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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說不上，但經常喝。”陳微之老老實實道。
“很好。”
老儒生哈哈大笑，看向陳微之的眼神也越來越順眼了。
少女看在眼裡，小聲嘟喃了句。
“好什麼好，不過是一個老酒鬼遇上一個小酒鬼罷了……”
老儒生也不惱，把書冊往旁邊輕輕一挪。
不知在哪掏出了三個杯子，放在桌上。
指著桌上已經溫好的一壺酒，微笑道。
“這回你有口福了。”
“昨晚我在平陽縣帶回來了一罈平陽美酒醉清風，你也一起嚐嚐吧。”
老儒生一提到酒時，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眼睛“哐當”一下明亮起來。
身上那股經過漫長歲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才薰陶出來的書卷氣，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煙火氣。
特別他擺弄酒杯的樣子，和龍城城門口，住著的那個賣大餅的獨臂老頭，如出一轍。
當然，相較這些，陳微之更在意的是老儒生說的話。
平陽縣離此地足足有五百多里。
即便騎上他的烏騅馬，也要大半日才能趕到。
老儒生卻說，這是他昨晚帶回來的。
一夜之間來回五百多里。
難不成，老儒生還會御風千里，或者縮地成寸的大神通不成？
少女正給自己和老儒生倒酒，眼角餘光下看到陳微之的模樣，微怒道。
“喂，你在發什麼愣呢？”
開小差被抓了個正著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更何況是在一個長輩和一個大美女面前。
“額……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一個關於酒的故事來。”
陳微之訕訕一笑，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隨口編了個理由，打算矇混過去。
老儒生倒是心如明鏡，知道他這是搪塞之言。
也不說破，擺了擺手道：“無妨。”
少女卻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追問道：“什麼故事？”
“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她臉不紅耳不赤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花生米，切牛肉片，睜著眼睛說起瞎話來。
“正好沒有下酒菜，就以你的故事下酒吧。”
“額……”
哪有人真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陳微之尷尬撓了撓頭。
不過，幸好，他還真想到了一個關於酒的故事。
“我說的這個故事叫笑傲江湖。”
少女本來就是想借機為難他一下，沒想到他還真有故事。
這次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沉吟道。
“笑傲江湖？”
“這是什麼故事？我怎麼沒聽過……”
她出身不凡，少時最喜歡便是聽說書人講江湖中的故事。
對大離百年江湖往事可謂瞭如指掌。
為此，還一度被家中長輩以“吾家麒麟兒”戲稱。
後來，隨著年歲增長，出落成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才有所收斂。
她都沒聽過的故事，整個長安城，甚至整座天下，恐怕也不會有幾人聽過。
聽到真有故事，就連老儒生都有些詫異。
原本舉起酒杯的手，都緩了下來。
“這是金老先生的故事，你聽過才有鬼？”
陳微之心中暗暗腹誹一聲，開始娓娓而談。
“話說，南國的春天，和風燻柳，花香醉人，福建省福州府西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伸展出去，直通西門……”
夕陽，美酒，花生米，切牛肉。
講故事的少年，認真聽故事的少女，以及笑意溫淳的老人。
怎麼看都不應該是行軍路上該有的風景……
初時，少女偶爾還會插上幾句。
比如“福建省是哪？”“林平之學會辟邪劍法沒？”諸如此類。
甚至老儒生也會忍不住問上一句“令狐沖那小子喝的什麼酒？好喝嗎？”。
到後來，就只剩下陳微之一人在說。
少女認真地盯著他看，甚至連老儒生也緩緩放下了酒杯。
陳微之遂成了這座臨時軍營，這張特別的桌子旁，獨一無二般存在的二人目光中心。
舒定方等人遠遠瞥見這一幕，都不由得一愣。
心中忍不住好奇起來，那個漂亮少年究竟說了些什麼，竟引得這兩位都如此失態。
甚至，有人想要藉故湊近一些，聽上一兩句。
將來說不定也能受用，攀上某條粗枝大葉。
只是，他們才動起這個念頭，便又想到了，那邊坐著那兩位的來歷。
立即又洩了氣，不敢貿然造次。
陳微之一講便從夕陽西下，講到了月上中天。
夜色蒼涼，營中眾人陸陸續續的睡去。
只剩下值夜的兵士和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孤獨地訴說著長夜到來。
那壇平陽美酒醉清風，早就被三人無情分完。
就連桌上的花生米，切牛肉片，也都一粒不剩，一片不留......
陳微之伸了伸懶腰，緩緩開口道。
“好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裡了。”
少女明顯意猶未盡，皺了皺眉，仰起頭問道。
“沒了？”
“令狐沖留在綠竹巷學沒學笑傲江湖曲？”
金老先生的故事總是十分吸引人的。
陳微之第一次聽到這些故事時，也是如少女這般，愛不釋手。
恨不得一口氣便把這些故事讀完，方才罷休。
所以，他很理解少女現在的心情。
但陳微之實在是太困了，他打著哈欠敷衍道。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少女這才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罕見的沒有再為難他。
老儒生則沒有說什麼，倒是陳微之想起品酒一事，說了句。
“這醉清風味道是不錯，就是不夠烈。”
“等長安事了，我應該也會有好酒。”
“到時給濂溪先生送一些，請您品評品評。”
這話立即勾起了老儒生的好奇，“哦？你哪來的好酒？”
陳微之指了指自己腰間掛著的酒葫蘆，應道：“是小子自己釀的。”
“你……釀酒？”
少女正準備轉身回去睡覺，聽到陳微之的話，嗤笑一聲道。
“你莫不是在哪道聽途說幾句，就以為釀酒很簡單吧？”
陳微之不想過多的解釋：“屆時，你等著便是。”
少女不知他哪來的自信，應道：“等著便等著，我拭目以待。”
老儒生也撫須微笑道：“我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