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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砍樹?還不如砍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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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峰,你變得成熟穩重了。”

黃良成心中感慨良多,看著邱少峰的眼神變得欣慰,道:“明早六點出發,凌晨前要給你爸爸守靈,這會還有點時間,你去休息一會。”

邱少峰道:“不休息了,我年輕能堅持。大伯你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要你安排。”

黃良成擺了擺手:“一些親朋故舊我要擬單報喪,你不用管了,忙完我就休息。”

民國二十五年八月十四,邱少峰以孝子身份扶柩回到浙江杭州老家。老家已經佈置好靈堂,來往弔唁的親朋故友、達官顯貴絡繹不絕

喪事辦的很隆重,每位前來弔唁的人都有家中有管事唱名,他全程磕頭感謝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暗暗將來人姓名身份一一幾下,彌補上了一大塊短板。

看到柳月茹和童姨數次哭的暈厥,他很難共情這種失去親人的悲傷,只能回憶自己的父母,努力讓表情變得難過。

頭七過後,一切總算恢復正常,他以為終於結束能回上海了。但是黃良成卻告訴他,頭七上旺過後,還有三七送花,五七送糧、七七送船。

也就是說,他要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然後還有個百天和週年,到時候再回來祭拜也行。

他還能說什麼,那就繼續守著唄,趁這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黃家的商業狀況,再摸摸家底。

黃貴成身居要位,雖然請了十天假,思慮再三頭七過後就決定返回金陵。

“你大伯走了?”

邱少峰剛送走黃良成回到院子,就看到劉月茹一身素衣站在桂花樹下凝視自己,似乎是在等著他。

“媽你身體還沒恢復怎麼就出來了,小心著涼生病,我送您回房。”

“媽媽沒事,少峰,你還記得這棵桂花樹嗎?”

劉月茹見他看著桂花樹不說話,笑了笑像是回憶般道:“這棵桂花樹和你一樣大,原本這裡是株芍藥,我說我喜歡桂花,你爸就讓人挖了芍藥種了棵桂花樹。他說等我生了孩子,帶著孩子在桂花樹下玩,一邊嗅著桂花香,一邊吃著桂花糕。可惜,你出生後,我們就搬到金陵,又搬到上海,除了每年回家祭族,就沒回來過幾次。”

邱少峰突然愣住,他前世的母親也特別喜歡桂花樹,愛吃桂花糕,家裡別墅露臺上就種著一棵三米多高的桂花樹.....

看著眼前這個“母親”,一剎那似乎時空重疊,前世的母親和這個母親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人。

“媽...”

強烈的思念和激動,讓他口中不由自主的喊出了這個字。

劉月茹被他這一聲充滿慕孺之情的“媽”喊得身體一震,眼角發澀,怔怔看著他流下眼淚來。

她忽的轉身,疾步向著房子裡走去。

“媽,你怎麼了?”邱少峰見劉月茹突然流淚走人,急忙追著問。卻被一直站在房門口的顧媽給擋了下來:

“少爺,太太是想了老爺了,你讓她自己待會。”

邱少峰意識恢復,呆呆看著房門口“哦”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剛才劉月茹表現的有些奇怪,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露出破綻,旋即搖了搖頭。應該不可能,這幾天兩人交流雖少,但一切都很正常,一定是劉月茹剛才觸景生情想到黃良成,心中思念亡夫所致。

回到房間休息了會,邱少峰怎麼也睡不著,起身看著院子中盛開的桂花,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在顧媽驚訝的眼神中,他拿了一個籮筐爬上樹開始摘桂花。

“少爺你這是?”

“我摘點桂花做桂花糕,你先別告訴我媽,等我做好了給她個驚喜。”

“啊?給太太做桂花糕?”顧媽神色變得不安,雙手不停的在圍裙上摩挲。邱少峰看的奇怪,“顧媽你沒事吧?”

“噢噢哦,我,我沒事,少爺你小心點...”

邱少峰樂呵呵道:“你放心,這才多高點,就是掉下來也摔不著。”

顧媽急匆匆回了房間,不久,劉月茹也匆匆來到院子中,看著樹上忙碌的邱少峰,眼神複雜,蒼白的臉色有些焦急喊道:“少峰,你快下來,摔著了怎麼辦?.....媽媽沒心情,不想吃桂花糕。”

邱少峰見她容色不好,語氣也不像開玩笑,便從樹上跳了下來關切道:

“媽你臉色這麼蒼白一定是生病了,我,我請大夫來幫你看看。”

他自己就是醫生,一眼就能判斷出來劉月茹身體真的不對勁。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發現沒有發燒,這才鬆了口氣。

“顧媽你扶我媽回去,我去請大夫。”說著就轉身跑了出去。

“少峰,等一下....”

眼見邱少峰快速消失在中院門口,劉月茹伸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太太,太太!”劉月茹的突然昏厥,讓顧媽嚇壞了,急忙揹著她回到房間,拿起電話打了出去。

邱少峰帶著請來的西醫回到家,發現已經有一名老中醫在給劉月茹就診。而且這位老中醫他也認識,就是在醫院幫助救治黃良貴的林老。

“憂慮竭思,氣滯血瘀。我開幾副中藥,讓她臥床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事。”

林老起身對邱少峰招呼:“你跟我來。”

邱少峰以為他要單獨跟自己說事情,結果他一直出了大門直接拐向隔壁一座小院。一進院子到處都是晾曬的藥材。就在邱少峰愣神的功夫,他一進進房裡快速在一個巨大的老中藥櫃子裡面開始抓藥。

“你這幾年在國外,可能對西醫比較信任,這個我不怪你。當年我答應你爺爺為你黃家診脈三代,你是第三代唯一男丁,也是家主。若是不再需要這個承諾,你有權利廢止,今年的供奉我也不再收取!”

林老的眼神像鉤子般盯著邱少峰,有憤怒,有解脫,有釋然,還有一絲絲失落。

邱少峰腦子就像被拳頭砸了一下,這個破綻實在太大了!

林老是黃家供奉,就住在他們家隔壁,他一點都不知道這個訊息。還跑了兩條街去請了一名西醫回來!

前世他確實不太信任中醫,一是騙子太多,二是療效太慢,哪有幾顆西藥吃下去立馬就能見效來的快......

他是潛意識覺得西醫救人快,腦子裡也繼承了小林次郎的西醫醫術,知道該怎麼入手,才專門找了家西醫館。見過林老金針吊命的本事,要是知道他就在隔壁,腦子給驢踢了才會多此一舉去請西醫......

眼下要做的事情是趕緊認錯道歉,彌補破綻。

“林老是我糊塗,還以為您在金陵就沒想到您。在國外中醫不好找,我生了幾次病找的都是西醫,剛才感覺我媽不對勁腦中沒轉過彎來,潛意識就想到西醫。我絕對沒有想過廢止您承諾,這麼多年多虧您才能保證我們一家身體康健,我就是再糊塗也不敢忤逆我爺爺和您的約定!您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找西醫了,有病就只找您。”

聽到這話林老眼神漸漸變得慈祥,呵呵笑道:“我還以為你小子出了幾年國就不相信中醫了。別看那些西藥吃起來治病快,空耗元氣病根還去不了,只知道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一點辯證章法都沒有!”

邱少峰鬆了口氣,急忙恭維:“那是當然,他們西醫才興起多久?哪有中醫幾千年傳承厲害。林老,您才是真正的大家國手!”

“嗯!有這見識說明你小子沒忘根。”林老捻鬚頷首,忽又皺眉道:“像以前那樣叫我林爺爺,林老是你該叫的?”

“林爺爺!”邱少峰暗暗抹了把汗,毫不猶豫又打上一個小補丁。

林老將包好的藥包遞給他:“讓小顧按照以前煎藥的辦法煎服。我幾次提醒讓你父親把那棵桂花樹砍了或者移出去,他就是不聽。你母親對桂花香味敏感,最容易導致氣滯血瘀,胸悶氣短。逝者已逝,留著那棵徒傷心神,還是砍了吧。”

“轟!”

林老的話就像虛空中一道驚雷在邱少峰頭頂炸裂!

直到提著藥包走出林老的院子,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

他知道這次真的玩砸了,劉月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懷疑他,桂花樹的事情明顯就是在試探啊!!!

現在怎麼辦?按照林老的意思去把桂花樹砍了?

那還不如直接砍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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