兩人的髮梢上，瞧著頗有一番文人雅韻。
走了一段路後，楚含笑就停住了，祈崢亦停了下來，靜靜看著她。
“含笑？”
楚含笑轉過頭來，細細打量祈崢。
眼前少年不過十六，身形修長，面如冷玉，眼中已經初露鋒芒，但眉眼之間還略顯稚嫩。
一身青衣穿在他身上既卻不顯素淡，反而愈發襯得他溫潤謙和，敦厚親切。
楚含笑想了想，才道：“其實上次冒昧出手搭救於你，是我一時情急了。事後想想，就算沒有我出手相助，祈公子也定然不會出事的……”
楚含月說的是兩個月前，在散學後，經過烏衣巷時目睹祈崢被書院同窗堵在巷尾裡，打算給祈崢一個教訓的事。
當時，祈崢被四個同窗堵在牆角，那四個人她認識，是書院一個叫作趙明的紈絝學子的跟班。
這四人把祈崢堵在這裡，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受趙明指使的。
趙明因為在書院行事頑劣，沒少被書院夫子們責罰，更有夫子被他氣到差點昏倒，把事情捅到院長那去。
楚含笑在去找自家老爹的時候，也曾碰到過趙明幾面，不過兩人並未有過什麼交集。
只是趙明的事情在書院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楚含笑也聽過他的不少光輝事蹟，心裡對於這樣讓人頭疼的學子難免有些看不上。
因此，當看見同班的祈崢被趙明的跟班阻攔，楚含笑本不打算管，只是看到幾人愈發劍拔弩張，似是要打起來，楚含笑方才站出來。
趙明的跟班認出了她，於是只能灰溜溜逃了。
說起來，她也沒有幫到祈崢什麼，當時也是情況一觸即發，眼看著那四人要突然動手，她想也沒想就站出來阻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也是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讓隱藏在巷子另一頭的人察覺，這才沒有現身罷了。
也就是從那次後，祈崢對待她的態度也變了，兩人遇到會一起走，在會同桌而食，一起探討夫子佈置的課業。
“所以？”祈崢淡淡問道。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一點，你不必再為我，去和謝鞠塵硬碰硬。”
“之前對你的出手相助，你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吧。”
謝鞠塵與她是死對頭，雖然祈崢與她之前是走的近了些，可是謝鞠塵還不是那種會遷怒於旁人的人。
自己不在書院這一段時間，謝鞠塵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找祈崢的麻煩。更何況，剛才祈崢的出現太過突然，彷彿就是故意在那時候出現，從而打斷他們的對話。
楚含笑不希望這兩人互相針對，尤其還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原本她就對夢裡發生的事情很介懷，因而無論是對於祈崢還是謝鞠塵而言，她其實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更不想和他們有太多牽扯。
她今天說的這話，一方面是為了告誡祈崢，一方面也是為了斬斷和祈崢之間的所有往來。
聞言，祈崢神色依舊淡淡，只是周身氣息忽然冷了下去。
“含笑是覺得，我是因為感激你對我的幫助，所以才會和謝鞠塵不對付？”
楚含笑狐疑的看著他，“難道不是？”
祈崢笑了起來，“當然不是。”
“如果沒有其他要說的，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楚含笑回應，兀自從她跟前走過，走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桃林某個方向一眼。
楚含笑沉默的看著他走遠。
……
書院佔地面積極大，在後山有為了因為山路遙遠而歸家不得的學子們建立的廬舍。
隨著書院名氣遠播，從外地慕名而來的學子漸漸多了起來，原先的院舍便不太夠住，書院索性再另外擴修了七座相隔不遠的廬舍，以便所有學子都可以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