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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降雨如期而至，冬天的雨一旦下起來絲毫不留情。顧和景喜歡冬季的雨，像他的舊戀人，伊葭走的那天也在十一月，同樣的雨天。
辦公室門被敲開，打斷了顧和景的思緒，一雙形狀好看的手交疊在一起。薄唇動了動，嗓音醇厚：“進來。”
助理姓徐，：“顧總，熱搜的事要不要處理一下，大量關於您的資訊，老宅那邊恐怕是有所察覺。”
顧和景抬手：“不用，早晚會知道，隨她吧。”
“明白。”
話畢，徐助在離開辦公室時又被叫住，：“回淅城的日程提早兩週，再不回國老爺子該有動作了。”
徐助點頭，恭敬的關上了門。
顧和景回淅城的這天，顧家實在不算太平。
老宅位處偏郊區，因為面積足夠大。賓利車從機場離開，在輝煌的市中心一路穿梭，場景越暗目的地越近。
“少爺，您……”員工的後半段話在顧和景的“噓”聲中嚥下去。老爺子的怒音接著從正門傳出來，“我看他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顧耀年輕時在商業上眼神精準“殺伐果斷”，如今退休了反而看不出任何青年時期的影子。將公司一股腦交給顧和景後，陪顧老太太開啟了四個年頭的旅行，直到去年愛人離世，他才回宅安享晚年。
“老爺子一大早就這麼大火氣啊。”顧和景進了門自顧地坐在餐桌旁，“吳媽加雙筷子，老爺子上火吃不下飯總不能浪費。”
“你……，”顧耀氣急了，“我不管你在外面怎麼玩，顧氏顏面必須要好看，網上搞的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爺爺，我還叫您一聲爺爺，是因為我姓顧。”顧和景往後仰，靠上了椅背，高大的身影剛好擋住從門外刺來的日光。顧老爺子眼前暗了些，聽見他開口，“年輕人的事您不必管，六年前是，今天也是。”
提到六年前，顧耀有些心虛，“混賬！若不是為了顧家……”語氣又放輕幾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別跟爺爺置氣，趕在30歲前成家吧，讓我早日安心。”
“看來我爸說得對，您這種人，我不該期望您會有所改變。”
“小景，別讓爺爺寒心。”顧耀伸手握住這雙淅城的“金手指”，他的孫子做起生意靈活通透，透過他彷彿看到年輕的自己，只是人一旦知世故，便不會純粹，和家人相處起來也像做一場生意。
“您哪裡有心。”
不歡而散，顧和景拂了拂高定西裝外套袖子，不帶留戀的離去。
司機是出國前一直在用的師傅，姓陳，人老實本分。這時在淅城見到他，不禁想起那些年，他為數不多的低頭，為一個人。
“陳叔，身體可還好。”顧和景上了車。
陳楷笑得慈善，“我一切安好顧總，倒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能在異國他鄉惦念著我們一家，倘若去年不是您的幫忙，我與小女兒恐怕已是陰陽兩隔。”
“陳叔說笑了，這些年我不曾回國。陳叔這般良善之人，恐怕上天也不忍賜予苦難。不過既被善人背後相助，還是要快些找到真正的恩人才好。”
跟在顧和景身邊久了，陳楷自然聽得出其中的暗示意味，莞爾一笑，“您說的是，看來是我誤會了。”
科技團隊除錯裝置後，手機裡傳來二人的對話，“他若當真如此關心這個毫無血緣的人，那老陳也不必留了，小景身邊不可再出現牽動他情感之人，顧家的繼承人絕對不能心軟！”顧耀惡狠狠道。
隨著手機對話的結束，管家附和，：“是，少爺心裡定有分寸的。”
伊葭結束通話第五次今予的電話後，對方又鍥而不捨撥過來，認命的開口，“小金魚，懂點事，讓我休息，有什麼事晚上再說。”
“別廢話，我去聽故事，還有五分鐘到你家，”
“你不閉關啦？”今予的狀態就是半失聯，一週前又宣佈閉關半個月寫稿。
“一個小網文還想困住我，”她嘿嘿一笑，“融梗了，把你學生時代那點愛情小故事套進去了，一會你坦白完，我後腳就回去更新。”
“嗯。”伊葭表示肯定和我在聽。
輕車熟路的鑽到伊葭臥室，見她睡的沉，今予不禁調侃，“有空我得問問周醫生，愛睡覺是不是也是軀體化的一種表現。”
“哎，千萬別，”床上裝死的人出聲了，“他現在勸我回平寧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敢情好啊，等這篇稿交完我倆一起回唄，你爸媽都過世這麼久了，回去看看也沒什麼的。”邊說邊推著床上那位往客廳帶。
伊葭痛苦的眯著眼睛，“我昨天追霸總文凌晨五點才閉眼，想知道什麼咱就快問快答，親愛的。”
“什麼時候和顧和景聯絡上的，微博小號什麼情況，為什麼分手，這麼多年心裡就沒點波瀾？”終於逮著機會聊這個話題，今予一股腦的把問題丟擲來。
“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和他六年來沒聯絡過，”伊葭認真道“說了你又不信，微博這件事長話短說，腦子出現就寫下來了。”
“信了，還以為你會帶給我驚喜，”今予聽到了意料之內的回答，“大不了咱倆過一輩子。”
一些回憶湧上心頭，大學時期的伊葭在今予印象中是什麼樣子呢，大概是神秘的。那時藝術系似乎都預設伊葭有男朋友，那個男人穿一身高定西服來見她，坐在卡宴的後座，車旁抖落的菸灰便是他等待伊葭的時長。
他們的愛低調卻奢華，伊葭下課後匆忙趕去，常常是說幾句話對方就離開。
今予和伊葭有第一次交流也來源於這個男人。是一個雨天，伊葭打著傘從宿舍樓下來，顧和景不似往日，失態地抱住她。今予踩著宿舍門禁的點回來，正巧見到了他們相擁，那個男人，不再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在一個雨夜，彷彿望見了“神”跌落神壇。
四人間的宿舍，另外兩個本地室友，早趕在冬天來臨前搬離。伊葭找來很大一個箱子收拾著，都是來自那個男人這些年的手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不會很麻煩，我可以給你酬勞。”
今予試探著，“是要賣掉嗎？”手指向伊葭懷裡的箱子。
“嗯呢，我不太方便，能不能用你的賬號處理這個，如果你有喜歡的可以挑走，”似乎覺得不太真誠，她又立馬說，“挑多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