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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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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符遲遲沒有訊息,永寧宮遷怒於汐月,汐月又受了罰。玲瓏心疼地給汐月塗藥,白嫩的面板細細一看,又多了不少針眼。

“公主,虎符丟失與您有什麼關係,太后為何遷怒與您呢?”

汐月早已習慣,輕笑著搖搖頭:“以後這話可不許再說了,小心隔牆有耳,若是太后知曉,我也護不住你。”

玲瓏張了張嘴,只得嘆了口氣,手上不由得又輕了幾分。

上了藥,汐月攏好衣裳,才問道:“七殺閣那裡,可有訊息?”

玲瓏搖搖頭:“沒有。”

汐月蹙了蹙眉,前些日子讓七殺閣找尋虎符下落,竟是一點訊息也沒有。不過,陸湛是何等聰明的人,怕是早就有所防範,看來想要從他那裡拿回虎符是不可能了。之前,她篤定陸湛無意帝位,不會傷害懷瑾,可是虎符一事,竟讓她有些看不懂陸湛了。

“公主,溫太傅求見!”

太傅?汐月眼睛一亮。自從懷瑾登基後,太傅為了避嫌,便鮮少單獨見她了。尤其近兩年,她與陸湛之間的關係如履薄冰,每每見了太傅,太傅都是一臉憂容。今日,居然主動來見!

汐月趕緊整理了一番,快步走出內殿,老遠就看見立在殿內的身影。

“太傅今日怎有空?”

溫以卿轉身,便見汐月一臉喜色地走進,彷彿記憶中那個臉上總是帶著笑的美豔女子浮在眼前,他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躬身,便被汐月攔住了。

“太傅不必多禮!”

溫以卿也不再堅持,看著眼前靈動的人,心間暗暗喟嘆。當年總是被人欺凌的小女娃終於長大了,蘭若,也能安息了。汐月雖說開蒙得晚,只在他身邊學了一兩年,可是一點就透,聰慧過人。只可惜身在帝王家,萬般不由已。蘭若,若是你還在……

“太傅今日找汐月,可是有事?”

溫以卿這才反應過來,躬身道:“公主,老臣今日來此,是與公主告別的。”

“告別?”汐月愣住。

“老臣離鄉數十年,如今年事已高,前日特請告老還鄉,攝政王殿下已經恩准。老臣與公主師徒一場,今日特來拜別公主。”

“太傅——”汐月一時無言,看著面前兩鬢斑白的太傅,她說不出任何挽留的話。朝堂詭譎多變,實在不適合正直的太傅。可是,太傅一走,京中她再無師長了。

“太傅是準備回嶺南?”嶺南——母妃提起過,太傅與母妃是老鄉。

“正是。所謂落葉歸根,離鄉多年,總該再回去看看。”

汐月眼中有了溼意,但還是點了點頭:“那——太傅一路順風。”

溫以卿看著面前故作堅強的學生,心中有些不忍。自已這一走,她更孤單了吧。蘭若,我也只能陪她走到這裡了。林家勢力日趨強大,萬不能要林家知曉當年的事情,否則公主怕有性命之憂啊。所有的秘密,就讓他帶走吧。這一世,她就還是雲蒼尊貴的長公主。

“老臣願公主此生歲歲無虞,長樂順遂。”溫以卿深深一拜,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汐月怔愣地看著太傅的背影,良久,才低聲吩咐玲瓏:“讓人暗中護送太傅,必要讓太傅平安回到嶺南!”

“是!”

太傅的告老還鄉,讓汐月心情低落了幾日。不過,她很快便沒有時間傷心了。南方連下數日的暴雨,造成了水災,大量難民北上,民匪勾結,不少地方官員在安撫時被傷。朝廷撥了銀兩,並未緩解多少。汐月聽說時,心中便有了猜測,這怕不是天災,而是人禍!這些日子,天氣熱了許多,她沒有之前那麼畏寒,但是心口的疼痛越來越嚴重。永寧宮派人來的時候,她思忖再三,只得拿出了玄智給的止痛丹藥服下。此事關乎國本,處理不好,怕是動搖懷瑾的帝位,難怪永寧宮著急了。

“汐月,虎符一事暫且放一放,哀家要你先去徹查難民一事。”林清婉開門見山,直接說了找汐月的目的。

汐月微頓,正欲說話,林清婉便又開了口:“哀家知道,你手中有你父皇留給你的七殺閣。此事怕是牽連眾多,哀家要你親自前去!”

“我?”汐月有些震驚。她怎麼也是一國公主,若是就這麼出現在南方,怕是惹人非議。

“今日早朝,陸湛已經決定親自前去安撫難民。難民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定是有人在背後攪弄風雲。原本陸湛是要與兄長同行,可是兄長今日早朝後,竟意外摔斷了腿。哀汐月,哀家要你在陸湛查明真相之前找出幕後主使,並殺之!”林清婉心中有幾分擔憂。今日早朝後,她召見了父親,與父親商討此事,卻不想父親閃爍其詞。只怕是,難民一事與林家有關。所以,陸湛才要撇開兄長,獨自調查此事。

太后的態度,讓汐月心中有了幾分懷疑。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只道:“可是,汐月的身份出宮就已不便,南下怕是更——”

“無妨,哀家會以你病重需要休養為由,讓你到別宮暫住。屆時,你尋個由頭,悄悄南下,哀家會打點好。”

見汐月似乎還有幾分猶豫,林清婉拿出一個瓷瓶,遞過去:“這裡是近三個月的解藥,三個月內你務必查清回宮,否則寒毒發作,哀家也無解。”

汐月心中冷笑,還當真以為,區區寒毒,能夠牽制住她?接過瓷瓶,汐月鄭重道:“太后,母妃生辰將至,南下前,汐月想再去一趟感業寺給母妃再上一炷香。”當年一杯毒酒,母妃不得入皇陵,幸好父皇不算絕情,准許汐月在感業寺供奉靈位。這也是汐月每隔一陣子便會去感業寺,而林清婉從不起疑的原因。

“難為你一片孝心,準了。”

回到昭和殿,汐月便將玲瓏與巧玉叫到自已身邊。此行怕是兇險,況且她身上的蠱毒已深,她必須交代好一切。在這宮中,除了懷瑾,若說她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便就是玲瓏和巧玉了。

“明日,我奉太后懿旨搬去別宮,你們看看殿中有什麼需要帶的,都帶上。”

“是。”雖然兩人心中都有疑問,怎麼好端端的,太后就要公主搬到別宮去?但是,她們算是與公主一同長大,總歸在一起就行了。

“此去——”汐月頓了頓,“便不回了!”

玲瓏與巧玉對視一眼,不回了?兩人眼中浮起一絲喜色。她們早就知道公主不喜宮中生活,嚮往宮外的自由,只是為了陛下,不得已將自已困在宮中。如今,公主總算想明白了!

“那奴婢們可要好好收拾收拾!”

汐月淡淡頷首,玲瓏巧玉趕緊笑著去清點東西了。住到宮外可免不了諸多開銷,可得多帶上些銀兩。

看著玲瓏和巧玉忙前忙後的身影,汐月眼中似乎蒙上一層薄霧。

“公主,這個小匣子要帶著嗎?”

失神間,巧玉拿來一個小匣子,正是汐月一貫寶貝的。汐月接過木匣,輕輕開啟。裡頭放的都是這些年陸湛送的一些小玩意,有的已經陳舊了,一看就是常被主人把玩。最新的便是那日暗衛送來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汐月順手拿起來,端詳了一番。

“公主,這裡怎的凸起一塊?”

巧玉不說,汐月竟沒發現,這造型奇特的小東西的確有一塊凸起的部分,抬手一摁,小東西竟裂開了口。只一眼,汐月便瞧見了裡面的東西。心中一驚,趕緊扣好。

“公主,怎麼了?”巧玉並沒有看見裡面的奧妙,只注意到汐月臉色有了變化,有些奇怪。

“無事。”汐月將手中的東西捏了捏,搖搖頭,故作鎮定道。

“這些,可要帶著?”

汐月點點頭:“帶著吧。”此行,前路不知如何,她與陸湛又會走向何種境地。這裡面的東西,都是陸湛送與她的,不如留個念想。目光落在手中的東西,將其收進袖口,暗暗下了決定。看來,她得見陸湛一面。

宸王府中,陸湛神色凝重,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案上點著,江衍坐在一旁,也沉著臉。前日,陸湛收到一封滿是血汙的信。信中說朝中賑災的糧食被劫為假,實則被糧商高價出售。而糧商之所以有這膽量,是朝中有高官相護。信中還說難民起義,實屬無奈,地方官員聲稱得了朝廷旨意,武力鎮壓。難民無奈,只能以血肉身軀搏一把。陸湛收到訊息後,便派了暗衛先行一步查探,卻是沒了線索。今日朝堂,陸湛提出親自南下,林相立馬站出阻止,阻止不成,又提出讓林若安協同調查。陸湛心中有了幾分懷疑,下了朝便要江衍想法阻了林若安。林若安受傷,林家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想來,此番南下,定是危險重重。

“阿湛,我隨你一同去!”江衍開了口。

陸湛睜開眼,沉聲道:“你不能去。我不在京中,你要替我盯著朝中動向。而且,我需要有人與我接應。”前路再危險,他也並未擔心。只是,他沒想到,竟有人利用國難。

江衍還要說話,便見赤影走進來。

“王爺,汐月公主邀您午後一見。”

江衍聽到汐月的名字,神色有些不自然。不過聽到感業寺,他驀然想起汐月提起的解蠱一事。

“我知道了。”陸湛沒想到汐月會主動約自已,不過想來,太后定會告訴她他要南下的訊息。林家不會放棄,莫不是要讓她做說客?

“她會不會是想給你解蠱?”江衍試探地問道。

陸湛微微蹙眉,老頭子能將解法這麼告訴汐月,噬心蠱定是不好解的。所以,若是解這蠱,需要汐月付出代價,那麼解不解蠱,他都無所謂。況且,太傅告老還鄉,他已託太傅在嶺南尋找醫聖的訊息,想來應該很快就會有訊息。

“去了便知。”

汐月原本想著,南下前還是要與玄智說一聲的。況且,京中諸多事宜,她還需要玄智幫她決策。卻不想,才與玄智說了南下,便被劈頭蓋臉訓斥了一番。

玄智氣惱得很,方才探了汐月的脈,金蠶蠱已經幾乎將金蠶蠱全部吸收,寒毒也已深。再看汐月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更是氣得跳腳。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送死!且不說,此番南下有多兇險,你能不能活著回來,亦或者太后想不想你活著回來。就談你體內的東西,看你今日這神色,我上回送你的止痛丹藥也剩不了多少了吧?乾脆姓陸那小子體內的蠱也別解了,你們一起去地下做一對苦命鴛鴦算了,也無需我在這裡費心費力,想方設法替你續命!”

汐月自知理虧,笑著討好:“玄智,我知道你是替我著急。可是,連你也知道此行兇險。我又怎麼會放陸湛一個人前去?況且,若我不去,替他解了蠱,我也沒有幾日可活。左右都一樣,早晚而已。”

“你——”玄智氣結。汐月一向認死理,決定了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想到這,他只得收回想要說的話。

“玄智,此番南下,林家必會有他招,我將七殺閣交予你,若是有個萬一,還請你護懷瑾周全!”說著,汐月將七殺令從腰間取出,遞給玄智。

玄智搖搖頭,接過七殺令:“這東西,我只是暫時替你保管著。至於你那小皇帝,還是你自已護著吧。”說完,又起身翻出一個白玉瓷瓶,扔給汐月,“這裡頭是我新配的藥,你且先吃著,就算不能解蠱,起碼能止疼。”

汐月頷首,將東西收好,看看外面,天色不早,怕是陸湛已到,她不能久待了。

“走吧走吧!”看汐月面露難色,玄智揮了揮手。

“玄智,抱歉!還有,謝謝!”汐月鄭重地行了一禮,行罷,轉身便要離去。

“汐月,絕情丹一旦服用,前塵往事皆會放下,你考慮好再用!”

“好!”汐月輕輕點了點頭,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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