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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
大離皇宮，議政殿。
早朝剛結束不久，一個擲地有聲的怒斥，便從這座每天都要決定無數天下大事的雄殿中傳了出來。
把門外一些腳程慢的老大人們嚇了個哆嗦。
再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不禮儀，趕緊把捧著手中的“玉笏”一收，拔腿便跑。
……
議政殿內，此時氣氛十分的壓抑。
那位坐在御榻上，頭戴著鳳冠的威儀美婦冷眼一掃。
原本站在御榻前的十幾位官員，猛的一個激靈，齊刷刷跪倒在地。
他們把頭深深埋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著。
神情十分的惶恐和不安。
甚至連平時極為受寵，有資格著紫袍的兩位朝堂大佬，禮部尚書獨孤三思，以及御史大夫王仲泰臉色也是一片蒼白，恭謹到了極點。
大離王朝向來都是以包容和開放而聞名於世。
平常臣子們上朝往往不用行跪拜大禮。
甚至一些資歷比較老的老大臣，還會得到坐著議政的特殊恩寵。
像今天這種，十幾名朝廷官員一同匍匐在地，叩首請罪的情況少之又少。
但沒辦法，今天御塌上坐著的那個美婦，大離王朝目前真正的掌權者，皇后獨孤瞾真的生氣了。
而生氣的原因，便是前不久，發生在上青山腳下的一場截殺。
截殺的物件，則是她親口御批“帶回長安”的一名邊境小軍卒。
當然，皇后娘娘發這麼大的火，並不是想替那位名不見經傳的邊境小軍卒出頭。
甚至，若是在平時，這樣的事，她理都不會理一下。
但此事她已經蓋棺定論了，竟然還有人敢私自自作主張，弄出如此大動靜來。
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你們是把本宮的話都當耳邊風了？”
她清冷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聲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這種平靜下，有著一股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無形威壓。
跪在地上的眾大臣聽得是膽顫心驚，汗流浹背。
“臣不敢。”
“臣對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鑑。”
禮部尚書獨孤三思雙手撐地，重重磕了個響頭，率先表起忠心來。
御史大夫王仲泰連連叩首，聲稱不敢。
其餘眾官員更是嚇得連話都講不出，一個勁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
禁軍統領陳炫禮平時不用參加朝會。
這次，他是作為受害方，被破格喊來的。
然而，他卻一點也沒有自己是受害方的感覺。
自進入這議政殿後，額頭的冷汗滋滋直流，抹了一次又一次。
鎧甲裡面的衣衫，更是溼了一大片。
更讓他覺得鬱悶的是，獨孤三思他們跪了多久，他也跟著跪了多久。
他們叩了多少頭，他也跟著叩了多少頭。
好在，那位皇后娘娘今天發了那麼久火，似乎有些累了。
她嘆了口氣，道：“起來吧，本宮知道你們的忠心，也沒想拿你們怎麼樣。”
“只是……”她語氣一頓，冷冷道：“我大離將士的刀應該用來開疆拓土，保家衛國。”
“而不是用來對付自己人，自相殘殺！”
“獨孤三思，王仲泰，本宮知道此等荒唐事，應該不是你們出的主意。”
“至於你們底下那些人，到底是誰自作主張，本宮也懶得去管。”
“人你們自己交出來，此事沒情面可講，別耍什麼小聰明。”
禮部尚書獨孤三思和御史大夫王仲泰連連叩首，“臣不敢。”
“諒你們也不敢。”
皇后獨孤曌冷哼一聲，繼續道：“你二人沒有約束好手下，罰俸半年，下不為例。”
“臣遵旨。”
“陳炫禮，收殮好陣亡將士屍骨，做好家屬撫卹。”
“另外，禁軍在此戰中表現英勇，回京後，統一封賞。”
“至於那個小軍卒……”她沉吟了下：“就讓他在長安先待著吧......”
隨著一道道旨意傳出，上青山截殺的事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殿中眾人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此次皇后娘娘雖然發了很大的火，但最後還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並沒有深究太多。
大概是不想打破朝裡主戰主和兩派平衡多年的格局。
獨孤三思和王仲泰相互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某種可能性。
“娘娘，臣等告退……”
眾人鞠了一禮，紛紛退了出去。
“獨孤三思，你留下，本宮有話要問你。”
侍衛宮女們都很懂事地退了出去，大殿內就剩下這一對當今天下最炙手可熱的兄妹。
……
“聽說王叔裕也出京了？”
議政殿內，兩人沒有寒暄，也沒有家長裡短，就這樣直奔主題。
“是。”
“也是去殺那小軍卒的？”
“是。”
“三哥，你這又何必呢？”皇后獨孤曌第一次沒有直接喊獨孤三思的名字。
“戎奴要打，總會有理由的，豈是殺一個小軍卒可以了事的。”
原來，她早就知道，那些黑衣人雖然不是獨孤三思授意的，但這事背後也有他的手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娘娘你臨朝稱制不久，朝中仍有諸多舊臣對我們獨孤家不滿。”
“若想做成那件事，我們需要時間，也需要和平。”
獨孤三思直直看著自己這位頭戴鳳冠，君臨天下的妹妹，眼神堅定的道。
“荒唐！”皇后獨孤曌臉色瞬間陰沉起來，怒道：“獨孤三思，誰說本宮要做那樣的事？”
“娘娘……”獨孤三思還想說什麼，皇后獨孤曌直接打斷他道。
“此事以後休要再提！免得給獨孤家招來滅族之災！”
議政殿內，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兄妹兩人，就那樣站著，像極了小時候吵架鬧翻了，誰也不理誰的場景。
最後，還是獨孤三思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大哥來信說，月兒來長安了，算算路程，應該這幾天便會到。”
“屆時，我讓月兒多進宮陪陪你。”
皇后獨孤曌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應道：“那丫頭終於要回來了？”
“說起來，已經有一年多沒見到她了。”
“是啊。”獨孤三思眼裡也滿是追思之色。
“對咯，說起那丫頭，那日在上青山，王叔裕還見到了一個人。”
“誰？”
“李嫣然。”
“哦。”皇后獨孤曌略有些訝異：“她也去了？說起來，我也有許久沒見她了。”
“既然她去了，濂溪先生也去了吧？”
“難怪你讓王叔裕去了，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