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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裨將冷哼一聲，直接無視了舒定方。
他把大弓掛回馬背，手提一杆梨花槍，面目猙獰。
驟然一夾馬腹，便衝著眾禁軍而來。
看樣子是想硬生生地從眾禁軍中擠出一條道來。
簡直是霸道無比。
眾禁軍哪裡想到，真有人敢在這長安城下，做出衝陣之舉。
慌忙之下，趕緊閃開。
那裨將冷哼一聲，縱馬而過。
前方官道上，眾人驚慌逃竄，一名老人興許是上了年歲，又崴了腳。
跌坐在地，掙扎多時，竟然還未逃離官道。
而那名裨將卻像是渾然沒有看到般。
他嘴角獰笑，非但沒有勒住馬韁的打算。
反而重重一抽馬背，再次加速。
看樣子是想要縱馬從老人的頭上躍過去。
官道兩旁的百姓都看得是膽戰心驚。
要知道，這一躍如果稍有失誤，老人身上就會被踏出兩個血坑來。
舒定方怒喝一聲“不可”，他慌忙撥轉馬頭，想要攔馬救人。
但他顯然是小看了那名裨將的蠻橫。
手中梨花槍往後一甩，竟然直接把他的長刀硬生生撥開。
裨將的戰馬速度只是略一停滯，便再次狂奔起來。
眼看著，老人便要葬身馬蹄之下。
官道兩旁的百姓們紛紛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緊要關頭，一道黑影如同閃電般越過眾禁軍，追上了那名裨將。
緊接著，只見一道寒芒閃過。
一篷鮮血噴湧而出，那匹戰馬竟然被人生生一刀，砍下了馬頭！
戰馬轟然倒地，那名裨將也被當場甩飛出去，生死未卜。
……
“好快的刀！”
“好快的出手！”
馬車上，目睹了這一切的李嫣然忍不住感慨一聲。
“那小子可是天生的殺胚。”
“能做到如此程度，並不出奇。”
另一輛馬車上，濂溪先生再次放下了車簾。
他原本打算出手救人的。
沒想到陳微之比他還要快上一步。
那名裨將還沒有挑開舒定方的長刀時，陳微之便動了。
他輕輕一躍，便跳上了烏騅馬的馬背。
烏騅馬如同閃電般衝了出去，追上了那名裨將。
陳微之橫刀立馬，就那樣一刀，然後就沒了然後。
……
“大膽！”
官道上，其餘眾輕騎兵憤怒驚懼皆有。
怒斥一聲後，就要搶上前去為那名裨將報仇。
陳微之沒有說話，他手握長刀，輕輕撥轉馬頭。
冷冷掃視了眾輕騎兵一眼。
只一眼，眾輕騎兵的氣勢瞬間就弱了下去。
下意識地往後撤了一步，不敢輕舉妄動。
……
“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那隊輕騎兵後方，有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響起。
聽到聲音後，眾輕騎兵瞬間鬆了口氣。
他們像流水一樣從中分開，整齊排列在兩旁。
緊接著，便見一個一身紅色戎裝的少女，從中緩緩策馬而出。
舒定方見到此人，不由得吃了一大驚。
他低聲對陳微之說了一句：“陳兄弟，切莫衝動，此人咱們惹不起。”
說完便趕緊收起長刀，翻身下馬。
微微躬身，對著馬上的少女行了一禮。
“臣大離禁軍校尉舒定方，見過長平郡主。”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皆是一片譁然。
原來是一位郡主！
難怪方才那名裨將，會如此有恃無恐。
敢在這座天下第一雄城，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來。
“稟郡主，此人……”
一名騎兵添油加醋地把剛才發生的事和戎裝少女說了一遍。
戎裝少女皺起眉頭，臉色陰沉，望著陳微之，一字一字地道。
“就是你要和本郡主搶道？”
“還殺了本郡主麾下一匹戰馬？”
“看在你也是我大離軍人的份上，本郡主也不為難你，你自斷一臂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充滿傲慢不可一世。
彷彿從她口中說出來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天經地義。
自斷一臂，已經是她的仁慈和憐憫。
要是那傢伙懂事，就應該趕緊跪下來，感恩戴德。
大離雖然是一個開放和包容的帝國。
但王權階層思想還是根深蒂固。
當一個強者願意給得罪自己的弱者一個贖罪機會時，確實已經是一種恩賜。
所以當長平郡主說出“自斷一臂”時，場間眾人並不覺得奇怪。
李嫣然掀起車簾一角，默然看著陳微之。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可不覺得眼前這個邊境來的小軍卒會是一個甘心吃虧的人。
畢竟，他的很多想法，即便連老師，都忍不住說上一句：離經叛道，有悖常理。
……
……
事實上也是如此，聽到那名長平郡主讓自己自斷一臂時。
陳微之都一度以為對方是不是黃豆吃多了。
擱這許願來呢。
你的手下差點把人給撞死了。
我出刀救人。
你要我自斷一臂？
這種“恩賜”他可是一點也享受不來。
所以他依舊坐在馬上。
很認真地看著那位驕傲到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的戎裝少女。
“長……平郡主是吧？”
“我想你誤會了，首先，臣並沒有搶道。”
他指了指地上，很認真地道：“不信你可以看看，道，它還在那裡。”
這除了是一句廢話，還是一句廢話。
早就料到會如此的李嫣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卻又聽到陳微之繼續道：“然後，根據大離刑律第一百零八條，當街殺人者，輕則發配邊疆，重則依律當斬。”
“身為大離郡主，更應該以身作則。”
“我替郡主管教不聽話的畜生，實則保全了郡主的名聲。”
陳微之說得大義凜然，引來周圍的百姓一連串的叫好聲。
特別是想到這個漂亮少年，方才還一刀，從那裨將手裡，救下那崴腳老人，便叫得更加賣力了。
“最後，要我自斷一臂？”陳微之忽然學著戎裝少女的樣子，目光看向遠方，感慨道。
“長……平郡主，容臣提醒您一句。”
“您是一個女人，就不要學人做夢娶西子了……”
“嗯？”
“做夢娶西子？”
場間眾人原本都在認真聽著他一本正經地解釋。
此時忽然聽到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都不由得一愣。
心道，這西子雖然是前朝一個很有名的大美女，可與當下的長平郡主，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連馬車裡的濂溪先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剛聽完他的解釋，勉強覺得有幾分道理的戎裝少女，目光才從天上回到地下。
忽然聽到此言，眉頭不由得又皺了皺。
那雙漂亮的眸子轉了又轉，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最後落在陳微之的身上，疑惑問道。
“什麼叫做夢娶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