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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書桌旁有張彈簧床,上面整潔地鋪著一床被子。
楊簡走進張矯收拾出來的臥室,感到十分迷茫。
由舊病復發到古神覺醒,再到人神對抗,今天的資訊量太大了。
他坐在床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不由暗自慶幸。
自從清晨睜開眼睛,他就感覺今日的氣氛不比尋常,而林隊來通知他們整備時,他更是用餘光看到,肖天全在他攜行的保溫杯裡倒了什麼東西進去!
好在肖天全隨後就被林隊叫去交代一些安全事宜,才給了他機會把裡面的東西倒掉重新換成水。
這群人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這樣想著,楊簡將計就計,在進入擎華山上的破廟以前,裝作舊病復發,趁眾人不備,用匕首劃開頭上的傷口就往地上一躺。
不管肖天全給他下的是毒藥還是蒙汗藥,又或者是並沒有不利效果的什麼東西,因舊病復發昏迷過去,總不會引人懷疑。
隨後,事情就朝著離奇的方向發展了。林隊叫肖天全把他送回來,而恰恰是後者扛著自已下山以後,留在山上的所有人都死了。
而在開車把他拉到尋道茶室的路上,肖天全本有充足的機會對他下手,卻並沒有做任何的嘗試。
更離奇的是,從張矯的說辭來看,結論應該是這幾個人竟然救了自已。但凡任何一環出現了一點差池,現在的他都不可能安安穩穩地躺在這張不大不小的彈簧床上。
捋清楚狀況後,楊簡這才算心下稍微安定了些。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一片更大的疑雲。
如果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在賭博,那麼肖天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自已是張矯所謂“特殊人物”的?
而且,就算肖天全知道了,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
疑惑逐漸代替了睏意,楊簡不禁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皓月當空,長夜漫漫。
就在楊簡快要進入夢鄉之時,一道強烈的閃光忽然照入他的眼睛——
一聲驚雷先至,隨後大雨傾盆。
以前楊簡對這樣的大雨頗有好感,因為它滋潤萬物。但今日的驚雷一個接著一個,吵得他不得入眠,不勝其煩。
有點渴了。
楊簡從床上起身想去大堂找點水喝,走路之間卻有一陣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
楊簡在門口蹲下,屏息靜聽。
砰——!
楊簡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向後一退,猛然回神,見有一柄長劍洞穿門板,悍然破空,離貫入他的胸膛僅差不到一寸。
“小友勿動,有何貴幹且先知會與我。”
“……我只是想喝水。”
門後一片寂靜。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要逃跑呢……”
楊簡:你給我機會說了嗎……
一陣講話聲傳出,長劍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原路返回,門也吱嘎一聲開了。
楊簡癱坐在地,看見李擺扛著那把寒光森森的長劍,腰間繫著一葫蘆酒,在門口朝著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若不是見識了剛剛那避無可避的一劍,楊簡可能就真的以為面前這個傢伙人畜無害了。
李擺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坐在楊簡旁邊,把長劍往床上一撇,隨後用一直胳膊環住了楊簡的肩,打腰間取出了那個酒葫蘆。
“來,喝這個!這個比水解渴。”
葫蘆手感不重,似還有小半壺殘酒。
楊簡看了他一眼,拔開塞子啜飲兩口。
烈酒像一股熱辣的火流在口中盪開,又透過喉嚨直直灼入腸道,令人燥熱難忍,不由張口吸氣,卻被嗆得一陣咳嗽。這股難忍的灼痛過後,又有一陣奇妙的醇香在口中生髮,讓酒客們回味無窮。
在這一刻,楊簡似乎明白了酒的妙處,可是李擺卻連連搖頭。
“口太小了,酒可不是這麼喝的。”
說罷,他從楊簡手裡奪過葫蘆,脖子一揚,將葫蘆裡的殘酒一飲而盡。
“好酒好酒!且讓我作歌一曲……”
不等楊簡反應,李擺就帶著醉意從剛剛坐著的地方彈起,順手抄起長劍舞了起來,舞著舞著,讓現代人聽不懂的文言文語句就抑揚頓挫地從口中魚貫而出。
古人想必會對此如痴如醉,今人只有眼花繚亂。
楊簡費力地從之乎者也之中尋找著資訊,其意大抵是聞名天下的劍客李擺在大雨之下拔劍殺人,隨後繼續遊蕩江湖。
“小友,我這首新詩怎麼樣?”
恍惚之中,李擺已經停止了舞劍,站在了楊簡面前。
房間內並沒有任何東西損壞,連牆上都未曾出現哪怕一小道劃痕。
“……太好了。你真的在雨中殺過人嗎?”
“那怎麼可能,酒後狂歌而已。”李擺擺擺手,“這麼說,你聽懂了我歌裡的意思。看來你我志趣相投啊,來,再讓你看一張我的作品!”
楊簡被李擺說懵了。
聽得懂古言怎麼就和你志趣相投了?
不過,楊簡還是跟著李擺來到了他的房間。李擺又是很隨意地把劍往床上一扔,隨後從書架上抽出一個筆記本遞給楊簡。楊簡看了兩眼後才地發現這並不是什麼詩集,而是一本小說,題目叫《悲雨》,文體也是現代文。
“……你不是詩人嗎?”
“詩人閒得沒事,寫點短篇小說搞搞錢怎麼了?而且,小說在現代的接受程度和詩歌在古代的接受程度,不也是十分相似嗎?”
楊簡聽得迷糊,只管看完了全篇。小說講的是一位叫“雨師”的神明,一旦感到悲傷時,就會以自身為中心降下大雨。他曾受到詛咒,如果有人摘下他的面具,他就會化為鳥,幾百年不能變回原形。後來,他邂逅了一位叫鶯兒的人類姑娘,不過由於鶯兒太過好奇他的真面目,在一次約會中摘下了他的面具,導致他變成了一隻叫商羊的鳥。商羊再無人形,也不能口吐人言,在悲傷與遺憾中飛出了房屋,那一天,山村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大雨和洪水。最終鶯兒倖免於難,商羊也一直不遠不近地守望著她,直到她老死。
楊簡放下小說,長嘆一聲。
“先別急著感嘆,我先告訴你個事。其實這個故事不是我編的。”李擺看著窗外的大雨,忽然蹦出一句。
楊簡一愣,回頭看向窗外……
大雨傾盆,雷鳴電閃。
這幾天天氣奇怪的很,幾乎每逢半夜,都要來一場或大或小的雨。
“你是說……”
“有這種猜測。畢竟能掌管雨的神很多,就算排除只是自然現象的可能,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雨師。”
“二位猜得很有道理。”
楊簡和李擺聞聲向門口望去。
不知何時,張矯已經站在這裡,手裡還拿著一個拂塵。
“我從警局那邊瞭解到,太華市第二中學門口有個男生,幾次三番想要搭訕同一個女生,人家看他的時候他又不說話了,搞得人家以為他是變態,嚇得報警了。”
“然後呢?你從警局那邊有這麼多人脈,難道就為了瞭解這點小狗血事件?”
李擺聳了聳肩,顯然並不覺得這事很重要。
“問題是每次白天他出現在中學門口欲言又止以後,晚上就會下雨。”
……
“啊?每次他在學校門口出現以後,當天晚上就下雨?”
與此同時,警局的會議室裡也燈火通明,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
“氣象局的天氣預報每次都說不會下雨,看樣子恐怕不是巧合。”
“難不成他有什麼神的能力,或者他自已就是一位覺醒的神明?”
“你可拉倒吧,誰家神明去騷擾人家上高中的小姑娘啊……”
一聲炸雷響起,把眾人都嚇了一個激靈。
“有如此靈異還不找我們,難道這種事你們查得明白?”
一個聲音憑空傳出,語氣裡滿是輕蔑。
警察局長和軍隊首長身後的空氣中盪漾起陣陣水波,一個黑衣面具人從水波中憑空鑽了出來,手裡拿著四張卷軸。
“……『躍升者』的人?”
“喂,警局內部機密會議,閒人不得入內!!!”
局長對著這人呵斥道。
“每次都等要出事了才想起我們,還真是‘肉食者鄙,未能遠謀’啊……”
黑衣人沒理睬他們,自顧自展開了前三張卷軸。卷軸自已懸浮在空中,上面畫著諸多形態各異的形象。
“我們懷疑這些奇怪的降雨是神蹟。這些是我們查詢出來的契合度最高,也是我們最懷疑的三位,分別是雨神雨師,雨神計蒙,雨神玄冥。”
雨師,頭戴面具,悲時降雨,為情所傷,化為商羊。
計蒙,龍頭、人身、鳥爪,是《山海經》記載的司雨之神。經常出現在有水之處,伴隨其必有狂風暴雨。
玄冥,也稱為禺強,是人面鳥身,兩邊的耳朵上各掛一條青蛇,腳踏兩條青蛇的水神。
“……需要我們協助嗎?”首長上次被神攪得一團亂,這次連話都說得十分警惕。
“我們懷疑這個男孩身上有文章。你們明天去見見他,看看他有沒有什麼異於常人的特徵。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向你們道歉,賠你們幾件寶貝也不是不可以。”
首長一言不發,局長反而沒好氣地看了黑衣人一眼。
“我們要是不去呢?”
“哦……”
黑衣人恍然大悟一般展開最後一張卷軸,裡面貼上著一張檔案,內容是要求軍警配合『躍升者』此次工作,檔案末尾還蓋著公章。
“那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