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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程氏看著仍跪在地上的柳雲嬌，頭痛欲裂。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你以為你懷了健哥兒的孩子就能風風光光嫁入我張家嗎？健哥兒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健哥兒那可是要登閣拜相的，你一個小小庶女，還還還……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真是讓我跟著蒙羞。”
柳雲嬌流下兩行清淚，正是如此她才要賭一回！
“雲嬌不敢威脅姨母，但云嬌願以孩子為證，證明我對錶哥的真心。若不能嫁給表哥，我寧願孤老終身，青燈古佛，也不會讓這孩子揹負汙名。”
張程氏一怔，“你要幹什麼？！”
“既然姨母和表哥不喜歡這個孩子，那他也沒有必要來到這世上了。”
柳雲嬌溫柔地撫摸還不顯懷的肚子，眼裡卻一絲柔情都沒有。
張程氏怒極反笑，“好好好，真是小瞧了你，姑娘家家的也會這種下作手段！”
“下作不下作的重要嗎？達到目的才要緊。”
“哼，真不愧是小娘養的，果然上不得檯面。”
柳雲嬌保持沉默，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屋裡只聽得沙漏細紗滑落的聲音。
張程氏身邊的案几上擺了一個金漆獅子八竅香爐，青煙嫋嫋升起，空氣中瀰漫著檀香味。另一邊的紫檀八仙八寶紋櫃子上擺了一尊張程氏從雲隱寺請來的陽綠白玉佛像。
她自從張健中了進士後就極其信佛。整個屋子有一種日暮西山的遲暮感，壓抑的柳雲嬌喘不過氣。
張程氏嘆了口氣，再怎麼說也是她孫兒，多子多福才是興旺之兆。
“你先起來吧，地上涼。”
柳雲嬌起身，又坐回榻上默默，揉著跪疼了的膝蓋。
不知道過了多久，“娘，急匆匆的找我什麼事？”一道男聲打破沉默。
來人正是張健。男子一身玄青色暗紋花素綾袍，意氣風發，好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已經有幾分未來白衣卿相的模樣。誰能想到這樣一副皮囊下是怎麼樣不堪的靈魂呢。
柳雲嬌看到張健眼睛一亮，“表哥！”
其實張健進來一看到柳雲嬌和母親在一個屋子，已經明瞭幾分，但還是裝傻。
“表妹怎麼來啦？”
“哼，她怎麼來了，還不是你這個混賬東西乾的好事？！”
“娘——”張健心裡咯噔一聲，他和柳雲嬌私相授受的事暴露了？
“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畜牲東西！”
張程氏氣極了，兒子一旦授官，大把大把的大家閨秀可以挑，偏偏在一個小官庶女身上栽了跟頭，還是親妹妹名義上的女兒，這事就複雜多了。
“娘，您別生氣，我是挺喜歡錶妹的。等我授官的旨意下來，我會請媒人來提親的。納表妹為貴妾，也不算辱沒了她。”
貴妾？！兩人都是一愣。
柳雲嬌慌了，急的哭起來。“表哥，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你明明許諾我要娶我為妻的！我如今還懷著你的孩子……”
張程氏打斷柳雲嬌的哭訴，得意起來。“是呀，我們健哥兒是青州知府的唯一嫡子，年紀輕輕又中了進士，多少大家閨秀的夢裡人呢。你能進我張家門就不錯了。”
“孩子？什麼時候的事！”張健沒想過那幾度春風就真的能讓柳雲嬌有孕，那這下麻煩了。要是捅出去……
“表妹別急，我一定會給你個名分的。”
“名分？妾的名分嗎？”柳雲嬌哭的更厲害了，“我只是愛慕表哥，想光明正大站在表哥身邊，想讓我們的孩子從小幸福，我有錯嗎？為什麼要這麼折辱我？！”
柳雲嬌的哭聲嗡嗡嗡的吵的人心煩，張程氏高喝一聲，“住嘴！”
柳雲嬌果然噤了聲，改成抽抽噎噎的低泣。
“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說都是健哥兒的骨肉，我們不會坐視不管。你就安安心心養胎，孩子生下來了我們自會安排他到張府認祖歸宗。”
張程氏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褶皺，“孩子我們會好好扶養的，你用不用操心了。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你這是要去母留子？！”柳雲嬌大喊。
“是又如何？你以為這事捅出去你有什麼好下場嗎？我們健哥兒雖說名聲可能臭了點，但你會被浸豬籠，連命都沒了，你好好想想吧。”
張程氏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
柳雲嬌癱坐在榻上，看向張健向看著救命稻草。
“表哥……”
“娘說的對，要真是魚死網破起來，你吃的虧比我大。嬌嬌乖，你放心，雖說是名分上委屈你了，但你的待遇一應都按嫡妻來。”
“呵，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柳雲嬌閉上眼睛，“我是庶出，但我的孩子絕對不能是庶出。”
張健沒再說話，轉身去了偏房。
他就是個風流性子，對哪個女子都不會長情，對這個名義上的表妹也只是一時興致。如今因為初初有孕就想當他的正妻，真是痴人說夢。
柳雲嬌行屍走肉般的回了敬瑞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