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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悵的中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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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向遠躺在陽臺的躺椅上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瞥了一眼屋子內,妻子和小姨子一家正開心地看著電視聊著家常,丈人丈母孃忙進忙出的張羅著一大家子的晚飯,連襟鄭直在一旁打下手,爸爸長媽媽短的哄著倆老樂呵個不停,三孩子在地上打成一片。

今晚是中秋節,月亮又大又圓,像個白玉盤。

月光灑下銀輝,像是給向遠披上了一層柔柔的薄紗毯,照得向遠的心裡溼漉漉的。

屋子裡的人都只知道今天是中秋佳節,是團圓喜慶的日子,只有向遠知道,今天還是他老孃的生日。

他很想帶妻兒回去給他媽媽熱熱鬧鬧擺一桌酒席慶祝慶祝,但是妻子黎丹丹一點情面也不給地就拒絕了。他本想自己一個人回去,但是自己一個人回去又算怎麼回事呢。一個人回農村去只會讓左鄰右舍多一些議論的題材,只會讓爸媽臉上更加掛不住,只會讓他們老兩口更加擔心小兩口是不是又吵架了。向媽在電話裡說了,又不是大壽,不拘於回不回去,只要向遠一家人好好的就成。

向遠每每想起這些,就裡外不自在。

自己怎麼就把生活過成了這樣百般不順心呢?

2

向遠那年畢業海投簡歷,被寧波一家世界五百強的單位挑中。向媽嫌離家遠一直不同意,奈何向遠不想自己錯失那麼好的工作機會非要去。

“媽,現在都啥年代了,交通發達得很,我開個車就能回來看你。”

單位離向遠家約莫三百公里,開車得約四小時左右。

“遠啊,咱家裡就你一個娃,媽眼瞅著你研究生讀好了,就指望著你找個咱們縣城的工作,離家又近。”向遠是家裡的獨子,向媽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兒子早點成家立業,能夠兒孫承歡膝下。

“媽,寧波離咱這不遠,發展機會比我們這縣城多,何況我那單位還挺好的,很多人想進都進不了呢。”

“是呢,我兒子出息,能夠進這麼好的單位。”向媽開心的同時,就擔心兒子在那城市工作了,萬一再在那找個媳婦,約莫就不大再會回這小縣城來了。

3

27歲的向遠,年輕氣盛,斯斯文文的,178的個子,高大帥氣。

他第一天去單位報到的時候,領導老周領著他跟同事們認識。

“大家好,我叫向遠,方向的向,遠方的遠,初來乍到,還望大家多多關照。”他對著同事們含蓄微笑,簡單介紹了自己。

寒暄了一陣後,老高還不忘來一句:“向遠這小夥子啊,重慶大學的高材生,獨生子,關鍵是單身,沒物件的可要抓緊哈。”

向遠在一旁紅著個臉,不敢抬頭看大家。

黎丹丹在人群中莫名的心跳如鼓。

她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青澀又略帶靦腆的男孩子。

她今年已經29歲了,已經不年輕了。

好巧不巧的,老周又把向遠分到了跟丹丹同一組。

丹丹比向遠早入職兩年,已經是工作上的小能手了。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工作上生活上沒少聯絡。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再加上黎丹丹本身也長得挺好看,向遠又沒有啥感情經驗,在黎丹丹的瘋狂進攻下,向遠哪裡抵擋得住。後面的事情一切就那麼順理成章。兩人戀愛,結婚,生娃,一晃兒子黎想已經五歲了。

是的,他姓黎,隨媽媽姓。

4

黎父是一家事業單位的老總,黎母這麼多年一直是全職太太,黎父黎母就生了丹丹和蘭蘭一對姐妹花。蘭蘭兩夫妻在職高教書,兩人結婚也七年了,有一對雙胞胎兒子鄭經和鄭緯。黎丹丹在同齡人裡面家境算不錯的,至少比向遠家是高出好多。

黎丹丹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

黎丹丹看不慣向遠家髒兮兮的農村生活習慣。

結婚五年來黎丹丹去向家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她嫌棄他們家的雞鴨隨地大小便,回去她得踮著腳走路,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踩著那些令她作嘔的糞便。

她嫌棄向父吃飯發出很大的聲音,吧唧吧唧的難聽死了。向父甚至還用勺子直接從湯碗裡咬湯喝,這簡直讓黎丹丹抓狂。

她嫌棄向母手指縫裡有髒東西,向母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手工面她一口也不吃,她寧願餓肚子也不要吃那手工面。那明明是向遠從小到大最喜歡吃的媽媽牌面條。

向父向母是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農民。

黎丹丹在他們眼裡很好,很好,只是好得怎麼看都跟他們家不搭。

老兩口都不同意向遠跟黎丹丹在一起。

但是黎丹丹肚子裡已經有了娃。

都有娃了父母還能說啥呢。

向遠也不知道當初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地喜歡上了她。

明明向遠一心只想找一個跟自己差不多條件的人結婚的呀。

難道他當初真是看上了黎丹丹的家境?不,不是的,他向遠從來就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啊,他自己收入都不錯,根本不需要倚仗女方生活。

當年的黎丹丹,滿心滿眼都是向遠。

當年的向遠,滿心滿眼都只有丹丹。

他們是真的相愛過的,但是五年來,愛意似乎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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