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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嬌也為妹妹高興，深宅大院裡沒個孩子傍身未免寂寞難捱：“可見是妹妹心誠，求子之心感動了上天！也不枉你月月往寺廟跑。”
張程氏也在一旁笑著叮囑：“華兒也是有了身子的人，萬事都要注意著些。咳咳咳……”她的病好像又加重了些。
“姨母說的是，我今天回門也要和二姐姐小四她們交流交流養胎的經驗呢。”
範氏開口放人：“好好好，你們姐妹儘管說私房話去，不必陪我這個老婆子在這耗著。”
柳雲華姐妹三個又陪範氏聊了一會兒才跑到東廂房開茶話會。
張榮月是個自來熟，每次到外祖家都沒同齡人陪她玩，今天頭一回見到年歲差不多的表妹很是興奮：“清瀾妹妹，我們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沈清瀾沒立馬答應，轉頭看向柳雲裳：“母親？”
柳雲裳拿過狐皮斗篷親自給她披上：“去玩吧，冷了就回來。”
又分別吩咐翡翠和瑪瑙：“再去給手爐添些炭。在一旁守著她們，別玩太久了凍著就不好了。”
看著兩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出門，柳雲華羨慕道：“清瀾乖巧懂事，你可真是撿大便宜了！”
柳雲裳忍不住嘚瑟了一下：“哎呀，誰讓妹妹命好呢~”
柳雲嬌在一旁笑著接話：“這就顯擺上了？不過也是，咱們姐妹幾個要論兒女雙全的福氣，也就屬你了。”
“二姐姐別急呀！這時日還長，我總會多幾個外甥的！”
柳雲嬌笑嗔：“你這妮子，越發口齒伶俐了！”
姐妹幾個說說笑笑往東廂房去了。柳昌禮坐在範氏下首和兒子女婿們閒話，高興得眼尾的魚尾紋都多了兩條。
這時一位身著秋海棠紅琵琶紋雲錦披風，腹部高高隆起的年輕婦人走進來，正是白姨娘。大年初二姑奶奶和姑爺們都回來了，正是一家子大團圓的時候，她不能不來。
白氏捧著肚子顫顫巍巍地就要行禮：“妾身給……”
柳昌禮揮揮手打斷她：“好了好了快起來，都是快要臨盆的人了就不講這些虛禮了。”
程氏瞧了瞧白姨娘的肚子：“妹妹這肚子看著圓圓的，莫不是懷了個小姐？”
聽到這話柳昌禮臉色冷了幾分：“都沒生呢瞎說什麼？！玉清觀的道爺說了，我命中有三子，這胎肯定是個小子！”
“是……”
範氏看了眼沙漏，時間差不多了：“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去前廳開宴吧！”
“是，兒媳這就讓他們上菜。”程氏應聲，又打發嚴嬤嬤：“去知會姑奶奶們一聲，該開宴了。”
柳府的廚子們和定遠侯府的擅長的菜系不同，沈清瀾第一次見到很是新奇，加上和張榮月玩了那麼一會兒也累了，看著滿桌子佳餚忍不住食指大動。
等柳昌禮簡單說了幾句吉祥話才正式開席，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時間只有零星的玉箸和碗碟相撞的聲音。突然一聲細碎的呻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呀！姨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又肚子疼？”白氏身邊的丫鬟焦急地問。
白姨娘只顧著捂住肚子，一句話也說不出，額上因為疼痛冒出細密的汗珠。
程氏生育了一子二女，經驗豐富，打一眼就瞧出來是怎麼回事：“妹妹怕不是要生了！穩婆、產房都是備好的，快抬過去！”
兩個婆子合力把白姨娘扶上一頂青油小轎，抬著往住處的產房去了。
柳昌禮也沒心思吃飯了，叫來二管家：“光有穩婆怕是不夠，再去請兩個郎中來！”又對兒女們安撫似的笑笑：“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吃你們的！”
宴會繼續。
好半天管家才跑回來，在柳昌禮身邊附耳：“老爺，這大過年的小人跑遍了京城幾家出名的醫館，不是沒人值守就是值班的郎中不擅長婦科。實在是……”
柳昌禮莫名煩躁：“罷了罷了，白氏年輕力壯應該不會有事。”
飯畢，程氏派嚴嬤嬤去問問情況。
嚴嬤嬤很快回來：“回老爺夫人，產房那邊說白姨娘只是喊疼，孩子還沒動靜呢。”
一個時辰過去。
“孩子頭出來了，但是姨娘好像快沒力氣了，已經在煮催產藥了。”
程氏聽到這話乾脆去產房門口守著。
又一個時辰過去。
“身子出來大半了！就快生出來了！”
柳昌禮也坐不住了，抬腳就往產房去。柳家蒸蒸日上，子孫自然是越多越好。
柳雲華沒見過生孩子，拉著姐妹兩個過去湊熱鬧。
柳雲嬌勸道：“生孩子可苦著呢，要不我們就不去了吧？”
“怎麼說也是咱們的弟弟呀，一起去看看吧。”
她們也真是趕巧了，剛進白姨娘的雪色軒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生了生了！”穩婆忙出來賀喜：“恭喜老爺恭喜夫人，是個小姐！母女平安！”
柳昌禮僵住了，“女兒……？”
程氏倒是喜上眉梢，還想著和我兒子爭家產？做夢！
“老爺大喜！您聽這哭聲，六小姐身子骨好著呢！”
“哼！”柳昌禮冷哼一聲，面若寒冰，拂袖大步離去。
程氏也不挽留，笑呵呵地給了穩婆和丫鬟們賞銀就要回前廳，迎面碰到柳雲裳三個。
“你們怎麼來了？”
柳雲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娘？爹他……”
“哦沒事，白姨娘給你們添了個妹妹，進去看看吧。”說完程氏也走了。
一進屋就是濃重的血腥味，柳雲華拿帕子掩住口鼻皺了皺眉。
白姨娘半靠在薑黃色繡折枝花大迎枕上，雖然臉色蒼白但精神不錯，抱著女兒捨不得撒手。
看到姐妹三個愣了愣，又往她們身後看去，沒有找到柳昌禮的身影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柳雲華最喜歡小孩子：“六妹妹真可愛！”
白氏聞言露出甜蜜的笑：“託老爺夫人的福！老爺可有給六小姐起名字？”
柳雲嬌搖搖頭，復又安慰她：“六妹妹剛出生，姨娘莫急。”
白氏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抓住柳雲裳的袖子：“妾身知道姑奶奶的閨名出自李太白的《清平調》，妾身的父親是個教書先生，生前最喜歡李太白的詩。妾身想請姑奶奶為我女兒取一小字，也算沾得幾分您的福氣了。”
“姨娘抬舉我了，家中兄弟姐妹的名字自有父親做主。”
“只是小字，還請姑奶奶莫要推辭。再說老爺一直盼著我能生個少爺，這下怕是要厭棄我了。可憐我這女兒，跟著我連個名字都沒有。”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了。
柳雲裳想了想：“我們姐妹排‘雲’字輩，李太白有一句‘向雲映水搖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妹妹就叫‘雲月’好不好？”
“雲月，雲月……”白氏低聲唸叨了幾遍：“能得世子夫人這般福澤深厚的人取名，是雲月的福氣！”
柳雲裳是白氏能接觸到的最尊貴的夫人了，和她搞好關係，對雲月來說百利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