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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其葉蓁蓁，是個好名字。”溫令儀滿眼讚賞。
可見小姑娘沒有被拐之前，也是家裡的珍寶。
有船有海蝦那就說明是海邊的洲鎮，又稱老爺、太太，那大機率是大戶人家。
海邊、姓沈、家裡有個姓印的媽媽，這範圍就小多了。
只是這印媽媽丟了小主子，很大可能是被髮落了的。
沈蓁蓁抿了抿嘴，“謝謝郡主誇獎。”
她也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名字，可惜，被拐走後，她便不再有過名字了。
柺子叫她七兒，老鴇說她往後就叫弄春了。
叫來叫去，她險些要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好在，郡主娘娘救了她，她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溫令儀伸手，想要拍拍小姑娘的小腦袋，安撫一番，只是一抬手，沈蓁蓁就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兩個人同時一怔，反應過來後，溫令儀笑笑想要收回手。
是她魯莽了，小姑娘這一路上不知道遇見過多少壞人，捱過多少打，想來是不會喜歡旁人觸碰的。
只是，在她的手要縮回去的前一刻，小姑娘就低頭，將小腦袋放進了她的手心裡。
她的頭髮粗糙枯黃，又有些髒的發膩。
可溫令儀此刻心裡沒有一點嫌棄，只有微微的酸澀感。
她動了動手，揉了兩下，“你好好養傷，我會讓人去幫你找你的家人的。”
沈蓁蓁見她說完就要離開，掀開被子，掙扎著就要起身。
溫令儀見狀趕緊按住她，輕聲呵斥，“你幹什麼？腿不要了嗎？”
“我、我想給您磕個頭。”沈蓁蓁看著她很認真道：“不論能不能找到家人，郡主大恩大德蓁蓁無以為報。”
“我不是要你報答才救你的。”
“我知道，可我、我……”
“你若當真覺得無以為報，就好好將身子養好，過兩日還要你幫個忙。”
“好，蓁蓁萬死不辭。”
溫令儀看著她那認真的樣子，突然就被逗笑了，“要什麼萬死不辭，不過想讓你認個人罷了。”
這一笑，直接就讓沈蓁蓁呆愣在了那人。
她只覺得自己看見了神仙了。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郡主看有多失禮，紅著耳朵道：“我、我都聽郡主的，我好好養身，以待來日報答郡主。”
溫令儀又伸手在她的頭頂拍了拍，這次她沒有躲。
“好好照顧沈姑娘。”
“是。”
等她回到自己院裡的廂房裡時，屋子裡已經沒有血水再往外面端了。
顧雲霜坐在椅子上，目光怔然，沾滿鮮血的手無力地垂著，仔細看去，還微微發著抖。
“郡主。”屋裡眾人行禮，紫蘇向前一步小聲又急切道：“郡主，您勸勸我家姑娘吧，她從方才開始便一直這樣一動不動的。”
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實在擔心，又不敢就這樣向前去勸。
溫令儀看想過顧雲霜，俯身將人抱住，伸手在顧雲霜身後輕輕的拍著。
“雲霜，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顧雲霜這才有了反應，眼神逐漸聚焦，慢慢升騰起了滔天的恨意。
“畜生！”她恨恨地罵了一句，“這些畜生都該千刀萬剮！”
“彆氣彆氣，會的，他一定會被千刀萬剮的。”溫令儀拍著她的後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幽深。
“令儀，我好像救不了她……”她將頭靠在溫令儀肩膀上，小聲又頹喪地道。
“怎麼會？我方才進去看，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呼吸都均勻了。”頓了頓她道：“想來人不日便會醒過來的。”
“不是，我救不了她，她活不下來的。”
即便靈泉再逆天，她手上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也救不了這個小姑娘。
一如當初，她還在醫院裡任職時救治過的同樣傷情的小姑娘。
那麼多現代的高科技儀器，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生命，那小姑娘在稍微能走的時候，就從醫院頂樓一躍而下。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天台上只剩下被她生生扯下來的尿袋。
溫令儀放開她，兩人扯出一些距離，她看著對方的眼睛，“不會的，如今下定論還為時尚早，便是真的……”
“那也不是你的錯，你盡力了，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她的視線透過珠簾看向床上那小小的身影，“可是她還這麼小……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了。
她接受不了。
更接受不了的是，將人傷成這樣的，很可能還是當官的，她都不知道有沒有能力，在正常的手段下，讓對方接受法律的制裁。
畢竟她不相信大元的律法會偏向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
“還有我呢，雲霜，你相信溫家，溫家有能力讓這個畜生得到應有的報應。”她拉著人到雕花木架的水盆前，“先洗洗，再去收拾一下，沒事兒的，你相信我。”
顧雲霜看向她，然後點頭，“嗯。”
等顧雲霜帶著人回自己屋去清洗的時候，她的父親母親和兩位哥哥都來了。
雲珂抓著溫令儀的手，“兒啊，聽說小雷帶了個渾身是血的小丫頭回來，這怎麼回事兒？”
“娘，你們別急。”溫令儀將人帶到正廳，等人都坐下來了，才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是柳家？”溫辭聽見這個，手指下意識敲擊著桌面，“柳政？”
溫令儀：“目前還不知。”
溫濤看向溫令儀，“這事兒你想管？”
雲珂也看向溫令儀，眼神關切。
說實話，她是不想自家女兒沾手這等腌臢事兒的。
溫令儀自然也看出了母親關切目光下的另一層含義。
她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輕地道：“娘，你看見那孩子身上的傷了嗎？她還那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