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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直接把柳雲裳帶到了玉露苑正屋：“夫人說了，您直接進去就行。”
柳雲裳點點頭，進了屋子。上一世衡宣伯在尹柔走後把玉露苑列為禁區，即使是主母周氏也不能進入。
柳雲裳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仔細打量一番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尹柔的房間佈置古樸雅緻，百鳥牡丹團刻紫檀書案上堆滿了刻本，牆上掛了好幾幅難得的名家字畫，猛地一瞧還以為到了衡宣伯的書房。
繞過紫檀木牙雕梅花凌寒屏風，尹柔正坐在梳妝檯前任喜娘擺佈。再除了兩個打雜的丫鬟外，並無旁人。
“尹姐姐好情致，這屋子和姐姐一樣有書卷氣，光看著就讓人心靜。”
尹柔映在掐絲琺琅繪百年好合圖樣銅鏡裡的俏臉笑了：“你來了。既然喜歡我這裡，以後可要多來找我說話。”
柳雲裳應下，走上前在尹柔髮間簪上一隻鑲寶石鹿鶴同春金簪，尹柔頗有些清冷的妝面一下子多了幾分雍容華貴。
“賀禮之外，這是我單獨請人打的，就當給你添妝了。”
尹柔輕撫那隻金簪，翹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嘴上卻不饒人：“又不是新婚，我本不想那麼招搖，你這一來就給我毀了。又是金又是寶的，俗氣！”
“好哇，既然你嫌俗氣，就還我吧。哼哼，真是白瞎我一份苦心。”
尹柔順勢抓住柳雲裳的手：“好妹妹，逗你的！我家裡沒什麼人了，有你給我添妝把我當姐妹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兩人又說笑兩句，衡宣伯就派人請尹柔上花轎了。
尹柔瞬間紅了臉，有幾分不好意思：“真是的，又不是大姑娘了，還非要讓我坐個花轎。”
“姐夫這是疼姐姐呢。”
花轎從衡宣伯府出發，繞京城一圈，最後又回到原點。跨火盆，拜天地，一樣不落。但到底不是新嫁娘了，免了送入洞房一項，改為尹柔主持女眷宴席。
這次宴請來的人多，衡宣伯乾脆把地點定在了花園，藉著花園裡的小溪玩起了曲水流觴，好不風雅。
柳雲裳來到花園的時候，見到了不少熟面孔，程氏、張程氏以及兩個姐姐都在。見到她來，柳雲華最高興。
“你可算來了！娘一直叨叨我，來來回回就那幾句，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柳雲裳依次給各位見禮，笑著挽上三姐的胳膊：“娘也是關心你嘛。”
張程氏湊過來：“咳咳，四丫頭，怎麼不見沈世子？咳咳咳……”她還想著讓兒子結交一下呢。
柳雲裳適時表達了關心：“姨母病了？要不要緊，大夫怎麼說？”
然後才解釋道：“工部事忙，最近一直不得閒。別說參加婚宴了，每日歸家都要二更天了。”
張程氏擺擺手：“老毛病了，不礙事。世子忙也好，說明得聖上器重，不像我那個不孝子……咳咳咳咳！”
張程氏咳的厲害，柳雲嬌扶著婆婆到一旁吃藥去了。
程氏嘆了口氣：“唉，姐姐這病也是在青州得的，一直根治不了。來年春天又是地方官吏五年一次的考績，說不定你們姨夫就要調回京了。”
張程氏和丈夫感情破裂，才擺脫沒幾年的人又要回到自已身邊，這病能好才怪。
柳雲華環視了一圈，今日來的夫人們鶯鶯燕燕站了小半個園子，難為她一個個都看一遍。
“五妹妹呢？怎麼不來儘儘地主之誼？”
程氏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母女幾個又閒話一陣，無外乎催生催二胎要抓住丈夫的心這幾個話題。待到幾個女兒都被催了一遍，尹柔的花轎也回來了，拜過天地就直接開席。
尹柔興奮地拉著柳雲裳的手往最上席走：“好妹妹，你得坐我旁邊。這曲水流觴的主意不錯吧？我出的！”
“效法古人，確實有趣。”
“我專門在女眷這邊換成了果子酒，你可要陪我好好喝兩杯！”
“我才不呢，你就等著晚上喝合巹酒吧！”
“哎呀，不害臊！”
來到溪畔，青石鋪就的曲徑上擺放著數十張精緻的紫竹案几，案上鋪陳著各式佳餚美饌。其中一道清蒸鱸魚最得柳雲裳的心，肉質細膩，淋上特製的醬汁，鮮而不膩。
兩人吃的正歡，時不時對飲一杯，好不愜意。這時一個丫鬟大汗淋漓的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尹柔腳邊，“哐哐哐”磕起頭來，正是柳雲婉最得力的丫鬟素心。
“求夫人救救我們姨娘吧！求夫人救救我們姨娘吧！姨娘生了一天一夜還沒有生出來，怕是要不好啊！”
尹柔狠狠皺了皺眉，不長眼睛的東西！怎麼沒人攔著點？是想毀了今天的婚宴嗎？
又跑過來一個氣喘吁吁的侍女，跪在地上認錯：“今天客人多，婢子一個沒看住……”
顧念著還有外人在場，尹柔只好裝起仁慈溫柔的主母來：“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柳姨娘那需要什麼只管去庫房拿，大夫穩婆不夠直接去請，不必來回我了。一切以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為重！務必保他們母子平安！”
素心謝了恩又忙跑回去了。
尹柔解釋了一句：“你那個妹妹昨天下午就發動了，到現在都沒生出來。”
“怎麼突然生了？還沒足月吧？”
“她昨天聽了我要扶正的訊息，動了胎氣”，尹柔聳聳肩，“這可不怪我，她自已瞎打聽出來的。話說，生孩子要這麼久嗎？”
柳雲裳回憶了一下生士誠的時候：“我那會兒是從上午到晚上，又疼又累。”
尹柔沒接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待到席散了，有幾家關係好的女眷繼續留在花園閒話，衡宣伯的同僚則跟去了他的書房，圍觀新淘來的稀罕玩意。
這時素心又來找尹柔了，“大夫說姨娘難產……婢子不敢打擾伯爺，保大保小您得拿個主意啊！”
尹柔頭疼：“怎麼會難產呢？不是讓你們不遺餘力保他們母子平安嗎？”
程氏聽了一耳朵：“難產？她什麼時候發動了？”
“柳夫人稍安，柳妹妹是昨天動了胎氣這才早產，我已經命人再請幾個郎中了。您要不要去月泉居看看情況？”
程氏抿了抿唇：“……不必了。她已經是伯府的人了，是生是死都看伯爺和夫人的。”
尹柔思考了幾息，小聲吩咐素心：“務必保小少爺平安！”
素心忙不迭去了。
尹柔和柳家人依舊談笑風生，但顯然更想知道柳雲婉的情況。
不知道過了多久，尹柔都有些不耐煩了，已經派了好幾波人詢問情況，回覆的都是還在生。
“這都多久了……”柳雲嬌也有生育經驗，不免著急起來。
派去的人風風火火跑回來：“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不好？把話說清楚！”
“柳姨娘，她、她……誕下了一個死胎！是個少爺。”
眾人俱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