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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門關外，黃沙漫漫，萬仞山是唯一一座可以遮擋風沙的大山。
沒有錢在關內添置家宅的貧苦百姓們都會把家安在萬仞山腳。
只是，自從去年山上來了一夥馬賊後，村子便開始衰落了。
官府也曾派過兵士去剿賊，奈何那馬賊人數不多，且都是精壯漢子，賊得很。
得知官兵出城了，便丟下寨子，躲到林子裡去。
官兵們無奈，只能幹瞪著眼，無功而返。
一連幾次後，便再也提不起什麼勁來。
只要他們不侵擾城池和做出什麼太過分的事來，也懶得去管他們。
官老爺的這份心思，馬賊們也大概猜出了一二。
平日下山劫掠時，專挑那些沒有背景的來往遊商和平頭百姓們下手。
雙方就這樣，極有默契地和平相處了一年多。
這天，正值馬賊首領韓須兒生辰，山寨上罕見的張燈結綵，鑼鼓喧天。
周邊的村民們迫於壓力，紛紛登門送起禮來。
山寨裡所有的馬賊與山上送禮的村民們都見到了讓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變了個樣。
黑雲滾滾，黃沙漫漫，遮天蔽日。
沉悶的雷聲轟隆隆地響，天上忽然下起大雪來，紛紛揚揚。
有人冒著漫天大雪緩緩登山。
那是一個俊美少年。
他的腰間佩著一把刀，一個酒葫蘆，以及一隻鬼面面具。
身後揹著一口渾身漆黑的大銅棺。
來到寨子前，少年停下了腳步，抽出長刀，朗聲道。
“今日，我陳微之，替一個叫夭夭的小姑娘，上山討賊來。”
這一句話以雄渾真力激盪而出，響徹天穹。
……
“這是砸場子來了？”
終於，被震撼得無以復加的山上眾人紛紛回過神來。
“小子，找死！”
四名守著山門的馬賊搶上前去，想要攔下這位不速之客。
然而，只一回合，便全都成了那俊美少年的刀下亡魂。
“什麼？”
“怎麼可能！”
這一變故，讓原本對那少年不屑一顧的馬賊們吃了一大驚。
上山送禮的眾村民初時也以為這個漂亮少年是失了智，不忍看他血濺當場，紛紛閉上了眼睛。
此時聽到了馬賊們的驚呼，好奇一看，瞬間都傻了眼。
陳微之一手持刀，一手拿著酒葫蘆。
咕咚一聲喝了一口酒，口中喃喃有詞道。
“一，二，三，四……”
“還有二十六個，還有二十二個……還有十八個……”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這是......在數人頭？
陳微之一邊數著，一邊砍殺過去。
他口中每吐出一個數字，便有一名馬賊身首異處。
眾馬賊駭然！
他們縱橫邊境多年，與大離和戎奴的邊軍都有過交手，哪裡遇到過這麼彪悍的人！
一人一刀殺上山來不說，還當著他們的面數起人頭來，這簡直就不把他們當人看。
何其狂也！
韓須兒臉上青筋突起，大怒道。
“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
“殺了他！”
大當家發話了，眾馬賊紛紛抄起傢伙，一擁而上。
陳微之冷冷看著眾人，就像看著田地裡熟透了，還沒有收割的麥子。
他舉起酒壺，每喝一口酒，便出一刀。
每出一刀，便砍下一顆頭顱來。
很快，半壺酒盡，場間眾馬賊也都被他斬殺殆盡。
只剩下韓須兒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面杏黃大旗下。
這一刻，這位縱橫兩國邊境多年的馬賊首領，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著聲音道。
“少俠，饒我一命，我把所有財寶都給你……”
自古財帛動人心。
這位馬賊首領此刻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可以用錢財來買自己的命。
然而，陳微之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只是抬起頭來，愣愣看著那面杏黃大旗，冷笑道。
“替天行道？”
“你也配用這四個字？”
他握著刀，緩緩走了過去。
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那曾經不可一世的馬賊首領，朗聲道。
“韓須兒，好教你知道，今日殺你者，夭夭女俠也。”
說完，長刀揮過，韓須兒和那面杏黃大旗俱應聲而倒。
雪繼續下，只一會，揮灑在地上的滾燙熱血便已變得冰涼。
曾經發生在這裡的一切骯髒和汙垢，也彷彿隨之掩埋在皚皚白雪中。
陳微之回過頭，看了一眼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村民們，用盡可能溫熱的嗓音開口道。
“你們可以下山了。”
“放心，以後不會有馬賊欺負你們了。”
眾村民聞言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竟然就這樣放他們走？
有膽子大的村民又試探性問了一句：“您是說，我們可以走了？”
得到肯定的回覆後，原先繃緊的心絃終於放了下來。
連帶著看陳微之的眼神都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少俠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村民們亂哄哄跪了一地，再三叩謝後，終於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下山去了。
一個年長的老者在孫子的攙扶下才走出寨子，忽然又折了回來。
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少俠，您說的夭夭，可是一個長得黑黑瘦瘦的小女娃？”
陳微之點了點頭，輕聲問道：“老丈認識？”
老者眼睛刷一下子紅了，顫聲道：“怎的不認識？”
“這娃的父母，當年還是老朽講的媒。”
“只是，去年被這挨千刀的馬賊給禍害了。”
“沒想到，現在就連她也……”
“哎……”
一聲長長的嘆息後，老者在孫子的攙扶下又跪了下來，重重叩了三個響頭，情真意切地道。
“老朽替夭夭一家，謝過少俠的大恩大德。”
陳微之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不敢受這一拜。
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