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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悲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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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勝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他只知道肖邦一回來就把自已獨自反鎖在臨時居住的屋子裡面,就連吃晚飯時都不曾見他出來。不過,結合近日的情況,最近的事情,他也大概能夠猜得出原因,想必肯定是肖邦去求見敏惠,結果證實了她已經結婚,最終導致個人悲憤鬱悶且憂傷不已,所以在情感上受了些許的刺激和打擊,通常便希望不受人打擾,需要獨自躲藏在洞穴裡慢慢地舔著傷口,直至最後好轉,那時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從屋裡走出來了。因此,在他試著敲門詢問肖邦是否出來吃飯得到否定的答覆之後,便再也沒有隔三差五地催促、徵詢他的意見了。

房間裡,肖邦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淚水早已經渺渺霧濛濛地遮住了他的雙眼。一旁的電腦桌上放著的是敏惠留給她的東西。片刻之後,肖邦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電腦桌前並坐下開啟其中的一本筆記默默地讀了起來。裡面是敏惠所寫的幾篇日記,記錄的是自從肖邦離開她之後一直到她病逝這一期間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還有她的一些情感自白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某些感悟。

他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那本日記。扉頁上還是當年他送給敏惠時所題寫的那幾句贈語。如今看起來,卻更加使人心裡感到難受極了。隨後,一顆豆大的淚珠滴落在了已經微微泛黃的紙張上面。肖邦盡力壓制著自已內心的情感,接著又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第二頁,並試著細細地讀了下去。

以下便是敏惠日記中的某些內容:

十一月二十五日

今天早晨就如同昨日一樣,我仍然是起來的很早。這段日子,不知道是不是愈是想念你就愈是難以抑制住心中的情感啊!總之我的心,就如同此刻窗子外面呼嘯而過的冷風,早已經入了寒冬,感覺得到的只是絲絲的涼意。

啊,不知怎麼的,大約中午時分,一直陰鬱的天空中總算是又現出了太陽的光輝,不過,它終究還只是曇花一現,及至下午,整個天空又恢復至了近期以來所固有的那種色彩。

目前我正伏在窗前的桌子上,上面攤開放著那本愛情小說《飄》。可是我卻無法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閱讀,只因我對您的思念再次如同潮水般湧入我的心間。我在想,那書中可曾有我想要的愛情?答案既是否定的卻又是肯定的。因為我在字裡行間看到了我昔日幸福時光的影子。這並不是說,我此刻就是痛苦不堪毫無半點幸福的,相反,我的幸福從來都不曾丟失,它正如同你離別之時留下的誓言當中所寫的那樣,只是暫時躲藏了起來。寫到這裡,很不幸的告訴你,我是在你大約離開了將近一個月之後才看到了你在房間裡留下的那封信。我的父親向來很是固執且蠻橫,這你早已經領教過了。不過,最終他有些動搖了,出於一位父親對女兒所懷有的愛,我得以重新獲得了自由。雖然這種自由並非是絕對的自由,它只是人身自由上的暫時解放,在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上面,我的父親依然是嚴格如初。不過,我才不管這些呢!因此,當我在獲得自由的那一瞬間,我便如同一隻輕快地鳥兒般飛進了昔日的愛巢,也即是你的房間。很遺憾的是,在我敲了數次房門之後,那扇房門並未像我所期待的那般順利地開啟,並從裡面走出一位我所一直深愛著的男子,用他那寬闊的胸膛以及雙臂將我緊緊地擁入懷中。無奈,我只得從口袋裡掏出了之前早已預備好的鑰匙。在開啟房門之後,屋子裡的陳設以及裝飾仍舊還是以往的樣子,可是,我知道,終究有些東西是不在了的。我所一直深深愛著的人兒已經遠遠離我而去。縱然,我深知他的心意,可我的心兒還是難以抑制住悲傷的情緒在霎那間於心底蔓延開來。我的愛人像朵紅紅的玫瑰,哈,我幾乎是一邊用手揩去臉龐上不斷流出的淚水一邊笑著讀完這首詩的。要知道,當時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我在心裡不住地大聲吟唱道,就像你之前曾經多次所說過的那樣吟唱道:啊,我的騎士,我的愛人像朵七彩的祥雲,如今他雖飄渺卻又虛幻地奔赴至遠方,可是我們之間卻永遠都連線著一根無形的絲線!

哈,它曾讓我的心兒那樣激動且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假如,你若問我所期望的是什麼呢?那定當是等著你凱旋般地榮光歸來。只記得彼時,我的心裡瞬間便就豁然開朗了起來,所有離別的憂傷以及短暫的痛苦全都煙消雲散了,全都隨著煙雲般消散在了空中。我小心翼翼地把信紙收好並且雙手捧在手裡疊放在胸口上面,那一刻,我臉上的笑容想必從未有過如此的幸福與燦爛。我滿臉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的眼睛似乎可以穿透時空的障礙,我看到,我的愛人正在遠方為了他心愛的人兒奮力地拼搏著,我似乎看到了不久的將來,我的英雄將會如期出現在我的身旁,親手把我送上幸福的山巔。因此,我的心兒始終都是激情澎湃的,它似乎容不得半點的憂愁和悲傷。

現在,時光輾轉已經過去了數月有餘。不知你在遠方如今還好嗎?我曾在秋天到來之時,企圖讓南飛的大雁捎去我對你的思念,可卻又怕驚擾到了你。或許,這也是你離別時的初衷吧!你大抵不希望我時刻地想念你;或許你恐怕那樣將會渙散瓦解了你的鬥志吧,因此你才選擇那樣的方式,選擇讓人無法打聽或者獲悉得到你的半點音信。只留下一紙書信。我想,這就已經足夠了,正如你所說的,誰讓我們彼此這樣:唯有你我相知呢!

啊,可是,我終究只是一個軟弱的女子。有時,我常常在想,自已的意志為何不能壓制住自已的情感,阻止自已不去時時刻刻地想念您呢?也許,女人總是這樣的吧。

因此,在今日,在這個天氣愈加寒冷的冬日,我不免再次思憶想念起您來了。你是知道的,我平時是很不願將心中的情感付諸於文字進而呈現在紙張上面的。縱然我也可以如你所說的那般,寫出細水淺流飽含脈脈深情的句子來。可大抵上我的心中總還是有著女兒家的心思,不便直接將其表露在心房之外,而更願意選擇把它們深深地緊鎖於閨中。

但隨著近些日子以來心中情感的不斷積聚,放眼望去卻又無人說,不免讓我愁眉漸顰,心緒有些煩悶不安。於是,在窗外清風拂過我的面頰之時,我回憶想起了當初,你同我一起共度美好生日的那天,你曾贈與我的那本筆記簿。我從書櫃的一角找到並取出了那本珍藏已久的禮物。翻開首頁,上面的字型依舊清晰可辨,而你當時所講的話語也仍然言猶在耳,不停地迴盪在我的耳畔。我還記得,你說過,說:如果一個人在獨處之時,便可以把它當作自已最知心的朋友,無論是煩惱還是憂傷,無論是開心還是快樂,總之,無論是什麼想說的話都可以如同悄悄話那般寫在上面;還說你自已以前就是這麼做的,這樣做的話就好像可以留住時光,彷彿擁有了一個可以日夜促膝談心的朋友,它會靜靜地躺在那裡,仔細地聆聽講述者的每一句話。

呵呵,知道嗎?當時,我還在想,你好天真!可現在我卻把它捧在心上,把它想象成你。還有那隻小雪球,此刻它仍然在叮咚地響個不停,發著美妙的音樂。而我,則在紙上一直沙沙地寫著對你講了這麼多。嗯,現在我的心情已經再次舒暢了起來,我的心中再次蓄滿了無窮的能量。我的最愛,我時刻都在期待著並且做好了準備,準備向你投以最熱烈的擁抱和一記香吻來迎接我們彼此之間的再次相會。呵,好了,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以及恆久不變的約定,不是嗎?額,時候也不早了,天色也漸漸昏暗了起來,如今寒冷的北風呼呼地颳著,似乎都已經能夠聽得見它們的咆哮聲了,惹得我不得不把窗戶也給關上了。這樣,屋子裡相對暖和了許多。我想,今夜定會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不過,我想,我也定會做個好夢。好了,就讓我們彼此在夢中再相會吧。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二月二十一日

此刻,窗外不時地傳來煙花爆竹於空中盡情綻放之時所發出的響聲。我也曾站在窗前久久地佇立觀望欣賞了許多時,但最終還是選擇躺在了床上。

正月十五元宵節。又是一年中燈光格外璀璨的日子。路上或者公園裡,或多或少定是如同往昔一樣擠滿了賞燈遊玩的人群。其中定也不乏那些出雙入對攜手相約共度良宵的戀人們。

記得,你我當初也曾和這些戀人們一樣,急不可耐地相互攜手穿梭於各個燈盞攤位之前,都想著要提早一睹那些流光溢彩、美輪美奐的場景與畫面。或是在走累了的時候,依靠在梧桐大樹之下的石椅上面,那上面雖是有些冰涼,可我們依舊還是樂呵呵、傻傻地賴在上面不走,靜靜看著面前往來的路人。那感覺,就像繁花似錦的春天裡的一隅,色彩有些單調,靈動中有些嫻靜。最後,通常所要做的事情便是選擇一處相對較為空曠偏僻的地方再點燃放飛一隻孔明燈。

呵,多麼美好的回憶啊!

除此之外,想必你肯定仍然還記得,今天同樣還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對,是我的生日。對於這一天,我從來都不曾懷疑你會把它忘記掉。不是嗎?

現在,我多麼也想點上一盞孔明燈啊!

不過,我卻擔心它那微弱的光芒不足以照亮你的蹤跡。

哈,今晚我想只能寫到這兒了。或許,夢中有你遲來的祝福呢!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七月二十九日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節點。你曾離去的那個時間。因此,在我的世界裡,這個季節基本上也都彷彿額外地增添了幾分多離愁別傷感的情懷。

以前,閱讀詩經的時候,我曾無意間在《詩經-王風-采葛》篇中讀到這麼一句話,說: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現今,光陰流轉,眼看著第二個秋天即將馬上來臨。如此體會之下,瞬間便也覺得不難領悟到一日的時光究竟有多麼地難捱了。

花開花落,物轉星移。每年的景色變來變去,大體上都還是一個模樣。

事物時刻都在不斷地變化著。縱然每年的景色依舊,卻總還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昨天夜裡下了一場小雨。我想這是盛夏的餘溫最後積蓄到了一定的程度,於是酣暢淋漓的向大地表達了由衷的愛意吧!

就在今天下午,我又去了那裡。但得到的答覆卻是依舊。

沒有你的訊息。沒有你的訊息。沒有你的半點訊息。

我們之間的聯絡彷彿真的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那樣,在天空中飄蕩,毫無方向。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答案是不同的。

據說,沙漠裡有著一株植物。它的名字叫做無可奉告。每當酷熱的陽光照耀在它的身上,它的心靈就逐漸面臨乾涸枯竭的危險。但是,這株植物最終在沙漠裡存活了上千年而卻沒有消亡。是因為它用淚水滋潤涵養了自已的生命。

原諒我的不爭氣!就像這株植物一樣,我的眼圈再次泛紅。

看到旁邊的這朵小花了嗎?呵呵,這是我用剛剛不小心灑落在上面的淚滴在它的邊緣描畫出來的。多麼巧妙的融合啊!我總是這麼富有創造力。想必你也會這樣誇讚我的。

好了,讓我再次振作起來吧。照著你的方法,讀一讀你臨走時寫給我的那首詩歌吧。

我已經在心中默默地讀了三遍。其中有一次,還差點讀出了聲音呢!

額,每次總是這樣。心中的感情似乎像是不可名狀。若有若無的感覺總是充斥在心間,以至於自已不可抑制地去想念你,進而又想要對你傾訴說些什麼。可到頭來,卻又像這般不知所云,最終迷迷糊糊,有些暈頭轉向的。

還是談一談生活中的某些事情吧!

我的父親至此仍在苦苦相勸並要求我去國外讀書呢。不過,我卻始終都沒有答應他,就像我之前曾對你允諾的那樣。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的父親已經從我的口中意外得知了你遠去的訊息。對此,他是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的。他僅僅只是看到了表面,並未知曉我們之間的秘密。

近段日子以來,我一直都是這樣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裡。但我覺得,這也許終究不是一個辦法。或許,我應該找些事情來做,哪怕是一份工作也行。可我是不會去我的父親為我安排的那家公司裡面上班的。

或者,帶上些許簡單的行李,去做一次遠途旅行。但我想,若是這樣的話,我的父親定會以為我要去尋找你呢。哈哈,有點難過的是,可惜我並不知曉你的落腳之地啊!有時,我也在猜測,你這隻無腳的鳥兒究竟又將會再次選擇在何處泊岸呢?啊,又無可奈何地想到了這個問題。好吧,我確實需要堅定一下自已的意志了,主動要求自已不再去思念您。或許,你第二天就會返回來了呢!呵呵,我想,若是樂觀一點想的話,這種可能性也並非完全沒有的哈。再說,你向來凡是認真對待了的事情必定會分秒必爭,照此,你我相會的日子想必也會近在咫尺、不期而至了吧。

我決定了,還是暫且先去做一次遠途旅行吧。工作的事情,只得緩一緩了。要知道,狀態不佳的人總是有理由去選擇好好地放鬆一下、宣洩一番的。同時,我也相信自已會有足夠的理由來說服我的父親贊同我的想法的。啊,一次絕佳的旅行。我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已正在漫步於雲間。呵呵,每天為什麼不要快快樂樂的呢?

希望在我旅途歸來之時,能夠如期遇見你!

剋制。剋制。剋制。

不要想你!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二月十日

今年我的生日你依然再次缺席。

我的心情又豈是落寞二字能夠形容的呢。

去年的旅行不到一個月我就回來了,很是無趣。這並不是說風景不美。相反,我去了C城,那裡的洪崖洞景很是美麗,據說宮崎駿的一部動漫,就是在那裡選的景。而且一路上我也有著不少的奇遇和小小的感動。可越是這樣,我的心中就越是悶悶不樂。旅途之中,每當我發覺有趣的事情之時,便會下意識地主動去尋找一個曾經熟悉的影子,想要和他分享我的快樂。結果卻往往落了空。這時,我才突然發覺自已竟是孑然一身、獨遊偶影,於是倍感孤單。

那一刻,我意識到,出外旅遊,無疑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旅途歸來之後,我遵守自已的承諾,剋制自已不去主動地想念你。因此,整整一個寒冬我都是在這種氛圍中度過的。

事實證明,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毫無人性可言、自欺欺人的行為了!

為何我非要抑制自已不去想念您呢?為何我非要這樣苦苦備受煎熬,折磨自已呢?

倘若我要是想念您的話,那就讓我盡情地去想念你就是了。

是的。這是我本身所具有的正常的感情以及現實需要。

況且,我也無法阻止自已不去想念你。僅僅一個寒冬,我就像是熬過了千年。如今,我要讓你聽到我的呼聲,我渴望你仍然就在我的身旁,哪怕就是那麼靜靜地坐在我的身旁。你知道,我是從來都不在乎你是否擁有像我父親口中所說的那些東西的。我在乎的只有你。是的,當然也包括你的夢想。而你的夢想,恰恰就是我所渴望看到的那樣,它讓我與你在一起時感受到了無限的快樂,因為你的快樂即是我的快樂。

我無法想象你此刻正在做些什麼。

是不是像我猜測的那樣,仍然在繼續著你的夢想啊?還是把它摒棄在了一旁,按照我父親所期望的那般,開始了新的征程呢?

總之,無論何種答案,我都有著些許的不解。難道,要我陪在你的身邊,像以前那樣,為你加油鼓氣,耐心的傾聽你的講解以及宏偉的構思,難道這樣不好嗎?

啊,或許你有你的想法。

嗯,你向來不也都是這樣的嗎?總是不肯向別人吐露更多的心聲。

想必,怕是洩露了你內心中最為軟弱的那一部分,或是,出於每個人所都共同具有的那類防範性的心理以及它所引發的本能性的反應吧。因此,你總是欲言又止,想必對我所講的某些事情未必見得比別人更多一些吧。

不過,我仍然還是偏向於認為,更加傾向於認為您對我所表露的心跡要遠遠的高於旁人。甚至,這種差別,二者之間根本就是無可比擬的。當然,這種略顯自大的說法,並非源於我的自信,而是源於我對您的信任以及瞭解。

不是嗎?我認為,我要比大多數人都更要懂得你的內心。

我想,這也正是之前我們單獨相處在一起之時,你我之間得以親密無間的原因所在吧!

呵呵,我竟然寫了這麼長的篇幅來向您闡述和談論這些毫無半點意義的話語。

可是,您又能希冀我對你講些什麼呢?我的心中只有對您無窮無盡的思憶及想念。除此之外,我所說的便也只能是這些冗詞贅句了。難不成,要我剝開我的痛苦,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向您講述我對你的思念嗎?

是的,會的。那一天會到來的。我知道,就在今日,我的淚水就早已經將我的雙眼洗刷了無數遍。

啊,但願我不會變瘋。

但願我不會被這沉甸甸的情感給逼瘋。

但願我整個人不會因此而變得瘋瘋癲癲起來。

諾,假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您會像羅切斯特先生那樣將我終年捆鎖在那永無天日的閣樓裡面嗎?哈,即使您會這麼做,那麼我也心甘情願。起碼這樣,我仍舊能夠與你時刻相廝相守在一起,能夠近距離地凝視並且伸出手來輕觸或撫摸你的面龐。

我,無論是我還是您,我們都還能期望一些什麼呢?我只希望自已能夠在您歸來之時仍舊可以完好如初地出現在你的面前。

啊!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願了。我希望我的心靈不會因為對您不加節制的思念而變得傷痕累累。

總之,愛人,快歸來。快快歸來吧。

給您一直所深深愛著的這個人兒,給她的心田再澆灌上少許的甘露吧!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六月一日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是我弟弟的節日。

時光過得好快啊!在你覺得漫長,似乎度日如年的時候,殊不知它早已偷偷地溜去了很長的一段路程。

可不是嘛。如今,我的弟弟都已經八週歲了,這就是再好不過的明證了。

記得當初,你我之間相遇、相識時,他還剛剛才滿兩週歲不久呢。呵呵,現在都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了。不過,他還是依舊的那樣調皮和搗蛋。因此,也時常惹得我的父親大發雷霆。可即便這樣,他仍然還是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兩人掌上的一顆明珠,是我們全家人的最愛。而我的弟弟,自然也就成為了這段日子以來,令我唯一感到快樂和開心的人兒了。

大約中午的時候。我們的鄰居葛阿姨應我母親的邀請領著她的女兒來我們家裡面做客了。她的女兒雯雯和我的弟弟就在同一所學校裡讀書。這天是屬於他們兩位小朋友的節日,我的母親出於為了維繫鄰居之間的正常友好感情,同時還有別的其它一些目的,便決意要讓兩位小朋友聚在一起共同度過一個既有趣又美好難忘的節日。

我想說,這一天對於我來說,卻並非是那麼美好的一天。

要知道,這位葛阿姨我是熟悉的。她是我以前小學裡面的一位男同學的表姨。

午餐期間,她間接委婉地向我提出了一些問題。諸如我的愛好,以及對於自已心儀的男生有什麼要求了之類的,等等一大堆閒雜繁瑣且又十分必要的問題。

當時我的心裡有些好笑。心想,不知道這位葛阿姨是否已經知道或者聽聞了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了呢。顯然,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她又為何會這麼問呢?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我的母親早已把我同您之間的關係向她講明瞭,因此,她才得以這樣坦然自如且毫無顧忌地向我發問。

但總之,無論是何種情況;最後我統統都採用了一些近似於不哼不哈的言語加之一笑而過的態度,敷衍了事。

對於我的這種態度,我的母親是看在眼裡的。可她卻並未發表任何的見解或者看法,只是自顧自地給雯雯夾著飯菜,當然,偶爾她也會插上一兩句話,緩解一下較為尷尬的氣氛。或許,她心裡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在享用過午餐之後,我的母親便帶著我的弟弟還有葛阿姨和雯雯他們一起去了新近才建造而成的一座遊樂場裡玩耍去了。我以身體有些不適為由,拒絕了他們的邀請,沒有陪同前往。

事情到了這裡,或許本應該就結束了的。

可是,晚餐時分。我的父親卻意外地對我發表了一些看法。

他認為近些日子以來,我做的似乎有些過分了。呵呵,我還能說些什麼呢?若不是他和我的母親一意孤行,事前未曾徵得我的同意,便試圖想要拆散我們,我又怎麼可能就變成了如今這種態度和這副模樣呢?

總之,今天算不得是一天美好的日子哈。而且,我想,以後的日子註定也只能會越來越糟糕吧。

呵呵。不過,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只要我的心中仍然還堅定和保有對您的愛意,縱然每天都是這般枯燥乏味且又令人難以忍受,我又有什麼可懼怕的呢?若是這樣,我也是能夠於百般苦痛之中感受得到些許真正的快樂的。

哈,好了,我要早點休息了。

今天我的心兒已經夠疲乏的啦,是該早點休息了。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九月一日

最近幾天,本就已經漸漸涼爽的天氣復又變得燥熱起來。

繼而,於寂寥的空中,人們也就時不時地再次聽見了幾隻寒蟬竭盡全力所發出來的些許悽切低微的叫聲。

那聲音聽起來著實讓人感到心煩意亂,不免愁楚萬分。倘若,您要是聽到了,不知是否也會和我有著同樣的感受呢?

要知道,時至今日,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半點的快樂了。我只是覺得身心俱疲,彷彿周身完全被痛苦給吞噬淹沒了一般。

就在上個禮拜,我的一位高中好友從國外臨時返回到了國內。她在極其短暫的旅程之內特地抽出了些許閒暇的時間趕來看望我。

見到我的那一刻,這位好友似乎驚呆了,幾乎很久都沒能反應過來。當然,這種驚訝並非是由於我的衣著打扮或者是臉上的妝容所引起的。而是由於我的變化。我全身上下、由內至外所發生的那些變化徹底地觸動了她。

我們之間雖然僅僅只有短短不到三年的時光不曾見過面。

但前後對比,我身上所發生的某些變化卻讓她感覺到,我和她之間似乎已經分別了好多年。

那個昔日臉上總是帶著甜甜的笑容的我在她的眼睛之中早已不復存在。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位為了思念自已深深愛著的人兒而日益憔悴的女子。

是的。我也曾對著鏡子有被自已近期以來身上所發生的巨大變化給深深地驚訝到過。

可是,這一切都是無法阻止的。

就在那天,平生以來,我第一次向我最要好的朋友敞開心扉吐露了你我之間的事情和我內心中不斷積聚的苦悶與憂愁。但隨後而至的卻是對方不解的目光以及十分詫異的表情。

對此,我不難理解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或許,她的心中還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那類愛情中執著的傻瓜呢!曾一度,我也頗為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毫無疑問,答案是我覺得自已應該算是吧。但事實上,沒有任何人會這麼爽快地就承認自已便是那類愛情中執著的傻瓜的,因此,我也不例外。

可更為諷刺的是,就在我們兩個人談話完畢,最終結賬準備步出咖啡廳時。店內的音樂突然輕聲播放起了一首老歌。那是孟庭葦的一首老歌《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待唱到那一句‘每當心中又想起了你,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時,我突然止住了腳步且正好站立在了店門旁,隨後眼淚便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龐像兩串斷了線的珍珠般滴落了下來。只一瞬間,我的這位女友就完全變得不知所措了,她幾乎被我這突然動情的一幕給嚇傻了、嚇呆了。

呵呵,也難為了我的這位朋友。

有時,我自已都也感到十分的奇怪。

當我獨自一人坐在一個角落裡,或者是站在我家的露臺上面眺望遠方;但凡心中只要想念你到情深之處時,我的眼淚便就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流淌個不停。

啊,我這是不是身體上著了魔呢?

唉。我總覺得自已的魂魄像是遊離出了自已的身體之外。似乎從你離去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在我的身體周圍遊蕩來、遊蕩去,卻始終不肯安生地老老實實呆在原處,呆在它本應該呆在的那個地方。

呵,我的心兒已經完全不屬於我自已了。這是我目前才意識到的一個問題。

哈,那麼它去哪兒了呢?

它是被人給偷去了嗎?

啊,不是的。它並未被別人給偷去。而是被我主動地選擇放在了你那裡,放在了你的身上。

想必你也一定可以感覺得到,那顆心兒時刻都在為你跳動著呢。

不過。我的心兒既然給予了你,也即意味著它已經不再受命於我。

如今,我想讓您再次對我發號施令,用您的意志來重新支配我的身體,大聲告訴我,未來究竟應該怎麼做?

哪怕只是一句再輕微不過的應答,我也會即刻起航像一隻輕快的鳥兒那般飛至你的身旁。

但我討厭您這一聲不響的沉默態度。

雖然我的心兒早已經緊緊隨你而去,而你也早已把它緊緊地攥在手裡,但您卻對它不理不睬,不聞不問,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哦,這樣,我的心兒遲早都要在這漫長的等待之中被你親手給揉碎的。

但願希望不會這樣。

但願這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

此刻,我的全身都在打著寒顫,儘管今天的天氣並不怎麼寒冷。

我有些害怕,害怕時間會改變一切,害怕時間會改變你我。害怕漫長的等待,換來的只是撕心裂肺的一場空歡喜。

縱然這樣的話,我也無怨無悔。

至此,我的心中只有一個期望,那就是無論如何您都不要欺騙我,都不要對我講假話,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要直面給我一個答覆;我有足夠的信心還有勇氣來面對一切未知的結果和考驗。因此,你大可不必擔心那樣做會傷害到我。

但願您能聽到我的心聲。同時,也希望夢中那美麗的小精靈能夠代表我在您的腦門上面輕輕叩響三聲。我渴望能夠與您再次見上一面。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十一月十一日

如今已是深秋時節,草木大多也已枯黃,萬物都沉浸在一片肅殺的景象之中。

這麼多天以來,我難得再次去到附近的公園裡小憩漫步了一回。

期間,走在曲徑通幽的樹木夾道上,除了那些四季常青的植物以外,幾乎再也看不到半點綠色了。

以前,人們常說,秋天是最容易引人感傷的季節。這話一丁點也不假。

隨著腦海中思緒的不斷飄忽,我自然而然地便又想到了您。

我回憶起了之前我們兩人關於愛情的一次對話。

想必您也一定還記得,那是在您週末陪我去往書城選書的時候,歸來之時我問了您一個問題,說倘若讓您用一種植物來形容愛情的話,您會選擇什麼植物呢?

對此,您只略加思索了片刻便毫不猶豫地脫口回答道:“樹吧!”

我起初先是愣了一下,因為我沒曾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於是,隨後又問您:“為什麼呢?”

您則漫不經心地講解道:“因為我覺得樹又呆又笨的,就覺得它太老實了。”

您還說:“人移活,樹移死,這說明樹木是戀家的,不會朝三暮四。相較之愛情而言,用它來形容愛情再合適不過了!”

而我則再次不解地向您問道:“同樣都是植物,那麼您為什麼不選擇用玫瑰來形容愛情呢?”

這一次,您只是笑笑回答說,說玫瑰太普遍了,您不太喜歡大眾化的愛情。

最後您還說,如果要您在玫瑰花和茉莉花之間做出一個選擇的話,那麼您很有可能會選擇茉莉花。因為那暗淡的芬芳中略帶著些許傷感的色彩,卻又不缺少高貴的氣質!同時,如果要您真正來用一種植物形容愛情的話,您覺得,除了樹木之外,愛情則更像是一棵不起眼的小草;看起來比較柔軟弱小,但它卻有著堅強的性格以及頑強的生命力!

最終您不停地感慨說,是的,愛情的力量就像小草,甚至比小草還要強大,一旦它在人的心間生根萌芽,就會如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般,那麼再想完全根除消滅這類情感,就會比登天還要難。

好端端的愛情就這樣在談話的末尾被你形容得十分恐怖。

現在細細想來,卻又覺得十分地有道理。

額,若是讓我自已來回答這個問題的話;那麼我會說愛情有時候就像是一株蒲公英。它滿載著希望的種子隨風飄蕩飛翔,卻始終無法預料到自已將會被帶往何處。

不知道一時間風是否也可曾迷失了方向呵?

此刻,我就成為了這株蒲公英;幸福的偎依靠在您的胸膛上面,企盼著風能夠捎帶著我飛向遠方,飛向那幸福的彼岸,卻又害怕您中途把我獨自一人丟棄在路旁。

啊,風兒,風兒,請您回答我,您要帶著我最終飛往何方?

啊,風兒,風兒,求您千萬不要把我孤零零的一人給遺忘在遠方。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三月二十日

昨天我的姑媽來我們家裡面做客了。

看到我的樣子她很是心疼。

我的姑媽之前便已經從我的父母那裡大致聽聞和知道了你我之間的一些事情。為此,同時也是出於為了我的健康著想,她覺得有必要親自過來疏導、開解我一番。

可是,她又怎麼能夠懂得我是心甘情願‘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呢?她不懂得。

不過,她仍然還是向我講了許多。

像她自認為很懂我的那樣子講了許多話。

殊不知,打心底裡,對於她所講的那些話我壓根就不想聽,並且也沒怎麼聽進去。但礙於姑媽的情面,我只得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面默默且靜靜地聽著,當然,時不時我也得裝模作樣般諾諾地應聲回答上一兩句。

而且,傍晚臨走時她還不忘像去年來我們家裡面做客的葛阿姨那樣向我介紹起了男朋友,只不過她比前者更為大膽一些,並且有些強人所難、固執霸道,完全都不曾徵詢我的意見,便自作主張地下了決定,直接告知我:她會安排在下個禮拜週末將對方帶至我們的家裡面來做客,好讓我們兩個年輕人彼此之間相互見面熟悉認識一下。

哦,天哪,對此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難不成,要我當天把門堵上或者擋在門外大聲地宣示不讓對方進來。哈,恐怕這樣不會合乎我們家裡面的待客禮儀吧;而且,我想我的父親肯定也不會同意和允許我這麼做的。

因而,此刻,我也就只能夠在心裡面默默地祈禱了,祈禱著那天或許會出現奇蹟或者意外之類的事情,比如男主角生病了或是意外地受傷扭到了腳踝。總之,只要因故不能夠來到我們家裡面做客就是了。

哦,原諒我的這種想法吧!我怎麼竟然會有這種惡毒的想法呢?

呵。要知道在以前,這類事情或者想法,我簡直連想都不敢想。我怎麼能夠因為別人的做法或是某些事情不遂自已的意願,就去惡毒地詛咒別人受到傷害呢?

額,現在我冷靜下來了之後,又認真且仔細地想了想。

最終,我覺得自已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一點也不足以為怪。

要知道,如今的我早已經可以為了我們之間的感情而忽略其餘的一切了。可能這樣說你會更加明白一些。也即是,為了我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我不在乎是否可以傷害到別人,哪怕是傷害到了我自已,我也在所不惜。

呵呵,或許這樣的想法有些偏激。

是的,此刻我對自已都抱有著一種深深的恐懼感。我害怕看到我自已,我害怕面對我內心裡面最真實的情感,我害怕那些不斷由心底而發出的具有詰難性的問題。

哦,可能,您要問我,究竟會是一些什麼問題讓我如此恐懼、害怕和不安呢?

啊,好吧。讓我來告訴您吧。

就比如,昨天我的姑媽開導勸解我時所說的那些話吧。大概在從我的口中套出並瞭解到了你我之間目前相處時的更多細節時,她便直言不諱地指出,說此刻我和您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當然,像這類老話我早已經從我父母的嘴裡聽得幾乎耳朵都起繭子了;不過,接下來她所講的一些話卻是直接戳到了我的痛處和我心裡面最為恐懼的那部分東西。

她問我,倘若您若是真的愛我的話,那麼,又怎麼會舍我而去整個人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如果您是真的愛我的話,又怎麼會久久不聯絡我、不來看望我,甚至都不給我一個準確的訊息呢?

最後,她得出結論似地告誡我說,說男人向來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那些巧舌如簧、擅長花言巧語的年輕男孩子們,還說您已經拋棄了我,說您在看到你我之間的差距太大且無法逾越時而選擇了知難而退,勸說我死了那條心,趁早忘了對您的念想吧。

可我知道,你並非像我的姑媽口中所說的那般巧舌如簧,你並非是善於利用一些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進而來哄騙年幼無知的女孩子的那類人。相反,你我相處之中,除了你的文學之外,您大多數時候幾乎都是保持緘默的。你並非會就我們之間的感情而誇誇其談甚至為我描繪出一副未來將會擁有的美好的光景,您只是在用實際的行動和近乎於痴迷的態度來默默地完成著你的夢想進而再給予我一些物質上的幸福!

而且,我也並未告知我的姑媽,我的姑媽並未知曉您在臨走之前曾經為我留下過一紙諾言。這件事情,除了你我之外,便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因此,我知道,你並非是突然棄我而去的。

啊,總之,現在我好後悔自已昨天竟然向她講述了那麼多我和你之間的事情。

以至於,事後,就在今天下午,我還就昨天姑媽對我所說的那些和你有關的話語而感到悶悶不樂並且思索個不停呢。

因為,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姑媽所提出的那些問題也正是最近以來一直環繞在我的心間並困擾著我的問題。

要知道,在您離去的這兩年多的時間內,我曾不止一次的就這些問題問到過自已:您究竟真的愛我嗎?

但每次的答案都如同上面剛剛我所說過的那般。我總是能夠像剛剛上面那樣,瞬間就找出無數個理由來為你開脫辯護。可是,無論何種理由最終都無法使我徹底地相信自已所給出的答案。

事實上,只消你一句最為真摯的問候,便可瞬間瓦解我內心中的這種恐懼以及擔心和疑慮。

可是,您卻偏偏如此地殘忍和狠心。

以至於現在我不得不日夜苦苦為此而備受煎熬且經常擔驚受怕。

我害怕我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已提出這個問題,而我卻無力,甚至是無言再去回答。

啊,這一切的一切是否就是兩個分離的戀人之間所必須經受的苦難呢?

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我認為這苦難是人為的。

它是人為的。是人為造成的。

啊,我最深愛的人兒,原諒我吧,請原諒我再次在心中無情地憎恨起你來了。

每每論及這個問題,我的心中就像是住著一隻喋喋不休的老巫婆。她瘋瘋癲癲地獨自一人蜷縮在角落裡嘮嘮叨叨地講個沒完沒了。無非是說您不愛我,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我怎麼竟敢懷疑您不再愛著我了呢?產生這種問題的本源即是可憎的,並且是十分可怕以及恐怖的。

額,就此打住吧。

今晚,我認為我對您講的過多了。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七月十九日

我不得不告訴您。

近些日子,關於你我之間的一些事情我曾反反覆覆地思考、想了許多次。

並且,值得一提的是,自從那次我的姑媽把那位客人帶至我們家中以後,此男孩幾乎每個週末都要來到我們家裡面做客一次,就在昨天他還在我們家裡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呢。老實說,雖然他本人長得並不怎麼討厭,看起來文靜甚至有些過於拘謹,而且人也較為禮貌;但是我的眼睛裡除了您之外便再也容不下別的任何男子了。所以,相對來說,我對他表現得還是十分冷淡。客觀來講,這並非是由於他自身的原因,要怪,就只能怪他選擇錯了想要追逐的物件。

好了,暫且先不要提他了。還是來繼續談一談您吧。

要知道,最近一個月,關於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以及我在您心目中的具體位置,這個一直以來都令我感到有些棘手並且極不願提及的問題,如今,我已經敢於直面自已了,敢於就這個問題來非常誠懇地問自已索要一份最為真實的答案了。

那麼首先,我要提及的是,您還記不記得以前我曾經問過你的一個您不曾做出回答的問題?

當時您遲疑了一會兒沒有回答,並且最終我也沒有再強迫要求您進行回答。

對,就是那次。也許您可能會不記得了,但我卻一直都還記憶猶新,時刻銘記在心呢。

記得那時您脫口而出,說在您的心目當中最重要的兩件事情便是我和文學了。隨後,我也趁機向您問道:“那麼,誰排第一呢?”

沒想到,這個問題竟令您一時有些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給出我一個具體確切地答案。

其實,您知道嗎?對於這個問題,當時我也是挺發怵的。若不是您無意中提及到此事,我是斷斷不敢冒昧地向您提出這個問題來的。這並非是我害怕您本人。要知道,我愛您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懼怕您呢。我害怕的只是這個問題本身;更確切地說是這個問題本身所具有的兩種選擇性的答案。

我不清楚為何。想必那時我已經從您的沉默當中得知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我的內心裡卻又極度地恐懼,害怕您親口說出這個答案。

因為,每種答案都將意味著我將得以能夠清晰地知曉自已在您心目當中的具體位置。

要知道,一個女人總是在乎並想知曉自已在她最心愛的人的心目當中是否佔據著那個最為首要的位置。哪怕與她爭搶那個位置的只是一個未知的抽象的事物,她也想著要具體地得悉一下自已究竟是被何種物質給打敗的。當然,我也不例外。

相較之那個朦朦朧朧的答案,我更加願意相信您是將我與您最喜愛的文學是放在同等的位置上面的。

因此,一直以來,我都不敢直面正視自已。縱然你未曾親口說出來,可我的心中就是那麼認定的。或許,您會說在你的心目當中最在乎的是我,一直以來都是將我擺放在您心目當中最首要的位置的;可是,依照此刻的情形來看,這種幸福的可能性驟然減少了許多。所以,您又怎麼能夠奢望以前我的內心中會有比這更好的想法呢?

不過,這是您心目當中最為真實的想法嗎?

我想是的。正如以上所述,我的內心深處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表面上我卻是更加傾向於另外一種答案。即我時刻都在佔據著您心目當中的那個最為首要的位置。

這也是我內心中最為矛盾的地方。我總認為自已一直都在欺騙著我自已,或許事實就是這樣的。但從另一方面講,這種猜測卻又是毫無任何根據能夠將它給予定性死了的。

是的。因此,現在我時時刻刻都在想,甚至是責問自已,當初為何就不能夠鼓起勇氣來靜靜地聽您親口說出那個答案呢?

或許,那樣的話,我便可以免去了許多無謂的心事。

其實,一直以來,我又何必非要在乎這類無關痛癢的事情呢?

但現在看來,這類無關痛癢的事情有時卻又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比如,此刻而言,倘若我得以確定的話,得以確定您是否真的愛我的話,那麼我也就可以從頭至尾地理清整件事情的所有的頭緒了,那麼我也就可以拋卻一切的煩惱得以安然無事地坐在某處,只是靜靜地想念您了,或是徹徹底底地將您埋藏在內心中的最深處,就像赫維仙小姐那樣獨自一人躲藏在暗無天日的閣樓裡面,固守此生。

總之,這一切的結果是否都取決於您呢?這一切的緣由是否都因和你有關呢?

答案,是肯定的。

因此,我也便再無需多言。

就連思考,有時我也都懶得去想了。

可不是嘛?我即將快要耗盡了我最後的一絲氣息。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十二月一日

親愛的,要知道,我再也無法忍受了!真的,我已經快要崩潰了。

就在今天下午,我又去了那裡。

是的,我又去了您的表哥和表嫂他們兩位共同居住的那個地方。總之,自從您留下一紙諾言悄無聲息地離開之後,我自已都無法記清自已總共去了那裡多少次了。

不過,這次我去那裡並不只是為了像以前那樣盼望著會從他們兩位口中打聽得到有關您的任何訊息的。倘若那樣做能夠詢問得到有關您的半點訊息的話,我想我也是極度興奮和快樂的。但是,您知道嗎?時間早已磨滅了我的這一幻想,我早已對這種渴望失去了信心,同時對您也失去了耐心。

我已經不再渴望著自已會從他們兩位嘴中得到任何有關您的半點訊息了。

因此,我想要採取一種更為積極主動的辦法來獲悉得知您的訊息。

於是,就這樣,今天下午我便再次去了那裡。而且,我是懷著一種沉重的心情去的,因為我要告知他們兩位一個訊息。當然,這麼做,也是想要透過他們兩位進而將這個訊息散佈傳播到您的耳中。

也許,講到這裡,您可能要問我,到底是什麼訊息呢?

好吧,至於這個訊息,我會告訴您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請您先耐心地聽我講解一下整件事情的緣由;因為,我害怕直接那樣告訴您的話,您可能會忍不住地想要發起脾氣來,所以還是請您慢慢地聽我向您說吧。

大概是在上個禮拜,我的姑媽又一次來到我們家裡面做客了。

是的,如同往常一樣,我的姑媽還有我的父母們一起圍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面。當然,我們的談話中也不可避免地再次談及到了那位男生。就是之前我已經向您提到過的那位每逢週末都要來到我們家裡面做客的男孩。

他們說這位男孩人長得挺不錯的,並且人也老實很會疼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他的家境還算比較殷實富裕,隨後便集體問我:

“你為什麼總是對人家男孩那麼冷淡呢?就不能好好的陪人坐在那裡說說話、聊聊天,哪怕是面帶一點點的笑容也好啊?”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說,我也不能欺騙我自已,違背自已的意志,違揹你我之間曾經的約定,而再去喜歡上另外一個男孩子呀!即使是面露笑容這點看似微弱的請求,我也不願意強顏歡笑般地偽裝給自已不喜歡的任何人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縱然他個人再優秀,他的家境再怎麼殷實富裕,可那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我也知道,我的姑媽還有我的父母,他們之所以要這麼說、這麼做,不管是出於擔心我的身體健康還是等等其它的一些原因,總之,他們最終的目的純粹都是為了要阻止你我之間的愛情,試圖使出渾身的解數來拆散你我這對早已私定終身的苦命鴛鴦。

正因為如此,所以緊接著我的回答讓他們都大吃了一驚。同時,也使我自已感到十分的驚訝。

我回答說:

“那好吧!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結婚呢?”

隨後我又補充道:

“我希望最好越快越好。要不,日期就選在下個月的二十八號吧,我覺得這一天應該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日子,您們覺得呢?”

對於我毫無徵兆地主動提出來要同男方結婚的想法,我的姑媽以及我的父母們聽了之後,起初他們先是一怔,過了片刻他們又互相對視了一眼,緊接著臉上便分別都顯現出了極為高興的笑容。儘管他們有些驚訝和不解,但他們仍然還是誤認為我終於想通了。至少我想,他們應該是這樣認為的。

同時,我的姑媽似乎也認為她苦口婆心的勸說對我終於起了作用,可她仍舊有些不放心似地開口向我問道:

“怎麼,你怎麼突然間想起要結婚了呢?”

我呢,則一本正經很是嚴肅,並且有些憤慨地回答說:

“因為我累了,我已經厭倦了那個無情無義、狠心的男人!”

我不知道當時聽了我的這句話後,我的姑媽以及我的父母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可能是由於我的父親內心裡壓根早就想要把他這位既不聽話又不懂事的女兒給嫁出門外了吧,也可能是他們害怕我會突然改變主意吧。總之,他們便再也沒有額外地問我一些別的其它的問題,只是不住地說著那個男孩的種種好處以及互相商議著該如何進行後續的事情。諸如,我嫁給那位男孩之後的生活將會仍然像我現在這般衣食無憂,甚至會比現在還要幸福,而我基本上也就不用為了我的生活而去工作或是整日忙碌不停,結婚之後我所需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安安穩穩的在家當好我的全職闊太太就行了;還有應該以何種方式通知男方,婚禮應該怎麼著手準備,等等一些結婚前必須要解決掉的問題。

那天我在想,也許他們打心底裡根本就沒有怎麼在乎我是否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嫁給那位男孩吧。甚至,有時候我都不敢進一步地去深想,我害怕,即使我自已不去主動地張口提出來要嫁給那個男孩,那麼一旦時機到了,或者是時間過於長久了,可能我的父親也會忍不住狠下心來逼迫我嫁給那位男孩的。

總之,一句話,我想說,我能夠主動地提出要嫁給那位男孩,對於我的父母他們來說,也許是再好不過的決定了吧!這不正是他們一直所希望的嗎?

但是,親愛的,我需要你知道,我需要您能明白,我之所以要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你啊!我所做的一切,目的全都是為了我們之間的愛情,為了我們之間能夠再次相遇重逢。這個日子我等待的時間過於長久了,而且我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安心地繼續等待下去了。而這一切又全都是因為您,因為您自從別去之後便杳無音信,因為您在我思念你的一千二百二十八個日子裡未曾給予過我任何的提示或是半點言語上的安慰。也許,哪怕僅僅只是一句淺淺淡淡略表關懷的問候之語,我想我的心兒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痛苦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萬倍啊!

總之,親愛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我深深地思念您這般的思念我呢?

倘若是的話,您又怎麼能夠狠下心來這麼久不聯絡我呢?若是的話,您定會知道我的心中是多麼的痛苦;無數個日夜,我的一雙眼睛裡時刻都飽含著淚水,期盼著能夠儘快地與您再次相見。而如今,我再也無法忍受了!

因此,我不得已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我認為您是在故意躲著我,要不就是您的表哥還有表嫂他們兩個人刻意不想讓我知道您的訊息。因此,我才決定同那位男孩結婚,並想透過您的表哥和表嫂他們將這訊息散佈傳播到您的耳朵之中。我想,倘若您是真心實意地愛著我的話,您一定會現身阻止我這麼做的。

親愛的,您是不是因為我的父親曾經深深地傷害到了你的自尊,是不是因為那次我在天台上面給了你一記十分響亮的耳光,進而導致你至今仍舊難以釋懷,所以才選擇躲藏著不見我的呢?

啊,無論何種原因,親愛的,請允許我深深地向您表達最為真摯的歉意。同時,無論如何,我也相信您至今仍然是深深地愛著我的,要不您又怎麼可能會在臨走之前還留下那麼一紙諾言呢?

啊,親愛的,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我都希望您能夠在得知獲悉我即將結婚的訊息之後儘快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的婚禮將於下個月的二號,也即農曆十一月二十八日舉行。我希望您能夠趕在這天之前儘快地出現在我的面前,那樣的話,我將拋卻一切追隨你至天涯海角,生生世世永遠都要跟你在一起,而且我們兩人再也不要分離。

啊,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了。今晚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可我仍要儘量強迫自已躺在床上並且慢慢地睡去,因為只有這樣,我才得以能夠在夢中與您再次相遇。

好吧,我要睡覺了。臨睡之前,我也只能默默地在心裡祈禱著您能夠知曉我的心意了。而且我想,此後的每個夜晚我都要這麼做,直至你我再次相見。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二月二日

今晚,即將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的鐘聲依然如同往年一樣敲響了。

但我,卻不知道這鐘聲到底是在為誰而鳴。

親愛的!此時此刻您還期待著我能夠對你說些什麼呢?

近一個月以來我所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大的了,我想你大抵也都能夠明白,幾乎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因此,相對於外界而言,整整一個月以來我幾乎都是處於一種完全緘默的狀態之中的。但是,在我的內心當中,卻又一直擁有著一個強勁而有力的聲音,它在不停地大聲呼喚,它在不斷地吶喊示威;它在為我至今以來,在你我的感情之中我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而哀訴哭泣。

您知道嗎?那天,直至等到最後的那一天,甚至是最後一刻,我的心裡都還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您最終一定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帶我逃離那裡的。我幻想著,您會像某些電影中的情節那般,在萬眾矚目之下突然闖入我的婚禮現場,然後從新郎的手中牽過我的手兒,最終帶著我一路狂奔,狂奔至一處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那裡沒有分離,沒有戀人間彼此相互思念的痛苦。

是的,倘若那一刻您只要出現的話,我定會不顧眾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您的懷抱之中,即便是隨您流浪天涯海角,我也願意與您形影不離地終生廝守在一起。

可是,結果卻是,直到對方將新婚戒指完全戴在我的手上之時,您依舊沒能如我設想的那般出現在我的面前。

要知道,那一刻,我早已心灰意冷,兩行熱淚便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現在回想起來,我想,當時我的父母以及我的姑媽,還有出席婚禮的其餘一眾人等,想必他們在看到新郎將結婚戒指戴在我的手上之後,我的眼睛裡突然湧出了許多的淚水,定會認為那是喜悅至極才流出的幸福的眼淚吧。殊不知,那淚水裡滿滿的都是心酸和苦楚。

而且,當日婚禮現場迴圈播放著的音樂竟還正是我特地選定的理查德-克萊德曼演奏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事實證明,夢中的婚禮始終還是夢中的婚禮,它卻無法照進現實。

如今,我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我們之間可能已經再也沒有了可能。

如今,我對您所剩下的也就只有無窮無盡的怨恨了。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不出現。你為什麼不出現啊?

是的,我恨你。恨你,同時也恨我自已。我痛恨我自已所做出的最為愚蠢的決定。

啊,總之,親愛的,我想我們此生的緣分可能再也無法讓我們兩個人手牽著手、彼此永遠幸福地結合在一起了。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四月十九日

近些天來,我的情緒已經稍稍有所平復。

如今,我可以像往常那樣抽出整個下午來,坐在鋼琴旁邊安安靜靜地彈上一兩首曲子了。這鋼琴還是我原來的那架鋼琴,從我嫁到這裡來,它便也就跟著被搬了過來。

有時,在彈曲子的同時,我會再次不斷地思索和回憶起你我以前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只不過,現在不比以前了。我已經不再沉溺於思念您的痛苦之中了,而是開始嘗試著用一種更為理智的感情來看待你我之間曾經所共同相處過的那段美好時光了。也即是那段令我一生都將銘記在心的愛情。

是的,它是那樣的極度美好。可現在,我卻只能在腦海之中去懷念、去回味了。

究其原因,我認為是由於我們兩人曾經各自所犯下的一些錯誤,才導致了那種結局美好的愛情最終距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所以說,我又怎麼能夠只是單方面地去埋怨或是憎恨您呢?

因為,同樣它也是親手毀在了我自已的手裡。我把自已以前僅存的那一點點對於愛情的憧憬和盼望您歸來同我相聚的機會,我將它們全都親手葬送在了自已的手裡。

毫無疑問,現實總是有些殘酷的。

你我之間的愛情在現實之中顯然已經死去了。

這是我以前未曾想到過的結局,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如今,那件當初我所害怕和日夜擔心憂慮的事情,此刻切切實實地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現在,我成為了別人的妻子,一個和我之間沒有半點愛情的男人的妻子。我就那樣,稀裡糊塗地將自已親手推進了這萬劫不復的深淵。

可是,難道要我像思嘉那樣,就那樣眼睜睜看著我們的愛情一點點的死去嗎?我會像思嘉那樣無動於衷,只是看著我們的愛情一次又一次地被生活中的某些變故而改變,最終低頭向它屈服嗎?

我可以大聲地告訴您,答案是否定的。我是絕不會那麼做的。我要證明給您看,在你我的愛情當中,我是絕不會被擊倒或是被打敗,並甘心當一個懦夫的。雖然我僅僅只是一個羸弱的女孩子,但我自認為在這方面我還是完全可以變得毫無畏懼且堅如磐石的。

再者,要知道,如果我選擇那麼做的話,可能對於我整個人來說最終結果都還是一個樣的。試問,倘若一個人失去了她賴以熱愛的靈魂,那麼她的生命還會久遠嗎?換而言之,倘若我失去了對您的愛情,那麼餘生於我亦將是枯燥且毫無意義的,那麼我的生命是否還會長久呢?

因此,在這個問題上面,我似乎又看到了一條出路。一條得以彌補你我之前所犯下的某些錯誤,一條得以拯救你我之間的愛情的出路。

倘若生命遲早終將逝去的話。那麼,我又幹嘛不去捍衛我們的愛情直至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呢?那麼,我又為何不讓我們的愛情繼續昇華並且最終化作永恆呢?

因此,這也就是今晚我想要說的,也即是此刻我想要告訴您的;縱然我們之間的愛情由於你我之前所犯下的種種錯誤進而導致其在現實中死去,但它卻並未由於生活中的某些突變或者厄難而在我的心中終止、死去。

所以,我想那樣的話,我對您的愛情它定將會獲得永生,它定將會和我一起在您的心間鑄就成為一段永恆美好的記憶。

是的,如今我的身體正在日益消瘦。可我對此並未感到不安或是感到些許的痛苦,相反,近些日子以來,我的內心裡從未有過像此刻這般的愉悅。要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它將還會逐步地虛弱下來,直至最終完全消逝在這個世界之中。但我的愛卻也會伴隨著它的消逝最終永遠地活在您的心間。

啊,總之,既然我在心間仍舊深深地愛著您,那麼我就無法允許或是容忍自已目前仍在做著的卻是不愛您的行為。

哈,總之,我的愛情就會長久。我的愛情雖然死了,但它卻又永遠地活著。

縱然之前我也曾一時糊塗,不過如今我卻已經幡然醒悟。

我要您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愛您直至永遠!

晚安,愛你的敏惠。

再敘。

九月五日

今天是農曆八月初八,距離中秋節僅僅只剩下一個禮拜的時間了。

自古以來,這便是一個團圓相聚的日子。不過,恐怕我再也見不到那一天了。

中午時分,我的母親過來了。她看起來比之前憔悴蒼老了許多,並且手中還提著以前我最愛喝的果粥。下午我同她簡單地聊上了幾句。直至到了晚上,在我的再三勸說之下,她才決意離去。

要知道,我是不忍心看到她悲傷時的樣子。因此,整個談話之中,我總是在不停地勸慰她不要太為我擔心,告訴她,我的身體慢慢地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其實,我的心裡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我的日子已經為數不多了。當然,這也正是我內心裡所極度渴望的。

白天,同我結婚的那位男孩如同往常那樣站在走廊裡與我的主治醫生就我最近的身體情況相互關切地溝通探討著。看得出來他還是很在乎我的,想必醫生也告訴了他目前我的整體健康狀況,因此在他進來之時,儘管他竭力想要裝出一副安然無事的樣子,並且還面露微笑地同我的母親寒暄問候了幾句,但我仍舊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的內心裡其實和我的母親一樣都是極度悲傷的。

此刻,已經是午夜時分。我才得以在夜深人靜,眾人都已熟睡之後,復又睜開雙眼醒來,並從枕頭下面取出這本筆記簿,用我這雙虛弱至極的手兒握著圓珠筆艱難地在紙張上面寫著我想對您說的話。我想,這也許可能就是最後一篇我想要對您說的話了。

要知道,截止到目前,自從您留下一紙諾言選擇悄無聲息地離開我之後,我的內心還從未有過如此的清醒和平靜。儘管死亡隨時可能都會突然地降臨到我的身上,也許就在下一刻,但我也不曾感到一絲的恐懼。真的,幾乎在我朦朦朧朧之中,似乎半睡半醒的時候,可以說,有好多次我都像是看到了死神正蹲守在我的身旁;它並非人們所想象的那般模樣,而是一位和藹慈祥的老太太,有時我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要知道,讓人家那麼長久的等待著,總的來說,還是很不禮貌的。

至此,我唯一牽掛不下的,便是希望自已能夠在臨別之時再見上您最後一面。哪怕只是極為短暫的一分鐘也好啊!不過,對於我來說,恐怕現如今這可能已經是我此生當中最為奢侈的想法了吧。當然,這也是在我的人生即將同我所處的這個世界走向告別之時,這個世界所留給我的最後一次遺憾了。

但是,我並不為此而感到悶悶不樂,或者是有其它不快的情緒。正如我剛剛所說的,我的內心裡從未有過如此地清醒和平靜。所以,我清楚地明白並知道,在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與您告別之時,那麼同時它也即是我們的愛情從此獲得新生和我即將永遠同您形影不離、合二為一的日子。

要知道,除此之外,我也不敢再有別的任何奢望和要求了。

噢,對了,還有,既然我仍舊像往昔那樣深深地愛慕著您,那麼我相信您以前在臨走之時所留給我的那一紙諾言在你我的愛情當中,那麼它仍然依舊有效。因此,我也毫不懷疑地相信,有朝一日您定會按照那諾言上面所承諾的,在您功成名就之後便會如期出現在我的面前。只不過,那時可能我卻已經不在。

因此,早在三天以前,我就私下裡暗暗地寫好了一紙書信。這封書信是寫給我一直以來都深深愛著的母親的。裡面我會詳細地就我離去之後所需要做的一些事情對她有所交代的。比如,我離去之後的一些遺物究竟應該怎麼處理,還有我的墓地的選擇;這些事情我早在三個月之前都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

啊,再次想起即將於不久之後就要離開和告別這個世界了,雖然我的內心依舊十分平靜,但卻偶爾也不可避免地湧出了幾分不捨的情感。要知道,我的父母們定會為我傷透了心。我想告訴他們的是,我一直以來都還是像最初那樣,仍舊深深地愛著他們。當然,我最最深愛的人仍舊還是您。為了您和我之間的愛情,我心甘情願地捨棄一切。

好了,我似乎聽到了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了。想必,一定是值班的護士或者醫生,於夜間醒來,在這本應該熄燈就寢的時間段裡,看到我的房間裡此刻仍然還在亮著燈光,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過來檢視或是詢問一番吧。

嗯,就寫到這裡吧。雖然,我的心中仍舊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對您訴說,但終究目前我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如今這短短的數語便幾乎已經用盡了我全身所剩餘的僅有的一點氣力。

啊,走廊裡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了。好了,到此為止吧。

再見了,我的愛人。我所深愛著的人。

再見,永別了!

晚安,愛你的敏惠。

不再敘。

一共十三篇日記,整個通宵肖邦反反覆覆地閱讀了無數次。至此,透過這十三篇日記,以及她母親口中所講述的那些,肖邦已經完全知道了:自從那次自已魯莽地離開敏惠並且做了那個愚蠢的決定之後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

現在,他可以說是很清楚地瞭解和掌握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首先是,那次由於種種原因以及某種情感的作祟,他選擇了悄無聲息,僅僅只是簡短地寫了幾句告別的話語和留下了一封類似於諾言般的詩歌,隨後便匆匆地不辭而別,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那座城市,離開了敏惠;可是當時他卻並未曾想到,敏惠那時候其實早都已經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當作了她自已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后來幾乎完全佔據了她生命中的主導地位。

事實上,敏惠在將他們兩人的愛情放置在自已人生當中那個最為首要的位置上時,在那一刻,命運冥冥之中早就已經註定了以後的日子裡她的生命之中再也不能沒有他,再也不能夠沒有他的陪伴或者甚至是失去他了。否則的話,她整個人的生活便也會緊接著隨之被徹底地給粉碎、毀掉的。

因此,在他本人忽視了或者是完全沒曾料想到這一點的情況之下,就匆匆地選擇了不辭而別,敏惠在得知了這一訊息之後,情感上面多多少少地像是受到了一些不小的打擊,緊接著她便就陷入了一種可以說是茫然無措的、甚至是若有所失的恐懼感和不安之中。確切一點來說的話,就像是一個本來還很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某一天突然發現丟失或是找不到了她最心愛的玩具那般。

但是,總的來說,他在前期臨走時所留下的那一紙書信,多多少少地對敏惠還是起到了一定的安撫和鎮靜的作用;至少,那封書信似乎給她不安的心中留下了一絲希望,讓她明白和知道了,他並非是毫無理由地突然棄她而去的。

不過,後期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以及他所選擇的那種在他們兩個戀人分別期間不允許自已與她有任何聯絡的做法,漸漸地導致了她從最初的理解、相思,慢慢地轉化為了對他的不解和抱怨,她抱怨他從那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再後來,敏惠的那種深深思念他的情感,以及那種不安的恐懼心理,到了末期可以說是變得更加強烈了;以至於二者經常會在她的心中不停地交替相互出現,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叩問敲打著她的心門,這使她感到痛苦不已,而且身體健康也開始漸漸地受其心情的影響日益變得消瘦,虛弱了下來。

最終,由於他長時間的與她分離,並且中間未曾給予過她任何半點的資訊或是偶爾地聯絡問候一下她,這樣的做法,還有敏惠本人自身的一些原因,讓她在各方面的心理承受能力都達到了一個頂峰極限,以至於對他在他們兩人離別期間的一些做法和行為感到不滿和再也無法忍受了;再加上敏惠的父母以及姑媽,出於為她的身體健康著想,還有為了阻止她和他之間的愛情,不斷地勸說她最好選擇一位家境殷實且門當戶對的男孩作為她的男朋友,而且還迫使她聽從他們的安排,來讓別的男孩來到他們家裡面做客同她見面。於是,種種原因攪合在一起,敏惠便在一時崩潰之下稀裡糊塗地自認為自已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辦法,同意了她的姑媽和父母們特意為她安排的相親,主動決定委身下嫁給她的父母雙方以及她的姑媽們所共同指定的那位男孩,而這麼做的目的卻是為了逼迫他在得知了她即將結婚的訊息之後能夠現身出來面見她。

但實際上,他不僅斷絕了自已和她之間的一切聯絡,而且還斷絕了和其他另外一些人之間的聯絡,比如他的表哥還有他的家人。因此,敏惠婚禮的那天,他並未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她則也因為自已一時的糊塗決定而從此成為了別人的妻子。

事後,敏惠便突然開始痛恨起了他,怨恨他為什麼在她婚禮的最後一天也沒有出現並帶她逃離那裡,同時還痛恨她自已所作的愚蠢的決定,對此感到懊惱和痛苦萬分,並逐漸地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整日情緒低落且鬱鬱寡歡。

之後,又時隔數月,敏惠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想通了一切,意識到了她與他之間的愛情是由於他們兩個人之前各自所犯的錯誤,最終導致他們兩人能夠不離不棄並且攜手走向幸福殿堂的那個美好結局在現實之中變得愈來愈遠了。

於是,她便在內心裡逐漸地原諒了他,同時也原諒了她自已,最後仍然堅持和懷著對他深深的愛意,在主觀意識上主動地選擇了一條輕生進而間接自我毀滅的道路。

最終,敏惠在對他持續不斷地思念當中,以及懊悔、自責、憂慮、煩悶、絕望等等多種情感相互交雜錯亂的情況下,放任她自已的身體不管,致其身體很快便急速地衰弱了下來;末了,又由於中途一次晚間偶感風寒,更加加重了她本已不太樂觀的身體狀況,再加上她也不願積極主動地配合醫生的治療,終歸是心病難醫,終於在距離中秋節還有不到三天的當晚凌晨三點多鐘含笑離開了人世。

總之,讀完了這十三篇日記之後,肖邦整個人的情感可謂是極度複雜的。是的,他不曾想到那一點。可是,這並非是全部的原因和藉口。他不停地在責備他自已:自已當初為何會那麼想和那麼做呢?倘若他只要是想到了這一點,她早已愛他愛得無法自拔了,那麼他斷然也就不會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遠方自已進而貿然地選擇匆匆離去了,敏惠的結局可能也就不至於會是今天的這般模樣了。可是,事後不還是有那麼足夠長的時間嗎?事後有那麼長的時間,他不照樣還是沒曾想到,不曾照樣沒能明白到他在整個離別期間自已的某些做法也許可能正存在著一些對敏惠而言很是不利的疏漏,也許那樣的做法對敏惠來說是極為殘忍且不公的,還是說他在心裡根本就不曾下意識地去注意到這方面呢?

除此之外,他還陷入了對敏惠無窮無盡的思念以及回憶之中。往事歷歷在目,無數張極度幸福美好的畫面同現實形成強烈鮮明的對比,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地閃爍浮現,並且揮之不去。

到了白天,他便合上那本筆記簿,拉下窗簾,躺在木板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直到外面的驕陽再次變得黯淡下來,夜幕再次開始降臨,他也未曾起身或是整個身子挪動過半點。當然,整整一天,他也未曾進食過任何半點的食物,甚至是滴水未進。

不過,次日早晨他還是多多少少地吃了一點東西;因為他要保證下午自已能有足夠地力氣去看望敏惠。但是,整體上他看起來仍顯得十分地憔悴,面容極為蒼白,且一雙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昨晚他像前夜那樣,依舊幾乎是整夜未眠。

待到中午,他便早早地離開住處出了門,徑直去了一家花店。

他在花店裡面大概呆了許多時,兜兜轉轉地挪步於各種花卉之前,時而也停下來駐足站在某處細細地打量著面前的那束鮮花並在心中默默地思量著。終於,一位女導購員從遠方走近靠了過來,攪擾了他內心中的片刻寧靜,把他從思緒紛飛之中拖拽了回來。

“您好,先生,我在不遠處注意到您在本店內的各種花卉前反反覆覆、躊躇猶豫地仔細觀看了好多回,請問,您是想要為您的愛人選購一束她最喜愛的鮮花進而送給她嗎?希望,我能夠多少為您提供一些幫助。”

他未曾料想到對方會突然間這麼向他問,一時竟怔住了。女導購員似乎也留意到了他那極度蒼白的面容以及微弱的面部表情變化,被他這不尋常的反應給嚇壞了。趕忙迅速轉口說道:

“啊,非常抱歉,先生,是不是我的言語一時冒犯了您?請您不要在意,我只是真心地想要為您提供一些幫助。”

“哦,不。”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且憂傷地回答道,“非常感謝您。我只是想要尋找一束特別的花兒,只不過一時間還不曾找到罷了。”

“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您可以根據您的需求和您想要表達的含義自行搭配或是量身定製一款具有特殊意義的花束。”

隨後,導購員便向他講解介紹起了幾種不同的花卉它們各自所具有的不同的花語,以及它們各自所代表的不同含義。比如,玫瑰的花語是愛情,象徵著嚴守秘密,代表著浪漫真情和珍貴獨特;鬱金香的花語是愛的表白、榮譽、祝福和永恆,象徵著勝利和美好,代表著優美和雅緻;風信子的花語是喜悅、愛意、濃情蜜意和永遠的懷念,象徵著重生的愛,代表著忘記過去的悲傷,開始嶄新的愛……

“好吧,”最終肖邦像是自言自語般地打斷了她,對女營業員講道:“那就用洛麗瑪絲和路易十四這兩種玫瑰,另外再配搭上一些少許的綠玫瑰,還有其它一些淺色系列的白玫瑰和紫玫瑰,就用這些花卉來為我搭配一束花兒吧!哦,還有,花兒與花兒之間,別忘了適量地再多為我加入一些滿天星作為陪襯。”

下午,按照雙方之前共同約定好的時間和地點,肖邦準時在那裡等來了敏惠的母親,隨後他開啟車門並坐到了車子的後面,和她並排坐在了一起。

車子裡面總共載有肖邦、敏惠的母親還有司機他們三個人。敏惠的父親沒有同來。自從敏惠去世之後,敏惠的父母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基本上就處在了一種相對微妙且彼此互相冷淡的狀態之中。因此,儘管平時他們兩人仍舊還在同一個屋簷之下生活,但大體上相互之間卻是打照面兒不搭腔,甚至是漠不關心的。

緊接著,司機便再次發動著了車子,朝著目的地駛去。

敏惠的墓地位於市郊外不遠處的一座山岡上面。

一路上,敏惠的母親依舊還沉浸在痛苦與悲傷之中。她時不時地邊用手帕擦拭著眼角不斷流溢而出的淚水,邊向肖邦繼續講道,說敏惠的墓地是在她去世之前三個月便早已有計劃地選定好了的,對此,他們直到敏惠生命臨終時的最後一刻,卻才透過女兒寫給他們的一紙書信得以知曉了她的這個秘密。

不過,肖邦卻如同之前一樣只是默默地聽著,不曾言語。偶爾,他也會忍不住地出神望向窗外,看著道路兩旁的景色不斷地朝著後方飛馳而去。每當這時,對方也就只好停止了講話,自顧自地傷心去了。

之後,司機大概在驅車行駛了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後,到達了目的地。

到達了目的地之後,敏惠的母親和肖邦,他們兩個人便相繼都從車子上面走了下來;並最終雙雙停住腳步,站在了整座山岡的山腳下面,遠遠地眺望著面前的那座山岡。

那裡,滿山坡都覆蓋著一層綠茸茸的草皮。相對來說,樹木就顯得極為稀疏了。除了山頂立著的一棵比較顯眼,看起來比較引人注目的樹木以外;站在山腳之下,抬頭放眼望去,方圓幾百公里內遠遠地幾乎就再也看不到別的什麼樹木了。

山岡頂上所立著的那棵樹木,是一棵主幹略微有些低矮,但整體卻又十分粗大的老榆樹。並且敏惠本人就埋葬在那兒,她的墳塋就在那裡,一直以來都只有這棵老榆樹在旁邊孤零零地陪伴和守護著她。

出於為了讓兩位戀人相互之間能夠單獨地說上一會兒悄悄話;最終,敏惠的母親僅僅只是簡單地向肖邦指了指那棵老榆樹,大致向他說明了敏惠的墳墓所處的位置,隨後便選擇和司機一起留在了車裡。

於是,肖邦只好一個人獨自沿著山脊上的一條小路,由山腳一步一步地緩緩朝著山岡的頂部走去。

前進的途中,他的那雙腳似乎每抬起或是落下一次,再次舉步時就會變得比之前愈加沉重多了。

但他最終還是忍受著走到了山頂,來到了敏惠的墳墓前。

山岡的頂端顯得格外地寧靜。而且,這裡的視野也比山腳之下好多了;可以看到遠處的群山不斷連綿起伏的景象。有那麼一刻,他想,這兒或許很是適合敏惠。

隨後,肖邦試著走到了他最心愛的人兒的墓碑前。那上面多多少少蒙上了一層灰塵。於是,他便用手輕輕地撣去了墓碑頂層所積壓著的一些塵土,接著又將整個手掌全都按在了上面,並不停地來回輕輕移動著。那感覺就像是他在用手摩挲著敏惠的頭髮,就好像是她的髮絲再次如同以前那樣從他的指間滑過了一般。

直至墓碑上面完全被他清理得看起來似乎已經像是纖塵不染了,肖邦這才暫時性地停了下來。

緊接著,他又蹲下身來,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自已的衣袖,細細地擦拭著墓碑的表面,擦拭著敏惠的名字。

末了,一切的動作都已完成了之後。

他才把那份精心準備好的花束擺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隨後,他整個人緩緩地站立了起來,站在了距離墓碑不足一米的位置,眼睛則低垂望著上面鐫刻著的字跡。

啊!生死兩茫茫。

昔日俏皮甜美的笑容,如今卻已成為了眼前這毫無生氣的雕花石刻,此番情景,又怎能不使人為之心痛呢?

可謂,真是陰陽相隔‘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本來,來時的路上肖邦滿腦子裡還裝著的全都是自已想要對敏惠說的話。

可如今卻早已是哽咽難言,只瞬間,便欲語先流,最終泣不成聲,惟有淚千行。

末了,肖邦只得雙腿盤在一起坐在墓碑的前面,額頭緊緊貼靠著墓碑,任憑自已涕淚交加地痛哭個不停。

過了許多時,彷彿已經哭了有大半年。他抽噎著再也哭不出任何半點的淚水了。於是,開始面對著石碑,口中喃喃地自問道:

“啊,你為什麼這麼傻呢?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讓你變得這麼傻的呢?一位多麼傻的痴情女子啊!”

就這樣,又過了許久。他才用手支撐著身體,緩緩地離開了地面,站立了起來。

此刻,時間已經逐漸臨近黃昏。山岡的另一邊,太陽眼看著就快要躲藏到大山的後面去了。

但落日的餘暉,仍舊還在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這霞光映照在群山之上,映照在桑榆的樹梢之上,映照在肖邦的身上,在他們的身後形成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經過盡情、長時間地大哭之後,肖邦突然間覺得自已的眼睛彷彿被淚水給沖刷的比原來更加的明亮了;突然間,他似乎有了這麼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是新的一天即將正式開始時的那種感覺。儘管此刻已經臨近黃昏,但他卻毫無半點黃昏到來時的感覺。他只感覺到自已就像是看到了黎明;除此之外,剛剛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則都只不過像是一場夢境一樣。

可是最終,肖邦還是回首望了望。

他看見,敏惠的墓碑仍舊還在原處,它仍舊莊嚴、肅穆地蹲臥在那裡。

難道是感覺欺騙了他嗎?

不,不是感覺!

他再次扭轉過頭來,望著那即將落下的紅日。一絲微風撫過他的面頰,拂過他的髮絲。這一刻,他的面容從未有過如此的安詳與堅定。他不禁對著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近似於自言自語般地低聲說道:

“啊、哈,這該死的愛情!現如今我的愛情儼然是已經死去了,連同往日的所有的幸福全都埋葬在這座墳墓裡!”

最後,肖邦昂首挺胸,步伐輕快地沿著來時的小路向山下走去。夕陽照射在他的半側身子上,另一側猶如一圈光暈罩在了他的周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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