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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爹啊，招呼都不打一聲，偷摸的就走了，老頭子，你說孩子要是起來找爹孃，該怎麼辦呀”
外婆滿臉愁容的看著熟睡的王清平。
外公盤著腿坐在炕上，一隻手抵在窗戶臺上，透過半掩的窗戶抽著老漢煙，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熟睡中的王清平。低聲道：
“娃兒們也不容易，能幫就幫吧”
大約過了倆三個小時，王清平被熱騰騰的火炕燙醒了，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俯身坐跪起來看著滿牆的報紙愣著神。
“清平醒了，外婆做了臘排骨，想不想吃”
王清平並未回答外婆，而是問道：
“爸爸呢”
外婆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就在這時，外公揹著一背篼的各種生活用品走了進來，盯著王清平緩緩開口：
“你爸爸走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你會一直跟我們生活”
“哦～知道啦，外公外婆我要吃飯”
老倆口詫異的對視了一眼，也沒多問，便抱著我去吃飯了。
傍晚時分，外婆怕我在家閒的慌，想起父母哭鬧。便給我找了一個小揹簍，我們婆孫倆揹著揹簍一起走著彎彎繞繞的小路去往麥場拾些燒火的稻草。一路上每經過一家屋子，外婆便自顧自的開始介紹起這家人姓什麼幾口人等等。幼小的王清平自然聽不進去這些。思緒早就停留在樹上有隻黑白相間的鳥，地裡有隻大母豬的身上了。
“阿爺，你也來背燒炕的草嗎，喲～這是哪個城裡來的娃娃，長得可真白淨”還未等王清平反應，便感覺被一團棉花包裹似的捲了起來，反抗似乎都顯得徒勞無功。
外婆見狀連忙把我從懷裡搶了下來。
回應道“小珍啊，這是清平，是我女兒慧慧的崽，你也背草啊”
“我說呢，那大眼睛雙眼皮的簡直跟我慧慧姐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阿爺你去我家草堆裡裝草吧，離的也近不是”
外婆連忙擺手，拒絕了人不如其名的小珍。
清平好奇的問外婆：“外婆外婆，為什麼不去”
外婆說：“他們家有小鬼，清平你記住了以後在碰見她，他給你東西可千萬不能要，知道了嗎”
“知道了，外婆，可什麼是小鬼啊”
“這個小鬼啊，聽老一輩講，就是人死後不願入輪迴，便會世世代代待在後輩子孫家裡。若是誰家有小鬼，旁人要是拿了主人家的東西，那小鬼便會去害人，除非啊把東西還回去”
“那小鬼也不算壞人嘍！不對！壞鬼，不經過主人同意，拿人家東西本來就不對啊”
外婆啞然。
拾完稻草，王清平跟外婆一路沉默不語，回頭望去，一座座稻草堆，在夕陽的映照下好像金山似的。
回到家中，看見外公坐在院子裡看著對面的山頭。王清平跟隨著外公的視角看去，山頭上還有幾道人影在辛苦的勞作著，而家裡的牲畜卻早早回了籠。夜晚降臨，家家戶戶都亮起了暗黃的燈，聽著外公外婆的老電視新聞播放的聲音。漸漸的睏意襲來。
家裡的小黑貓也回到了家中，跳上了炕，找到了它所認為的溫暖之處，我們倆緊緊依偎著，滿腦子想著“小鬼”沉沉睡去。
誰能想到多年後的王清平回憶起這一幕，才發現人可比鬼可怕多了，鬼起碼恩怨分明，而人是不分青紅皂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