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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令儀的話讓雲珂整個人都怔愣了一下。
她看著眼中有明顯怒意的女兒，彷彿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
年輕時，她也曾一腔意氣，看見不平之事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助他人。
是什麼時候變成如今這樣即便看見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內心卻無波無瀾，唯一想到的事情便是不能讓自己的女兒沾手這種髒事的呢？
“母親，咱們家也不是擔不起這遭，那柳家如今與咱家也算是結上怨了，您何不就放手讓妹妹去做？”溫祈滿不在乎道：“這種事情還要猶豫什麼？”
溫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沒有出聲。
若是有危險，他同母親是一樣的想法。
但既然沒有危險，妹妹又想去做，那去做便是。
這次妹妹若沒有去做，沒有救下那些小姑娘，或者任由更多的小姑娘慘遭柳家毒手，那妹妹這一生都不會心安的。
雲珂回過神來，看著兒子女兒看向自己時的神情，釋然地笑笑，“令儀想做什麼便去做吧，做不到的，找你哥哥或者父親幫忙。”
“祈哥兒，看著點你妹妹。”
溫祈站起身，拘了一禮，“遵命母親大人，兒子必定為妹妹鞍前馬後，不會讓妹妹少一根頭髮絲的。”
“嘴貧什麼？”雲珂笑著虛點了一下他。
溫祈：“這怎麼能是嘴貧，兒子是認真的。”
一家人又寬慰了雲珂一會兒才離開溫令儀的院子。
回正院的路上，雲珂突然停下看向溫濤，頗有些感慨道：“不知何時起，我好像越發的沒有年輕時的那種匡扶正義、義不容辭的心態了。”
“劍法日日都在練，劍卻再沒出過鞘。”她輕輕嘆了口氣，“終歸是老了。”
再找不回當初那個一心想要當俠女，匡扶正義的淑慶郡主了。
如今的她，更像是晉國公夫人，處處規矩，處處顧慮。
溫韜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年輕時我想著建功立業，少時一腔意氣無所畏懼，殺伐果斷，可後來遇見你，我怕自己做的不夠，又怕自己做的太多而牽連了你。”
“再後來，有了他們三兄妹，便更是瞻前顧後，唯恐因為自己一時不慎，將這個家帶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如今你可會覺得這樣的我是老了，再不是從前的晉國公世子了。”
他眼神溫和，說出的話都是為了寬慰她。
雲珂從他認真堅定的眼神中，彷彿又看見了當初那個一襲戎裝卻被她按趴在地的小世子。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搖搖他的手，“走吧，”
“姐姐，終究是因為嫁給我才讓你被困在這後院，這些年我也沒有問過你一句，你可有後悔？”
“說什麼傻話呢，便是不嫁你，也會是旁人，終究都會在後院度過下半輩子。”雲珂心中一跳，稍後又恢復平靜，“況且，你已經很好了。”
真的很好了，嫁入溫家，溫韜給了她自己能力範圍內最大的自由。
使得她比京中旁的夫人小姐們自由的多。
年輕時是想過，便是一輩子不嫁又如何，學那江湖中人，一輩子浪跡天涯自是另一番的逍遙自在。
可如今回過頭看，那樣的話稚氣又可笑。
一個國朝的郡主，如何可能拋下一切去做什麼俠女。
如今這樣也很好，有個溫和體貼一心一意的丈夫，有三個懂事乖巧的兒女。
這樣溫馨平淡，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不。”溫韜牽著她的手緊了緊，“還不夠好，姐姐，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是我沒有做到。”
再等等，等溫辭再穩重些，等他卸下晉國公的這份責任。
他會帶著他的郡主去外面走走，去實現她心中所想。
翌日，溫祈便帶著調查結果找到了溫令儀。
“妹妹你看一下，這便是整件事情的經過，那柳政，當真不是個人！”溫祈急匆匆進來，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對了，那小姑娘今日醒了嗎？”
溫令儀拿著信封邊看邊道：“還沒……”
剛回了兩個字，注意力就全都被手上的信件吸引了。
等看完，她幾乎穩不住自己的呼吸，“這是誰查的，情況可屬實？”
“是父親交給我的一些人查的，那些人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情況千真萬確。”溫祈擔心溫令儀氣壞了，站起身想要走過去安撫一番。
不曾想，剛走兩步，顧雲霜就進來了。
她看向溫令儀手中的信件，“可是事情有結果了？”
溫令儀點頭，“是，你看看。”
信上說，被救的這個丫頭並不是之前在大街上的那兩個，那兩個目前還在柳府裡。
柳政有幼童癖，手段又殘忍，這些年來，不知弄死了多少幼童。
柳夫人時常透過採買丫鬟的藉口，買了不少五歲到十歲的孩子進府。
又時時將成年的丫頭以為家中主子祈福的方式放出府去，看似做的天衣無縫，可有心去查，府裡丫頭的數量，就是對不上的。
剛開始時死了人，為了保險起見，還將屍首埋在府裡一出偏僻的院子裡。
後來發現根本沒人注意他們，沒了顧及，就開始往亂葬崗裡丟。
大戶人家，偶爾死一兩個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並沒有人去關注一個小小御史府上是否少了丫鬟。
顧雲霜看完，手都在顫抖。
“一年就、就五六個？”
一直持續了十年之久？
這是什麼恐怖的資料。
五六十個孩童的屍骨，他們是怎麼睡得著的？
她抬頭，“那兩個孩子不能留在柳家了。”
孩子還太小了，那種事情，經歷一次就足以毀掉一個人的一生。
何況那個畜生根本就沒把人命當回事兒，就是奔著將人弄死去的。
“我明白。”溫祈點頭，“你們別擔心，他府上已經丟出來了一個，他短時間內不會再鬧出人命，我今晚上就派人去將人偷出來。”
“祈哥派去的人身手很好？”顧雲霜突然抬頭看向溫祈，眼中閃爍這不明的光。
“還行。”溫祈狐疑地看向顧雲霜，“你想做什麼？”
“我先說好，他身手好是好，但帶人進去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