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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離別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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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續續連續三天,畜群才完全轉移回營子裡。

幾萬只羊很快分配到了牧戶家裡

幾千封駱駝,阿伯和那幾個大人物的研究結果是,依然由原來的那些牧工飼養,營子裡為他們提供生活用品保障。

首先就是為這百十多人趕製皮袍子和皮褲,再指定幾家營子裡放羊的牧戶,搬到這些放駱駝的牧工蒙古包旁邊,做為鄰居,為駝群牧工提供日常的生活幫助。

阿伯讓劉二帶領那幾十個不放牧的牧工把院子裡的木板房收拾了好幾間,雖然沒有熱炕,但是毛氈和地毯很多,再支上幾個爐子,也很舒適。

他們的伙食由門房統一安排。

門房又從營子裡找了些婦女,每天聽他調遣,照顧這些人的生活。

阿伯家裡最西側的,那兩個侍女住的蒙古包,騰出來由錢老闆使用,兩個侍女到另外一頂侍女蒙古包合住。

這些日子,阿伯的院子裡真是熱鬧,每天都是滿滿的人。

這些事兒雖然是安排好了,阿伯的心情卻是很沉重的,白天不顯什麼,只是到了晚間,我和阿伯、額吉在一起的時候,阿伯才向額吉透露一些心中的不安。

每當這個時候,額吉都是撫摸著我的手,面帶笑容的撫慰著阿伯那焦躁不安的心情。

錢老闆已經正式加入了大人物的行列。

這天,我依然和阿伯坐在正面,錢老闆和那些大人物坐在兩側,劉二也被叫來了。

關於是否往西部遷徙的打算,已經和大家打過招呼,今天就算正式表決吧。

沒有懸念,大家一致透過,向西部遷徙。

阿伯首先問錢老闆:“您看坡下那些貨物用這些駱駝裝運有問題嗎?

錢老闆笑笑:“這些貨用不了那麼多駱駝”。

阿伯點點頭。接著問劉二:“據你的經驗,駝隊在夜裡走行不行? ”

“在凌晨出發沒問題”劉二胸有成竹的道。

“凌晨? 那頭天傍黑出發,天亮休息不行嗎? ”阿伯疑慮的問道。

“如果是一兩次問題不大,長期這樣肯定不好”劉二為難的答道。

阿伯微微一笑:“那就好”。

接下來公佈遷徙方案。

遷徙原則是,由於這裡距離俄羅斯國境線很近,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大量商品運輸儘量在夜裡,明天開始把所有商品卸車,集合營子裡所有成年男子,在劉二和牧工指導下,都捆紮在駝架上,天黑前全部裝駝,傍黑出發,爭取在天亮前走出一百里地左右,然後就地休息等待。

牛羊牧戶後天一早出發,一律沿著駝隊踩出的痕跡前行,一來可以找到駝隊,二來可以把駝隊走過的痕跡踏平,以儘量不引起外人注意。

就在人們有了方向,紛紛準備行動之時,門房突然衝進蒙古包稟報:“門外有人求見”並遞上一封信札。

阿伯開啟一看,臉色大變,趕緊吩咐門房請來人進來。

五個身背步槍的蒙古男人風風火火的進到蒙古包,單膝跪地給阿伯請安。

侍女趕緊從蒙古包邊上搬來小桌,讓來人入座。

阿伯陰沉著臉,拿著信札,環顧了一下兩側在座的各位,低沉的說道:“夫人的家母老了(意:去世),讓他和夫人即刻返回”。

眾人聽後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不知所措。

就在侍女給來人上茶之時,阿伯突然從地毯上站起來,手裡握著那封信札,擺了一下手,大聲的說到:“原計劃不變,大家可以回去做準備了”。

眾大人物聽聞,紛紛起身向外面走去。

“你們先喝茶休息,我去去就來”阿伯對來人說到。

阿伯拉起我,出了大蒙古包。

在小蒙古包裡,額吉拉著我的手,渾身抖動著,哭的非常傷心。

阿伯靜靜的坐在旁邊低頭不語。

就這樣,阿伯默默的坐著,等待著額吉心情的平復。

似乎過了很久,額吉才慢慢停止哭泣,呆呆的坐著,陷入了沉默。

當週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後,我突然感到額吉的手此刻變得冰涼,我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了額吉那冰涼蒼白的手。

屋門被靜靜的開啟,專門負責阿伯額吉生活起居的侍女鑽了進來,她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大家,就蹲在灶火旁往裡面新增牛糞了。

也許是侍女的到來打破了沉寂,額吉突然很平靜的說話了:“你帶領大家走吧,我自已回去就是了”。

阿伯抬起頭,看著額吉。

額吉緊跟著雙手捧起我的手,拉向她的胸前:“我能把孩子帶上嗎? ”說完就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著阿伯。

阿伯盯著滿臉淚痕的額吉,慢慢的點了點頭:“好吧”。

額吉的孃家在距離買賣城往南兩百多里地的地方,屬於蒙古國北方“達爾罕省”,也是從買賣城到“庫倫(烏蘭巴托)”的必經之路。

額吉的孃家在當地也是有勢力的傳統貴族,額吉的父親去世多年,年邁的母親和額吉的哥哥在一起生活,在當地還有一個姐姐和妹妹,最小的弟弟在“庫倫”(烏蘭巴托)。

第二天,阿伯把那幾個大人物招到一起,向大家宣佈了這個決定。

大家默默無語,此時此刻,似乎都能意識到,阿伯的這個決定在當時意味著多大的風險,這一分離,完全有可能夫妻從此再難相見。

在大家的一致建議下,把院子裡堆放的財寶,裝了滿滿一車,又到坡下,把絲綢布匹和茶磚裝了一車,選派了二十名保鏢護送,當即出發了。

侍女陪同額吉坐在了大篷車的裡邊,我坐在靠前位置。

那五個送信人在前面領路,大篷車緊隨其後,後面跟隨的是兩輛貨車,周邊是全副武裝的騎馬保鏢,每個保鏢都牽著一匹備用馬。

下坡的時候看到,在堆滿貨物的坡下,有近千人在緊張的卸貨,和整理著駝具。

面對這樣一個宏大的,大遷徙前的繁忙的景象,我卻離開了,離開了每天形影不離的阿伯,離開了朝夕相處的那幾個“大人物”,又要進入一個陌生的……!

我心裡升起了一股酸楚,心中暗自祈禱,祈禱阿伯他們安定後能儘快來接我們。

隊伍行進很快,為防止冷風,篷車前面已經放下了氈制的門簾,車裡顯得有些昏暗,只有兩側那不太明亮的小玻璃窗,透進一些光線。

棚車的底部是厚實柔軟的毛氈和地毯,車後面還有一摞整齊疊起的皮毛製品。

侍女從後面拉過來幾張很大的黑色毛皮被子,先給額吉披蓋在了身上,又遞給我一張,讓我披上,她自已披上了一張白色羊皮被子。

手摸著黑色皮毛既柔軟又溫暖,這種皮毛,我似乎在哪裡見過,猛然想起,我爺爺不就有一頂這樣的帽子嘛,記得他們說是西伯利亞的貂皮。

在昏暗的溫暖中,在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進中,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車外人們說話聲驚醒了,車已經停住,從小玻璃窗望去,一片漆黑中有點點的亮光。

車伕把門簾掀開一條縫,探進頭來,小心翼翼的說:“到了”。

侍女輕輕的叫醒熟睡的額吉,我先跳下車,眼前是許多蒙古男人和女人,他們都圍在篷車周圍,在等待著什麼。

我和侍女攙扶著額吉下了車,周圍響起了一片問候之聲。

幾個年輕的女子,在眾人的問候聲中,簇擁著額吉走進了鋪著地毯的大木門。

這是一幢木製的大房子 從外牆看去,就是筆直的粗圓木一根挨一根緊密的排列在一起,形成的外牆,每隔一段有一扇窗戶,從裡面透射出淡淡的光線。在這殘雪片片的大地和漆黑的夜空中,顯得那麼的溫暖。

在木房子周邊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座蒙古包,有幾座火堆,圍著不少人在聊著什麼。

我左看右看之時,額吉已經被人簇擁進去了。

我也趕緊進到屋裡 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瞬間把外面的寒氣一掃而光。

這是一個大廳,兩側敞開著兩扇木門,人們來回穿梭著進進出出,手裡端著托盤和食品。

倆個侍女把我引進左側敞開的大門,一眼望去,裡面是一個大長桌子,正對面的兩把椅子上,一個老漢正在和額吉聊著什麼,額吉看到我進來,急忙衝我招手,我趕緊走了過去。

額吉拉著我,給那個老漢介紹,老漢頻頻點頭的聽著,並微笑的看著我。

額吉轉身跟我說:“這是我的大哥”。

我趕緊給阿伯問好(對年長蒙古男女統稱阿伯額吉即可)。

阿伯高興的拉著我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額吉隨後又拉著我,為坐在桌旁的姐姐、妹妹做了介紹。

額吉的姐姐和妹妹,我就統稱為額吉了,我也一一向她們問候。

周邊在座的還是額吉大哥的幾個兒子和女兒,我們都一一的問候了。

額吉還有一個弟弟,住在庫倫(烏蘭巴托)附近,現在還沒有到。

第二天一早,因那些護送我們的保鏢要急於趕回營地,額吉的大哥為我們安頓好住處和那些財寶貨物之後,就打賞了保鏢和車伕,讓他們趕緊回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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