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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娶西子嘛……”
陳微之看著戎裝少女那張英氣勃勃的臉，很認真很認真地道。
“自然是想得太美咯……”
場間眾人聽完，皆是一片譁然。
當陳微之有理有據地說完，首先什麼，然後什麼時。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陳微之會說出最後什麼什麼，來拒絕“自斷一臂”的要求。
甚至他們還有些許期待，這個漂亮的少年會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但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是什麼理由都沒有說。
而且還用了一種很簡單直接，甚至乎有些粗暴的方式來拒絕此事。
要我自斷一臂？你想得太美咯！
“這才是那傢伙。”
“總是十分的……欠揍。”
馬車上，李嫣然會心一笑，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想當初，她可是一度被這傢伙氣得不輕。
“我想得太美？”
戎裝少女的臉色有些黑。
黑得就像被炭火烤上七七四十九天的鍋底。
她冷聲怒斥道：“大膽！”
“竟然敢戲弄本郡主！”
“你可知道本郡主是誰？”
這一句話聽著是一句廢話，但事實上，還真不是一句廢話。
因為她複姓獨孤，單名一個月。
大將軍獨孤魁是她父親，皇后獨孤曌是她姑姑，禮部尚書獨孤三思是她叔叔。
這樣的家世背景，在整座長安城，都很難找得出第二個。
正是如此，所以即便是她的一名裨將，都敢在這天下第一雄城橫著走，不講道理。
也正是如此，舒定方才會和陳微之說，這人他們惹不起。
甚至，當初獨孤月還沒有離開長安城時。
還有過縱馬過朱雀大街，當街毆打一名朝廷四品紅袍大員的蠻橫之舉。
而那名被打的官員則是敢怒不敢言。
回到家中關上門後，才敢偷偷罵上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但陳微之可不管這些。
在他的認知裡：我管你是誰，想要我的胳膊，沒門！
當然，他如此肆無忌憚的原因還有一個。
那就是，他是皇后獨孤曌點名要帶回長安城的“欽犯”。
即便對方是一名郡主，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他怎麼樣。
特別是經過上青山截殺後，本就被崔和添油加醋，以“一言一詞”名揚京都的他，在家國情懷最為濃烈的長安百姓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些傳奇色彩。
再不濟，他就無恥點喊出那句。
“我就是那個說犯我大離者，雖遠必誅的陳微之。”
“各位吃瓜的叔叔嬸嬸老大爺老大媽英雄好漢姐姐妹妹們，郡主要殺人滅口了，快救救我。”
又或者……他瞥了一眼那邊始終置身事外，保持沉默的兩輛馬車。
如果實在不得已，他只能再無恥一點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陳微之很自然地道：“你是長……平郡主嘛。”
“你……”一身戎裝的獨孤月咬牙切齒，竟然氣得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特別是……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每次叫自己長平郡主時，第一個字總是叫得很輕，而且有明顯的停頓。
目光更是有意無意地瞥向自己微微扁平的某處，似乎意有所指。
“混蛋，去死！”
獨孤月終於怒不可遏，“鐺”一聲拔出腰間長劍。
就要親自策馬上前，一劍捅死這個礙眼又可惡的傢伙。
……
二人此番的對話，是發生在長安城城門口不遠處的官道上。
鬧出的動靜又不小，周圍早就圍了一圈來來往往的吃瓜群眾。
隨著二人的間接對話，到直接對話，到爭鋒相對，再到如今陳微之把那位郡主氣得要拔劍殺人。
眾人的臉色可謂是一變再變。
彷彿在短短的盞茶功夫，經歷了寒來暑往，陰晴圓缺。
沒有人會想到，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小軍卒，竟然敢與大離郡主這樣的大人物侃侃而談。
甚至話鋒氣勢絲毫不落下風，還逼得堂堂郡主親自下場砍人。
怎麼看都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恐怕過不了多久，還會成為長安城裡各大茶棚酒館，青樓勾欄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
……
“郡主，使不得……”
“這位陳兄弟可是皇后娘娘金口玉言要帶回長安城的……”
舒定方大驚失色，趕緊策馬上前勸阻。
“那又如何？”
獨孤月大概真的真的很生氣，她眉頭一挑，冷哼一聲道。
“姑姑那邊，我自會去解釋，不會為難你。”
“你再不讓開，那就別怪本郡主劍下無情。”
此言一出，舒定方這才想起眼前的戎裝少女，還有另外一個恐怖的身份。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陳微之一眼，彷彿在說：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事實上，陳微之也沒想到，這位郡主殿下竟然和那位皇后娘娘還有這層關係。
見對方如此強勢，心知舒定方定然是攔不下，便回了他一個“沒事”的表情。
眼看著那位長平郡主縱馬越過舒定方，直奔自己而來。
陳微之眼睛一眨，卻也不慌。
“郡主，先前種種，皆是誤會，臣已一一解釋過了。”
“臣無意開罪郡主，還請郡主明鑑！”
這會，他倒是沒有把獨孤月的封號喊全，而是老老實實的喊了句“郡主”。
只是，他嘴上看著是句句服軟，動作卻絲毫不慢。
獨孤月的馬才越過舒定方，他便一夾馬腹，先一步跑了。
……
大離王朝向來不以言罪人。
若只是言語上得罪一位郡主，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畢竟長安城裡那些市井百姓們，茶餘飯後討論國家大事時，可是連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皇后娘娘都曾經罵過。
後來傳到宮裡面，也不過被那位還了句：市井小民，安懂本宮之用心良苦？
便一笑而過。
但若真是對一位郡主刀兵相向。
那就真的有可能背上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來。
陳微之雖然佔了輿論的優勢，但他可不會做這種給人把柄的事。
“這傢伙，還是這麼無恥。”
“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田伯光。”
看到那位長平郡主接連吃癟，李嫣然似乎很開心。
以至於那張絕美的臉龐，不知何時，竟然掛上了兩個小酒窩。
濂溪先生看到的卻有不同，他笑著撫須道。
“敵進我退，敵退我追。”
“此子看似胡鬧，但一舉一動，皆深諳兵法之道，實在是有大智慧。”
……
“別跑！”
“你給本郡主站住……”
陳微之縱馬而逃。
獨孤月自然不會就這樣放過他，提劍便追了上去。
殺氣騰騰！
只是，千里馬之間亦有差距。
她的坐騎是一匹照夜玉獅子。
雖然也是世間罕見的名馬，但與陳微之烏騅馬相比，還是略遜一籌的。
畢竟，烏騅馬可是被譽為天下第一名馬。
而陳微之這一匹，更是他追殺戎奴斥候深入荒原，在萬千野馬群中捕獲的“馬王”。
於是乎，原本應該是劍氣森森，兇險萬分的一場追殺。
硬生生地變成了一場競速追逐的賽馬遊戲。
場間眾人原本都掏出瓜子，嗑了起來。
打算看看這場小軍卒對上大離郡主的好戲會怎樣收場。
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