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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空青反應的快，但傷口還是差點傷到筋骨，於是聞袛開始想辦法各種耍賴不讓他外出，只待在自己身邊。
高高壯壯的一個人，笨拙地眨巴著那雙若星璀璨的眸子輕蹭著陸空青的肩胛，甚至還很戲劇化的泛紅了眼圈：“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忘記去接你的。”
惹得陸空青無奈嘆氣，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揉揉他的發：“好了好了，才在家呆了兩天，我已經聽了無數遍你的道歉了，耳朵都要起繭了。”
聞袛側頭，脊背微微拱起，側頭將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陸空青頸側，一雙大手將本不健壯的人摟的更緊：“我不管，你手沒好之前，我哪兒也不去，你也不許去。”
陸空青覺得這人真逗：“公司不要了？聞叔叔不會衝來北城收拾你嗎？”
“還有，我購買慾可是很強的，我的雕刻工具最近該換了，還有那些塑土，練手的都不夠用了……”
聞袛幼稚地皺眉，聽著這個人故意裝作很物質的樣子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他抬頭一口啄在他的唇上：“我有錢，你想要的都能買。”
“但是那些，都不如你重要。”
話語豪橫地像是幼兒園裡的小霸王一樣，但是陸空青能知曉他語氣裡的潛臺詞：我不能離開你。
“好好好，我不出去，你就待在我身邊。”陸空青妥協了，沒辦法，他沒辦法不縱容著聞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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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聞袛也沒有跟他自己說的一樣事事不理，他在家辦公也很忙，修長的手指飛快地穿梭在機械鍵盤上，臉色也有些嚴肅，陸空青不打擾他。
兩人剛住進新買的房子裡的時間還不久，幹什麼事都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但是可能因為兩人的親暱關係，倒也是一片和諧。
聞袛必須要在書房裡的時候，陸空青就抱著聞袛切好的果盤盤腿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考古節目;
聞袛搬著電腦坐在客廳裡看檔案，陸空青就乖巧地脫了鞋蜷縮在陽臺的搖椅上曬太陽然後昏昏沉沉地睡覺;
聞袛不是很忙的時候，他就招招手，陸空青就像一隻歡快的小狗一樣跑過去依偎在他的身旁，時不時跟他說說話，親親他。
看著聞袛認真工作的側臉，陸空青彎起嘴角想，這可真是最舒適的日子了。
“晚飯想吃什麼？”耳邊傳來聞袛的低沉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陸空青心疼地看著他，自告奮勇：“你想吃什麼？我來做！”
聞袛不滿意了，他控制著力道輕輕戳一下他被紗布包著的手：“手不要啦？”
“……”陸空青尷尬地搖了搖手，好像一隻招財貓，他的手不是很疼了，所以忘了這回事。
最後的晚飯是聞袛做的，煮了清淡的甜粥配小菜。因為許是擺爛太久，陸空青沒有餓意，他被聞袛照顧的很好，吃了上頓就接下頓，每一頓都是平時的一倍多。
陸空青吹著勺子上的熱氣，然後再放進嘴巴里，吃得歡快，聞袛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
“那天晚上的人，你看清了嗎？”聞袛清淡地看一眼手機頁面，然後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另一隻手也拿著勺子學著陸空青的樣子攪拌。
陸空青一怔，仔細想想又誠實地搖頭，語氣誠懇：“當時光顧著保命了，沒仔細看。”
放下勺子，又有些疑惑地問：“是有他們的線索了嗎？”
“讓人幫忙查了幾天，可能和你父親有關係。”聞袛說得隨意，但是陸空青與他相處這麼久，還是能聽出他語氣裡的冷意。
“陸尚德?”
他不是進去了嗎？為什麼還能來找人報復他？
陸空青看著聞袛，似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聞袛也沒保留：“他在公司乾的那些勾當，百分之八十都是和那幾個人聯手的，賺的錢一起分贓。”
“他們沒有正式工作，頭腦也簡單，平時就是給陸尚德噹噹威脅人的棋子，就靠著他給的三瓜倆棗活著。”
“那幾個人好幾個月沒有錢拿，又打聽到之前的事知道陸尚德進去了，心裡氣不過才找到你想要些錢。但是不用怕，我已經報警了，他們幾個現在在派出所。”
瞭然地點點頭，陸空青繼續喝著粥，但是明顯地有些心不在焉了。
聞袛也不再說這件事。
不是什麼好事情，點到為止即可，沒有必要多說，聽了只是增加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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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的手怎麼樣了啊？”嚴婉卿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聞袛看著螢幕上母親有些焦急的臉，心裡暗自竊喜陸空青也是真的有家人的人了。他輕咳兩聲，回覆嚴婉卿：“這兩天恢復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空青可是藝術家，手很寶貴的，你要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做這做那的……”
細細密密的叮囑不斷傳來，陸空青端著牛奶進到書房的時候剛好聽到，他的心裡也是柔軟一片，很久了，很久沒有聽過媽媽溫柔的叮嚀了。
聞袛看到笑得溫柔的陸空青，也揚起了笑，挑挑眉示意他過來又對電話那邊說：“媽，空青來了，你跟他說吧！”
陸空青走過來，聞袛恰好將椅子挪出來給他擺放到舒適的位置讓他坐著，自己站在陸空青身邊彎腰輕貼著他。
嚴婉卿看到的畫面就是自己兒子主動乖巧地和空青臉貼臉出現在螢幕裡，她嗔怪地瞥一眼聞袛，又繼續和陸空青聊天。
兩個人東拉西扯半天，雞毛蒜皮的大小事也討論一遍，不知道聊了多久，聞袛覺得自己腰也酸了，他終於捨得站起身子舒展一下。
低頭側目看到陸空青溫潤的側臉，他再也忍不住奪過手機：“好了，媽，您也累了，該早點休息了。”
“對了，今年我要帶空青去西部過年，等玩完了再來看您和爸。”聞袛說完就利索地掛了電話。
對上陸空青不滿意的眼神，他放下手機的同時也俯身將一個吻落在陸空青的額頭上：“別生氣，下次繼續聊。”
聲音裡帶著哄他的意思，陸空青也發不出脾氣，只是伸出手指戳一下他的腰側，傲嬌地抬抬下巴：“牛奶，快喝了。”
兩個人洗漱完躺在床上，陸空青扭頭看他：“我們要不要和桑吉提前說一聲呢？很久沒聯絡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啊。”
“明天我給他打電話，不會生氣的。”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陸空青又問。
“等你手好了。”
最近立冬，北城已經下了幾場雪了。這個時間也是旅遊淡季，去西部剛好看雪景。
“我的手快好了，”陸空青蹙眉看了看自己拆了紗布的手，將它伸到聞袛眼前，“你看你看。”
聞袛握住他的手指，不敢太用力捏緊他的手掌，藉著外面的月色眯眼看了一下，微微仰頭親親他掌心裡已經結了痂的地方：“那我們最近就開始收拾東西吧！”
陸空青滿足了，往他身邊靠了靠：“好！那我們明天去商場吧？我明天發工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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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商場計劃又擱淺了。
臨出門的時候，王雅嬌站在門口攔住了他們。好幾個月不見，她似乎又憔悴不少，雙頰凹陷，眼圈發青。
聞袛往前一步將陸空青護在身後皺眉看著她，冷冷開口：“有事?”他實在是對除了陸空青以外的陸家人沒什麼好感。
“我……我想找空青。”王雅嬌囁嚅著開口，顯得有些侷促。
“我想，現在你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事，喲喲已經讓你帶回去了，陸尚德也不會來找你麻煩。”聞袛還是保持著冷清的模樣。
“呦呦……呦呦……”聽到孩子，王雅嬌的目光逐漸失焦，她煩躁地抓一把頭髮，嘴裡不停地喊著呦呦的名字。
陸空青察覺到她的反常，揚聲問道：“呦呦怎麼了？”
他的聲音比平時要大聲，王雅嬌像是被驚嚇的一樣猛然清醒過來，她看著陸空青，眼睛泛起紅：“喲喲……呦呦快死了……”
“她快死了！！”王雅嬌尖銳的聲音響起，聞袛和陸空青兩人都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
“我的喲喲，還那麼小，喲喲……”
王雅嬌一下笑一下哭，說的話卻是尖利到刺得陸空青耳膜發震，他恍惚地感覺自己腿軟了一下，還好聞袛抓住了他。
深邃的眉眼間戾氣更重，聞袛保持著理智盯著眼前的女人：“說清楚，喲喲怎麼了?”
“我不是故意的，”王雅嬌像是要崩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呦呦是我的女兒，我沒想害死她……”
王雅嬌眼前時不時發黑，胸口憋著氣感覺像是要窒息，她慌亂地在包裡翻找一陣，找到熟悉的藥丸顫抖著手直接吞嚥下去，大口喘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正常過來。
冷眼看著眼前這荒唐的一切，聞袛和陸空青大概也明白了呦呦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啊，親生母親都這樣，收養他的父親對他做什麼十惡不赦都事情似乎都有了說辭。
冷笑出聲，陸空青只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逐漸僵滯，耳畔是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放大，他好難受啊。
他受了傷的手握緊了聞袛的手，早上出門的喜悅蕩然無存。手裡的冷汗像是卯足了勁替主人表達不滿，連帶著聞袛溫熱乾燥的手裡也泛起潮意。
聞袛輕輕鬆開他握緊的手掌，直接伸手將人摟在懷裡，輕拍著安慰他：“沒關係，沒關係，我在的，我在……”
“我這次真的沒辦法了，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求求你們幫幫我吧，幫幫我好不好?”王雅嬌問的小心翼翼，她真的不想坐牢。
聞袛避開她的請求，直截了當地從王雅嬌嘴裡問到呦呦在的醫院地址，就開車帶著陸空青去了醫院。
王雅嬌的死活不是他們決定的，他們也不想插手，但是喲喲，一想到那張稚嫩的小臉，陸空青心裡就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車廂裡一直安靜，聞袛隨時扭頭關注著陸空青。他開啟些車窗，讓外面的冷氣吹進來一些，好似這樣才能驅散心底的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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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喲在的地方是一間兒童醫院，很多跟喲喲一般大的孩子由父母陪著待在這裡。
“您好，請問陸幼珺在哪間病房?”陸空青站在護士站前臺打聽。
護士看起來很負責，有些警惕地問他：“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陸空青點頭，姿態清朗，保持著禮貌且毫無任何不妥，“我是她哥哥。”
護士看著眼前的兩個高大的男人，又檢視了下兩人的身份證，才告訴他們病房號。在他們準備往病房走去的時候，護士才猶豫了許久還是壓不住怒氣地開口：“請你們多陪陪喲喲吧！”
“她那麼乖巧的一個小孩子，太慘了。”護士打聽了眼裡都流露出惋惜和心疼之意。
看到眼前身上插滿了管子的喲喲，陸空青和聞袛才明白為什麼護士會說出“太慘了”這樣的話。
饒是兩人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震驚於眼前的景象。
呦呦似乎比之前更瘦了，小孩子很容易被養胖的，但是好不容易長胖了些的呦呦此刻像是一碰就要碎了。
額頭上纏著紗布，漂亮的原本要扎著小辮子長髮也被剃去被厚厚的白紗布包纏;瘦弱的小臉上戴著氧氣罩，胸口起伏的頻率都很緩慢，枯槁潦草的像是耄耋老人;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淤青與傷口。
陸空青緊緊地咬著牙，他真的難以置信，難以想象王雅嬌這個瘋女人是怎麼對待喲喲的。
眼前忽然覆蓋上來一雙大手，是聞袛。陸空青聽到他說：“我會想辦法救喲喲的，不要怕。”
溼潤的睫毛隨著遮擋垂落下來，擋住了酸脹的熱意，鼻腔也開始發堵，他張開嘴深吸一口氣，悶悶地發聲：“嗯。”
還好有聞袛啊，這麼好的人，本來不該理會和接觸到這些腌臢的事情，卻因為他要反覆想辦法去收拾這些爛攤子。
聞袛抬眼看著床上呼吸微弱的喲喲，心裡五味雜陳。
平復好了心情去找主治醫師的時候，聞袛讓陸空青先在原地等等，他走到另一側毫不猶豫地撥出了一個電話。
談的很快，陸空青沒等兩分鐘，聞袛掛了電話就走了過來：“走吧，去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