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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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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離開後,顧週二人躡手躡腳走出來,面面相覷突然噗呲笑出聲來。

“都是你,還笑。”周憲點著顧磊額頭笑斥道。

“你還不是也綁了,可不能都怪我。”顧磊躲著她的指頭反駁道:“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可能會揪著我們不放了,無量劍派也不大,躲不了多久,我們還是換個地方的好!”

“我們去哪裡?”周憲問道。

“後山吧!哪裡至少人煙稀少,只需幾日,那月波將領找不著自然放鬆關防,我們就走。”顧磊解釋道。

“也行,明早天亮前離開,今晚我們再取些吃食。”周憲補充道。

顧磊知道她魚吃怕了,想想在無量劍派廚房拿些吃食應該問題不大。

一夜無話,臨近天亮時無量劍派內寂靜一片,顧磊在廚房裡各樣吃食都取了一些打包,領著周憲悄悄出來,此時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值夜的無量弟子也是沒了精神。

就在這時,耳目聰靈的顧磊隱隱聽見身後無量劍派駐地竟然有笛聲響起,很快門派內斷斷續續有燈火點亮,顧磊猜測無量劍派內有事發生,抗起周憲加快腳步奔向後山。

沒過一會,身後有人追來,顧磊連忙找了塊山石躲藏,很快便看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跑過來,那身影身後似乎還追著幾個人。

說來也巧,前面那人跑著一下跌倒在顧周藏身的山石前,捂著後腰低聲悶哼,看來是受了傷。

“看你還往哪跑?”後面追來的人大聲喝道圍上來。

跌倒那人捂著傷口爬起身,提劍環顧圍著自己都幾人。

“你是什麼人?”領頭的陳東昇喝問道。

那人沉默不語,擺出起手式。

陳東昇身邊三個弟子合身向前,三劍齊出,正是無量劍派的“三才劍陣”。

“鏜鏜鏜”四劍交錯間,劍陣攻擊都被那人擋下,其中一人手腕還被挑中,長劍“哐嘡”掉在地上。

陳東昇看得分明,那人出招似乎看破自家弟子的路數,若非受傷影響了行動,這幾名弟子恐怕一個都好不了,連忙上前接替了手腕受傷的弟子。

陳東昇畢竟是無量劍派的大弟子,劍法純熟精湛,由他主導劍陣進攻,兩名師弟在一旁以其為首,劍陣執行順暢,那人就算能看破陣法也難以破解,只能被動防守,加上腰上傷口疼痛,眼見腿上又中了一劍,鮮血長流。

陳東昇越打心中越疑惑,感覺這人劍法竟然非常熟悉,和自家劍派招式極其相似,有些招式精妙之處相比更是有過之,只是此時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只能將其拿下才能知道其中原因。

想到此處,陳東昇手上加勁,連連進攻,主修的“天字劍法”如烏雲壓頂般令那人喘不過氣來,腰間大腿傷口崩裂,鮮血浸透衣衫,勉強一劍架住陳東昇的進攻,對兩側的兩劍已無力放守,那人眼一閉放棄。

就在這時,幾顆石子飛射而來,兩顆擊中兩名弟子的手腕,長劍應聲而落,另外全都招呼向陳東昇,一顆直衝手腕,好在陳東昇反應極快,翻腕運劍擋住了石子,石子擊在劍脊上,力量之大,震得陳東昇手發麻,閃身避過另一顆奔向面門的石子,退到師弟們的人群中,狐疑看向石子飛來方向。

“哪位前輩高人在此,請報出名號。”陳東昇抱拳向那個方向恭敬說道,至於這裡是無量劍派後山禁地的事,提都沒敢提。

前方沒有絲毫動靜,一個弟子按耐不住,邁步剛想上前,迎面一顆石子撲面而來,或許是那位高人只是為了救下受傷這人,並不想與他們衝突,石子威力不強,在那弟子臉上留下一塊紅印。

這一手陳東昇看得明白,思附自己應該暫時拿不下這名刺客,雖不知那位高人用意,但此地是無量劍派後山,只要緊守前面下山要道,倒是沒必要此時與那位不願露面的高人衝突。

“撤!”

陳東昇一聲令下,所帶弟子盡皆撤後,他自己離開前對著那受傷之人道:“不知閣下為何與我無量劍派為敵,今天你有高人相助,以後就不一定了。”

那人聽了呲鼻一笑,輕聲道:“東娃長大了,學會威脅人了。”

陳東昇臉色大變,回頭看了一眼走遠的其它弟子,問道:“你是誰?”

那人也不再言語,扯下蒙著的面巾,竟是一位婦人,只是幾縷包頭外的頭髮灰白,年紀難辨。

“師孃!你不是…”陳東昇驚嚇難名,惶恐間轉頭掩面而走。

那婦人冷眼看著陳東昇逃走,轉身衝著大石後抱拳,許是扯動了傷口,悶哼了一聲,可她依然恭敬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隨著腳步聲走出來一個笑嘻嘻的小姑娘,婦人口張成一個“窩”型,想不通所謂高人怎麼是一個小姑娘,眼睛不死心的盯著小姑娘身後,一會一個比小姑娘還小的男孩走了出來。

看也沒看婦人,那小男孩拉起小姑娘就要離開,婦人趕緊叫道:“那位…恩人請留步。”

婦人是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救下自己之人,應該就是這兩位之一,可從年齡上完全看不出是哪個,可小姑娘腳步虛浮,倒是那小男孩看不透,說實話就算她沒受傷,想要如剛才那樣輕鬆嚇退陳東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不敢絲毫失了禮數。

“不敢當。”顧磊開口說道,聲音稚嫩倒是和他樣貌匹配,可也承認了是他出手。

“不管如何總是二位救了小婦人,我不能失禮。”婦人滿面誠懇道:“兩位往那邊走的方向都是懸崖,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無量派弟子隨時可能回來,騷擾之處煩不勝煩,不如隨小婦人去我居處。”

顧磊聽了點了點頭,根據他之前聽到的,和陳東昇叫她師孃,猜她應該就是十八年前失蹤的那位丁夫人,想來她是此地土著,對這裡的路徑比自己熟悉,又與那無量劍派有隙,跟她走倒是無妨。

婦人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立馬帶著顧週二人朝著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只見她在山林間穿梭,來到一個山壁前,左右貌似都沒有前路,那婦人走到一處藤蔓掩蓋的地方,拉起藤蔓,後面的山壁間竟有一道一人寬的裂縫,七拐八繞後前方漸漸寬闊,此時天色已亮,出了山壁眼前是一塊山凹,山凹間是一塊平地,一道山巔流下的溪流繞著平地,平地上有幾種不同的果樹,有的果樹此時正是成熟季,另外的也結著累累青果。

婦人將顧週二人領到一個山洞外,看來這山洞就是她的居所,婦人臉上出現幾分拘謹,羞澀道:“這便是小婦人居住之處,過於簡陋還請二位見諒!”

山洞並不寬深,一眼可見頭,顧磊見裡面雜亂,看來這位丁夫人對生活環境實在是不上心,和周憲都沒往裡走,轉身打量起周圍,在那野果樹上摘了幾個熟透的,自己嚐了一個,入口甘甜,就將剩下的都塞給了周憲。

周憲吃了幾個不過癮,指使顧磊到前面去其它果樹上摘。

那丁夫人在洞內又處理了傷口,慢慢來到顧週二人身邊,指點著那顆樹的果子最甜,那些果樹看著紅其實還差月份,好一會低聲說道:“小婦人當年與那丁賊鬧翻後,就在此居住,心有鬱結十多年過的渾渾噩噩,形同野人一般,前不久才在一聲清吟聲中了醒轉,可惜浪費多年的時間,內力雖然在迷障中依然增長,可劍法卻生疏了,如今只是勉強勝過那陳東昇,一不小心還被那半殘的丁大智刺了一劍,已無法對那傳位大典造成破壞,思來想去小婦人心有不甘,所以…”

顧磊笑笑直接道:“丁夫人有話直說,不用客氣。”

丁夫人沒想到這兩人竟會認識自己,有求於人也無心客氣,道:“不知兩位在那裡知道小婦人,婦人原姓關名瑞芳,與那丁賊已經恩斷義絕,不如稱呼我關瑞芳就成。”

顧週二人抱拳叫了一聲“關大姐。”通了姓名,略提了一下兩人為何與無量劍派之人的糾結和如何得知關瑞芳就是丁夫人。

關瑞芳爽朗笑道:“周小妹,顧小弟,大姐厚顏應下,也沒啥見面禮,反還得求你們一件事。”

周憲噗嗤一笑,道:“是求他吧,我可不頂事。”

關瑞芳這才明白自己心思都被眼前兩個不大的孩子看透了,自嘲“嘿嘿”笑了兩聲,看著顧磊眼睛放光,解釋道:“妹子哪裡話,沒你點頭,顧小弟可不應下。”

顧磊摸了摸鼻子,被關瑞芳看得有些難受,他先前也只是順手救下關芳,卻不想與無量劍交纏過深,可看周憲興致很高的樣子,不好回絕,只得道:“若是隻是對付那無量劍派,我倒是可以出些力,只是不知道關大姐打算怎麼辦?”

關瑞芳聽他這麼說先行一禮,才道:“有些難為顧小弟了,我想讓你假扮作我的弟子參加無量傳位大典。”

顧磊一聽皺起眉頭,佈置可否。

關瑞芳進一步解釋道:“我昨夜聽得訊息主要是在丁賊三名大弟子中比武挑出一位,接任下屆掌門,說來我關瑞芳也是無量派元老之一,若是顧小弟以我弟子參加,以陳東昇功力作比較,拿下掌門位置毫無難度,那樣一來…”

“不可!”顧磊打斷關瑞芳的夢想,對付無量劍派可以,但要他出頭露面就不符他本意了,且不說無量劍派內部較量必是比較劍法,他對劍法毫不熟悉。

“顧小弟可是怕那劍法不熟,要知道那無量三路劍法原本都是我關家祖上所創,劍招劍訣我都爛熟於心,我都可以傳於你,對付那三個綽綽有餘,那掌門位置顧小弟想當就當,不想當隨便傳個人便是。”關瑞芳生怕顧磊不答應,連連許諾。

“不是這些事。”顧磊連連搖頭,不為所動。

關瑞芳還想再勸,周憲拉住她,輕聲道:“讓他想一會,不行我再勸他。”

關瑞芳這才發現自己舉動確實不妥,這兩位年紀都挺小,一位不過處子之齡卻又生的貌美如花,另一個小小年紀內力卻高的嚇人,這樣一隊組合能出現在無量山這偏僻地方,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自己卻要他們拋頭露面,確是難人所難,可自己實在沒了其它辦法,只能病急亂投醫,聽周憲話裡有那麼一絲希望,趕忙住嘴,眼神跟著顧磊轉。

周憲笑笑走到顧磊身邊,比了比身高,發現顧磊又長高了不少,開心摸著顧磊頭道:“說不定明日能高過我了!”

“哪有那麼快。”顧磊輕輕推開她手,有外人在反倒不如周憲大方。

“我看挺快的。”周憲輕笑幾聲,接著道:“快些長高也好啊,你長到原來那般,估摸是不怕那宋齊丘的,這樣我們也不用分開啊!”

顧磊聽她這般說,也就不計較她來做那說客。

“而且你與那三個都交過手,無量劍法想來還是不賴的,今日你多學得一分本事,他日能力便大得幾分,何況真能拿下那掌門位置,也方便我們隱藏,你不願露面,蒙上面巾,帶上面具皆可,何必定要拒絕關大姐。”周憲這一番分析倒是頭頭是道,連一邊的關瑞芳暗自點頭。

顧磊想想倒也認同,隱隱還有一絲不安也找不到出處,一時也抹不開面子馬上答應,周憲也不催,取出那支笛子吹奏起來。

一時間清亮的笛聲在山谷間縈繞盤旋,時而宛若在林間跳躍,時而化鶴直衝山巔。

笛音撩耳難掃顧磊心間陰霾,那一絲不安也未消散,他見周憲拿出那支鶴笛就知她心意,當時兩人躲在書架後聽了丁大智所作所為也極為不恥,所以在得知受傷關瑞芳就是那丁夫人時,毫不猶豫地出手在陳東昇手中救下她,只是要與無量劍派直面為敵卻有些不願,顧磊到不是怕,只是自幼時父親離開,家鄉遇上洪水家人盡失,唯一幼弟也在雙橋鎮走失,前不久巫山大難,兩位師父與眾師兄弟皆隕,師妹也沒了音訊,在崖底相處的日子,周憲可算他最親近的人,尤其那神鬼莫測的返生後,這最後一絲唯一的牽掛全落在了周憲身上,但凡一點意外顧磊都不想發生,只願靜靜隱藏山間,將那一絲可能發生的壞事消弭。

顧磊正沉默思量間,笛音越發高亢,宛若一隻仙鶴展翅直入雲中,前方雲霧瀰漫,可它卻毫不遲疑,奮翅前行,刺破迷霧,一聲清亮的“鶴鳴”聲中,眼前一亮,紅日掛角,迷霧一掃而空,好一處仙山福地。

笛聲震盪心靈,顧磊心間纏繞的那絲陰霾鬆動,越是不捨越是難留,總是失去身邊重要親友的經歷逐漸成了顧磊的心魔,令他畏手畏腳,做事總求萬全,漸失了一往無前的勇氣,甚而影響了心境。

但隨著周憲的笛音,顧磊的心靈慢慢平靜,壓抑豁然開朗,整個人無慾無求。

關瑞芳一開始還沒在意,只是覺得這笛聲洞澈人心,可看清周憲手中的笛子不由心頭狂跳,她怎能不認識這笛子,卻不知為何落到周憲手中。

艱難壓住開口詢問的衝動,轉眼看到的一幕更令她震驚。

只見顧磊打坐的身體懸空離地三尺,呼吸間一股乳白色的霧氣在他口鼻間流轉。猛然間關瑞芳想起和劍譜一起出土時,還有一本先祖的筆記,提到過一件軼事:餘身為親隨常伺將軍身邊,一日偶見將軍練功時竟能平自騰空,口鼻間一股白煉,氣聚則起氣散則落。後來當面問起時將軍答道:“此乃先天之氣,若能大成,“刀罡”就可長盛不衰,不似現在需要先運氣準備,那時天下間再無敵手。”可惜不久後將軍身中毒箭,雖經過醫治後無恙,卻再未見將軍能達到此等境界,再後來將軍兵敗,其先祖因落水昏迷反倒撿回一條性命,後雖流落江湖卻沒了爭強好勝之心,只將自身所學和將軍的指點創了三路劍法傳於後人,所以名聲不顯。

關瑞芳年幼時上代長輩都被仇人所滅,她只是好歹記得有這麼一位先祖,為報仇所以才掘開祖墓找到了劍譜,對那筆記到不甚上心,如今記起上面的記載不由感嘆先祖所言非虛,對顧磊的來歷更是好奇。

在滿腹疑問和心懷希望的交織下,時間在關芳的眼中過得極慢,好久終於看到顧磊那股白煉般的氣息收於鼻中,身體緩緩落在地上。

周憲這時也收起骨笛,不由自主湊過來。

顧磊睜眼看了一眼湊在眼前的兩個大腦袋,又緩緩閉眼,心裡默默回味了一遍剛才的感悟:那股莫名真氣循例在身體裡執行了一週,和以前“獨尊功”路線似同非同,神妙之處無以言表。

突然,一陣“噼裡啪啦”的爆響在顧磊身體上響起,顧磊一躍而起飛快向外奔去。

關瑞芳和周憲不知他這是為何,面面相覷之時就聽見外面傳來“稀里嘩啦”的排洩聲,一愣後不由放聲大笑。

片刻,顧磊完事一副若無其事的走回來,那樣子惹得兩女又是一陣大笑,周憲還呷促的扇了扇鼻子。

顧磊面無表情的等兩女笑完後,才慢慢對關瑞芳道:“關大姐,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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