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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沒多久，黎父就從裡屋走出來了。
“遠，進來吃飯吧，飯菜都好了。”黎父一臉和氣地說道。
“好的，爸媽辛苦了。”向遠對老丈人一直都很敬重。
當年黎丹丹找向遠，黎母是百般瞧不上的，懷疑小夥子動機不純，看中的是他們家的家境，接近他們家丹丹別有用意。只有黎父，是打心眼裡喜歡向遠，欣賞向遠。也只有黎父，透過外表看裡子，知道向遠家境雖然一般，但是不卑不亢的，很像自己年輕的時候。黎父知道自己的女兒脾氣不好，平常沒少欺負向遠，向遠沒少受委屈，所以對向遠，老岳父是一直很客氣，也是發自內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
一家人在圓桌上齊齊坐下。
“快來嚐嚐，這都是鄭直做的，辛苦了一個下午呢。”黎母對著大夥兒說。
黎母對向遠是一直瞧不大順眼，但是對鄭直這個女婿是非常的喜歡。
鄭直在大家眼裡是公認的老好人。樂呵樂呵的，脾氣好。
在單位，他誰也不得罪，說話做事都溫溫吞吞的。因著能力有限，反正也升不上去了，索性安安分分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認認真真教書，倒也贏得了不錯的口碑。
黎蘭蘭能力比鄭直強很多，又加上會搞關係，也混到了學校的管理層。
學校清水衙門，外人看來鄭直倆夫妻都是事業編，風光無限的，但是隻有倆口子知道，工資兩個加起來都沒向遠家一個賺得多。何況他們家還倆兒子，賺的都不夠給小孩報班。
因此倆夫妻都把眼睛瞄到了黎父黎母身上。兩口子嘴巴甜，時不時都哄著黎母開心，黎母這幾年沒少補貼他們。
“姐，姐夫，都坐下吃，嚐嚐我的手藝。”鄭直圍著圍裙，在那招呼著，儼然是他的家一樣。
一家人在圓桌旁坐下。飯菜沒少花心思。
上好的紅膏熗蟹，色彩豔紅，鹹鮮嫩滑，最大程度保留著白蟹本身的味道。
“小時候盼著過年，就為了吃上一口蟹蓋上的膏。”黎母用筷子夾起一塊蟹膏，送進嘴裡細細品嚐。
冰冷的蟹膏在溫暖的舌尖上觸碰，那種大海的味道讓黎母很是懷念。
“鄭直今天選的紅膏熗蟹啊是真不錯，膏多，又鮮美。”
“媽喜歡吃就好。這白蟹挑的時候啊要拿起它對著光照，仔細看，就能看到蟹殼兩腳有無微微的紅色。有的話就是膏肥蟹。來，媽，你多吃點。”鄭直把一整塊蟹膏兜進黎母的碗裡。
“爸，你最喜歡吃的鹹齏黃魚湯，你嚐嚐，看看我今天做的正不正宗。”
“三天不喝鹹菜湯，腳骨有點酸汪汪。咱們老寧波人吃酒啊，這鹹齏黃魚湯是一定不能少的。”黎父嚐了一口魚湯，“嗯，鄭直，你這做魚的手藝，又精進了不少。”
“遠，你也嚐嚐，這魚燒的確實不賴。”黎父特意把魚轉到向遠的面前。
向遠夾起一塊魚肉，因著他今天心情不佳，吃啥都感覺沒什麼味道，這鹹鮮的魚在他嘴巴里也味同嚼蠟，但是他還是面不改色地應和著，“嗯，很好吃，小朋友們多吃點魚，吃魚聰明。”
向遠又把魚適時轉到了三個孩子邊上。
向遠在飯桌上基本很少講話。除非是黎父同他講，他才會講幾句。
菜都是地地道道的寧波菜，腐皮包黃魚，寧式鱔魚，炒海瓜子，水煮蝦姑，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一個個都吃的很開心。
飯過半巡，鄭直有點點微醺了，但是他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他輕輕地扯了扯妻子黎蘭蘭的袖子，給了她一個眼神暗示。
蘭蘭心領神會，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黎父黎母。
“爸媽，這不經緯倆孩子都七歲了，眼瞅著明年就要上小學了。你也知道，我現在住的那個房子，配套的學校一般，咱家御園小區那房子不空著麼，剛好那地方離鄭直上下班也近，方便接送。我尋思著是不是把那房先過戶到我名下......”
蘭蘭從父母手裡要東西，一慣是這樣理所當然。儼然父母的就是她的。
蘭蘭說完，朝黎父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出個聲支援自己。
黎父皺了皺眉頭，沒吱聲。
黎蘭蘭又望向黎母，期待著母親開腔幫忙。
黎母看了一眼蘭蘭，心像是被猛地紮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氣氛一下子凝在了那裡。
黎父沉默良久，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黎丹丹先說話了。
“喲，我就說麼，你們兩口子今天這麼好心，又是買菜又是做飯的，張羅了一整天，合計著是圖謀爸媽這房子來了，果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黎丹丹眼神犀利地掃視著鄭直，鄭直反倒覷了，垂著頭默不作聲。
“姐，你這說的什麼話，這麼難聽，我這不是跟爸媽商量著麼。給不給是爸媽的意思，我又沒圖謀你們家的東西。”黎蘭蘭一臉的不屑。
“你是沒圖謀我的東西，但是你不要忘記，爸媽的東西，我也是有資格有權利繼承的。平常爸媽私下裡沒少給你好處，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說你什麼，你倒真的是越來越上臉了，連爸媽的房子都盯上了。”黎丹丹狠狠瞪了黎蘭蘭一眼。
黎蘭蘭被黎丹丹盯得有些許發虛，但是她很快緩過神來，“黎丹丹，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呢。我同我爸媽商量，不需要你多嘴置喙。爸媽的房子還要你來分配不成。”
“黎蘭蘭，咱們姐妹二十幾年，做姐姐的我以前怎麼沒瞧出你是這麼會盤算。怎麼的，嫁了個人之後怎麼地就把自己的格局、眼界都拉低了這麼多。孩子都七歲了，還來惦記孃家的東西。你還要點臉不？”
黎丹丹這句話擲地有聲，指桑罵槐，鄭直在一旁聽了更加不是滋味，這是埋汰他格局小了，諷刺他惦記著丈人丈母家的財富了。
黎蘭蘭氣得臉色發白，她指著黎想顫聲說：“黎丹丹，你說我格局小，我承認我是不清高。你清高你讓你兒子姓黎？你不就指著孩子姓黎來多分點爸媽的財產？你還不如我要得光明磊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