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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敬瑞居院門口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月光如流水般灑落，鋪滿了青石小徑。
“二小姐回來啦。”
守門的婆子招呼道，要不是柳雲嬌現在才回來，她都可以提前下班了。
“嗯。”柳雲嬌心神不寧地應了聲，她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同乾涸的泉眼，再也映不出任何希望的波瀾。心中的絕望如同蔓延的藤蔓，纏繞著她的靈魂。
“老太太休息了，二小姐可悄聲些。”
老太太？柳雲嬌彷彿被點醒了。對呀，還有老太太！柳雲嬌燃起希望的火光。
“祖母！”柳雲嬌朝正屋撲過去。
“哎呦我的二小姐！”守門婆子趕緊攔住，“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老太太年紀大了，經不起一驚一乍的。”
柳雲嬌這才恍若初醒，帶著錦琴回了暫住的左廂房。今夜註定是無眠之夜。
翌日，天光還沒有大亮，柳雲嬌就醒了。她草草穿戴好，就出了房門往正屋去。
“忍冬姐姐，祖母可醒了？”
忍冬正給廊下的花草澆水，回頭一看是柳雲嬌。
“二小姐好早，老太太早醒了，正用早膳呢。”
“好，我去給祖母請安。”
範氏正坐在黃花梨嵌掐絲琺琅雙魚紋桌前，桌上擺著龍井蝦仁、百花素肉、珍珠菌菇、荷花酥、松露餅、翡翠芙蓉羹等，老太太的飲食確實比她們庶女精緻得多。
“給祖母請安。”柳雲嬌雙手相疊，手掌向上，行了標準的請安禮。
範氏慈祥地笑了笑，“嬌嬌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快坐下吃點，要不然等你從晚香苑回來就餓壞了。”
柳雲嬌正要推辭，範氏卻直接吩咐忍冬，“去給二小姐拿副碗筷來。”
忍冬轉身出去了，範氏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柳雲嬌先坐。
柳雲嬌撲通一聲直接跪下，嚇了範氏一跳。
“孫女有一事，還望祖母成全……”
範氏此時還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繼續端著碗夾菜。“什麼事還需要我老婆子成全？說來聽聽。”
柳雲嬌臉上紅了一片，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緊張的。
“嬌嬌想嫁給表哥，而且……而且我已經懷了表哥的孩子。”
叮噹！這是範氏手裡的紫檀纏枝鑲玉筷子摔在青石地板上的聲音。
氣氛驟然凝固，範氏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還握著的碗微微顫抖，暴露了範氏此時的震驚和憤怒。範氏褐色但仍然清明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隨即轉為失望。
門口守著的侍女們悄聲退了下去，順便攔住了想要進來送碗筷的忍冬。
“你……你怎能做出這等事來！”範氏生氣地撂下碗，“這是我們柳家的恥辱！你讓家族的臉面何存？你讓那張程氏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孫女知錯……可是，事已至此。孫女希望祖母出面，能讓孫女嫁入張家，挽回顏面。”
範氏順了順氣，努力平復心緒。“張程氏和張健知道這事了？”
柳雲嬌點點頭，“昨天孫女去找過姨母了……”
“她怎麼說？”
“要麼納我為貴妾，要麼去母留子。”
“放肆！”範氏猛地一拍桌子，“我柳家女兒，豈有做妾之理？中個進士，還真以為她兒子高貴的很了？！”
“這事瞞不住的，你先去晚香苑吧，看看程氏怎麼說。也讓我好好想想。”
晚香苑。
一大早的張程氏就匆匆來了，此時的程氏還在梳妝，張程氏也不在乎，隨便在旁邊的繡墩上坐下。
“嚴嬤嬤留下，其他人先下去。”
待屋子裡安靜下來，程氏開口，“怎麼了姐姐？這麼急乎乎的來，還把她們都遣出去。”
“家醜不可外揚啊，你那個庶女，就是昨天在曉薇宴會上失禮那個。哎呦我的老天爺啊！”
張程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程氏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
“雲嬌嘛，她怎麼了？招惹你了？”
“她，唉！她勾引我們健哥兒，還，還懷了身孕！”
程氏眼睛頓時瞪的老大，一把抓住嚴嬤嬤的手。
“走，去前院。”聲音彷彿都不是她自已的了。
程氏前腳剛走，柳雲裳後腳就到了。
“四小姐，夫人剛去前院了，您要不晚點再來？”
“無礙，我先去絳雪軒看看三姐姐。”
走出了晚香苑的門，點翠才說出心中的疑惑。
“這麼早夫人去前院幹嘛？”
“家裡出事了。”
“啊？那咱們不會有事吧？”
柳雲裳看了看路過的雲錦樓，“是裡面那位要倒黴嘍。”
點翠撇了撇嘴，“什麼時候悠然閣那位倒黴才好呢。”
“一定會的，柳雲婉不會好過的！”
今天休沐，柳昌禮還是按平常去衙門點卯的時辰起床。正打算去悠然閣陪馮氏吃早飯，就見貼身小廝來報。
“夫人來了，火急火燎的，像是有什麼大事。”
柳昌禮一聽，尋了個椅子坐下，程氏一般不會找他，除非是要事。
“老爺！”程氏進屋了，還喘著粗氣，揮揮手又讓小廝們退下。
“二丫頭她，她……”
柳昌禮不禁皺了皺眉，柳雲嬌是他用來巴結上司的工具，可不能出差錯。
“你慢慢說，二丫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