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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貢川樂逸兩人一路驅車旅行,卻發現越來越聽不懂周圍的人說話的方言了。幸好別人知道他們是北方人,便也用他們能聽懂的話與他倆交流。
兩人在空間呆的久了,出門一趟就特喜歡往人煙稠密的地方鑽,吃飯,歇息莫不如此。住宿倒是省了,畢竟兩人隨時可以回到坐隱空間歇息,就等於所有在外面的時間都用來趕路,玩耍。
兩人逮到和人接觸的時機,絕不肯放過,貢川尤其如此,甚至泊車,加油,上廁所的功夫,都能逮到陌生人閒聊幾句。
用貢川的話來說,這叫人氣,多吸收陽間人氣,多接點地氣總是好的。實際上就是多出門,多跟各式各樣的人接觸。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
晚上倆人找些熱鬧的街巷吃飯,也能經常聽到些大爺大媽們咿咿呀呀的說話聲。要是有個小女孩摻和進來一起說,更覺得軟糯清甜,分外好聽。
又驅車走了兩日,打尖住宿時,便覺得這邊的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好聽,像唱歌一樣。
中午吃飯時,樂逸跑去問老闆娘,“大姐,這裡的人為什麼說話比唱歌都好聽?”老闆娘四十多歲,被一個孩子叫大姐,高興的臉上肥肉抖顫,“小兄弟,那是因為我們這裡的人從小就唱歌啊,有人的地方就有吳歌。”
“大姐,你給唱兩句聽聽唄。”樂逸覺得有趣。
旁邊有別的食客也在起鬨,“對啊,老闆娘唱兩句聽聽。”這老闆娘倒也不怯場,“唱就唱”。
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最後得了個滿堂彩。一眾食客紛紛鼓掌。
老闆娘也心滿意足,興高采烈,臉上的肥肉都泛著光。
樂逸倒是心裡有觸動,總覺得歌聲親切,卻又一時想不起。
貢川把車停好,拉了他去遊湖,看到岸邊有那招呼的船孃,邀兩人坐了船四處看看。
船孃搖著長長的櫓,小船載著幾人慢悠悠的在湖上向前滑行著,快到橋頭時,許是看橋上旅客多了起來,那船孃竟然也高聲唱起歌來,咿咿呀呀的船歌,飄飄蕩蕩,像要把人帶到夢裡去。
“哪裡還能聽到這樣好聽的歌呢?”臨下船時,樂逸問船孃。
“我們這裡,哪裡都能聽到吳歌的,你要想聽的舒暢,滿意,那得到大一些的茶樓才好。”
船孃給指明瞭路徑。
樂逸有了些想法,就央求貢川去茶樓玩耍。
貢川本來就無可無不可,去哪裡玩不是玩,
隨便找了家茶樓,看見有下棋的,便過去旁觀,看了一晚棋,喝了一肚子茶,貢川因為給人支招,還跟人爭辯了半天,樂逸卻沒有聽到人唱歌,樂逸去問服務員,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茶樓,都有人唱那種吳歌小調。
兩人只好悻悻而歸。一晚上滿臉都臭臭的。
此後幾天繼續驅車而行,有時貢川會帶樂逸去鳥市轉一轉,有時也會把自家的好物拿出來,讓人估估價。一路上除了宣紙畫紙衛生紙,也沒買過什麼貴重東西,倒是偶爾出手了幾件石頭硯臺啥的。
樂逸看貢川的出手價格跟兩人日常開銷比較,倒是足夠兩人這一趟出門花用還大大的富裕許多。
甚至隔兩日,貢川都帶樂逸去銀行辦了個戶頭,有那不值錢的交易,便讓樂逸幫著收了帳,有時收多了現金,就扔在空間中。
這在市場中一逛,卻讓貢川發現了一些以前沒注意的古籍,暗自囑咐樂逸以後注意收集,哪怕不指望賣多少錢,單就這一份歷史傳承的價值,就非常值得。
一路走來,貢川發現了樂逸的新愛好,就是喜歡聽些吳越的小曲小調,關鍵是這傢伙還聽不懂,就喜歡跟著瞎哼哼。
兩人一路行來,倒也沒有刻意找什麼小曲小調。反倒時常能夠聽到一段兩段街邊也不知是誰哼唱的幾句。
許是兩人逐漸進入了吳越主流文化區了吧。
竟然越來越多的聽到這些小曲小調了。
晚上吃飯時,隨便一打聽,就有人給指明去哪裡哪裡能聽,卻不是什麼小曲小調,只說是什麼崑曲,評彈藝術。
貢川一直在嘲笑樂逸,“就你這點藝術細菌,還去欣賞崑曲藝術,你聽得懂嗎?”
樂逸卻總想去試聽一下。“貢哥,你不懂藝術,我聽不懂,也能提升一下藝術修養嘛。”樂逸自感還是有點修養的。
“你小子,又懂什麼藝術了,你貢哥的藝術造詣豈是你能懂的?”貢川也是吹牛不打草稿。
“哥,你能不能別吹,就你還藝術造詣,你恐怕是藝術造紙吧,不對,你是藝術廢紙,每天都蹲馬桶那麼長時間,浪費多少衛生紙。”樂逸狠勁的糗他。
“呃,吃飯時不要說這麼骯髒的話,你滾開。”
貢川怒了。
當晚,某家茶樓劇院,兩人終於聽到了正宗的吳歌小曲了,卻並非什麼歌曲,而是崑曲。幾個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唱來唱去。
把兩人聽的是昏昏欲睡,欲仙欲死。完全是有聽沒有懂。
樂逸不管那個,用自家手機掃了茶樓中比較貴的鮮花等禮物,把貢川轉給自已的紅包錢用來支付了款子,去給演員送上去。
“幾位姐姐,我有問題要問你們?”趁著幾人下臺休息的空間,樂逸追上去詢問。
“小弟弟,你有什麼問題啊?”幾人看到是剛剛送了鮮花的小孩,臉上也都掛著笑臉。
“我聽了一首小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們能告訴我嗎?”樂逸有一點點緊張,
“那你會唱嗎?”其中一個矮個子姑娘問道。
“我只能哼唱給你們聽,可能都很不標準啊。”樂逸也就咿咿呀呀的哼唱了起來。旁邊矮個小姑娘還給他錄著音,不一會兒,就唱完了一段小曲。
“我們也沒聽過哎,這是什麼曲子?”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有點下不來臺。
樂逸也有些沮喪,
“小弟弟,你別難過,你這哼的什麼詞,也不好分辨,有些詞好像對又好像不太對,只能從曲調上去分辨了。至於叫什麼曲子,就得問問我們老師了。”
矮個姑娘覺得不能白收了人家的鮮花,卻連問題都答不上來。馬上撥通了電話。這姑娘的基本功是真的好,雖然只聽樂逸唱了一遍,卻就著那個曲調,咿咿呀呀的順了下來。
“老師,老師,這是什麼曲子,今天我們被一個小弟弟問倒了。哦,嗯,好的。一會兒我我把錄音也傳給您,謝謝老師。”掛完電話以後。樂逸就加了這姑娘飛訊號。說等得到曲子訊息再連歌詞一起告訴樂逸。
“走啦,回去睡覺啊,藝術細菌。”貢川看著樂逸忙前忙後,也沒什麼結果,過來招呼他回旅社。
此後兩人邊玩邊走,便往家趕路。
有時會在一個城市多呆兩天,卻也是處理一些貢川從樂逸從大明那邊搗鼓來的奇石古墨,破碗舊碟。
貢川知道樂逸不太喜歡這個,還特意找了個有古兵器鋪的鳥市。讓樂逸好好過了一把癮,其中刀槍劍戟,好多兵器所使用的金屬,都是大明無法鍛造的。這就造成這邊兵器更加柔韌,鋒利,還不那麼重。樂逸挑了幾件,買了下來。還意外的在兵器鋪裡發現幾本刀譜,劍譜。開啟一看,都是非常精湛的武藝,如今卻只能在地上吃灰。去問老闆,這些也賣嗎?老闆很大方,這些隨便挑,不要錢,買兵器,就贈送。
這下害的樂逸多買了好幾樣兵器,為了地上不要錢的幾本劍譜,刀譜。
在樂逸心中,這些刀譜劍譜遠遠比那些兵器珍貴的多,但似乎此世大家都不那麼認為。
離家還有幾天路程時,那崑曲姑娘發來了飛訊。卻是長長一段。
先是埋怨樂逸給她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自家老師都沒聽出來,這幾天又是諮詢其他老師,又是查資料,終於有位老先生聽了以後說應該是這首曲子,然後,崑曲姑娘就是發過來一段老先生唱的音訊,讓樂逸聽。
樂逸聽著,正是當初楊鈺兒在追殺瓦剌逃兵,第一晚休息時給自已唱過的那個曲調,雖然還是聽不懂,但遣詞用句曲調抑揚頓挫完全一樣。
連忙回覆這位崑曲姑娘,“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這歌詞都是唱了些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
隨即連著給這姑娘發了好幾個大紅包。又加了幾個抱拳拱手,致謝的手勢。
連續發語音提問,顯示出樂逸既有點忐忑,還有點急迫的心情。
對方收了樂逸的紅包,發來幾個鞠躬感謝的動圖圖片。
“拜託,小弟弟,你以後唱曲兒,發音標準一些,不過幸好你的曲調倒是唱的對。不然就沒人能聽出這是哪些古曲了。”崑曲姑娘給發來一段吐槽。
不一會兒,一段文字發過來。
“這段小曲是古代民歌掛枝兒,名字叫自怨。”
崑曲姑娘介紹的很仔細。
“那歌詞到底是什麼啊?”樂逸追問。
“眼巴巴,望著小冤家一面;
心念念,到頭來終不相干。
燈花鵲噪難憑斷,
除非夢兒裡枕上得片時歡。
不怨你年幼薄情也,
只怨自已的緣分淺。”
“據說這段自怨在古代還有一段下闋,你要不要看看?”
“當然要看,當然要看。快發吧。”
“眼巴巴,再望我冤家一面;
心念念,到頭來終不相干。
燈花鵲噪難評斷,
除非眼巴前得片時歡,
若夢裡帶奴私奔也,
便笞杖流放凌遲也不怨。”
樂逸再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那崑曲姑娘的訊息,也根本無心去回覆。
只一樣眼巴巴的看著這首吳歌小曲的歌詞姐姐唱之前好像還刻意試探了自已,聽著那份老先生唱的音訊,看了一遍又一遍。
聽了一遍又一遍,哼唱了一遍又一遍。
當日,楊鈺兒發現自已聽不懂這吳歌吳曲。還喝了許多葡萄酒之後,才隨性放膽唱了給自已聽。
卻原來是唱的這些話,難怪那時候的眼神都那麼怪怪的,像有絲棉一樣柔軟纏人。
那姐姐應當也是喜歡我的,不想嫁人的啦。
那次下雪,姐姐跑過來,說了些什麼話來著?我是怎麼回的?
眼前彷彿閃現出兩人的話語。
那女將似真似假的調笑話猶在耳邊,
“哥哥,你帶奴走吧!哥哥去哪裡,奴就去哪裡!種田,劈柴,打獵,放羊。奴都隨了哥哥去。”
“好,好,好,哥哥帶你去飛,飛過高山大海。”
“啪,啪”!樂逸使勁給了自已兩個大嘴巴,
那個自稱“奴”的姐姐,其實是有些猶豫的試探吧,一直想的是跟著哥哥走,隨哥哥去,無論哪裡,無論做什麼。
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便如歌詞中一樣,即便是受了苔杖,被流放,甚至凌遲而死。也只希望跟著哥哥私奔。
可這個傻哥哥在想什麼?
還是年齡太小了啊,
不懂得姐姐那沸騰到漾出來的含蓄。
那是姐姐最大膽的表白了吧。
一個男孩子,怎麼能傻到那般田地。
姐姐說,“哥哥,你帶奴走吧。”
得到的卻是“哥哥帶你去飛。”這樣的回應。
姐姐當時一定很傷心吧。
那是姐姐錯付了嗎?錯付了嗎?
“你若帶奴私奔也,便苔杖流放凌遲也不怨。”
“姐姐,哥哥來了,這一回,哥哥我,要帶姐姐一起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