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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一章 我要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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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夏當時的年齡,讓他沒有去思考過關於死亡的深意,他聽完年輕老師講述的故事後,沒由來的想起了自已的爸爸媽媽,原來愛情也可以是那樣一種模樣,他有些感傷,為這對陰陽相隔的戀人、為他距離很近,但一直有隔閡的父母。

愛情的美好偉大不會阻隔終歸要分開的兩人,反正是死亡、反正會悲傷、反正會分離、反正總是各在一方,那我就只要瞬間,瞬間的綻放。

他又學會了一個真理,愛要爭搶、愛會受傷。

他靜靜地陪在年輕老師的身邊,周圍樹影婆娑,平時嘰喳叫的小鳥也縮排樹枝裡裡,已經長成真正大人的男孩兒肩膀微微顫抖,似乎這樣可以抖掉他承載的太多無法言說的痛苦。剛開始,他的淚水靜靜地滑落,無聲地浸溼了衣襟。那淚水中,蘊含著無盡的悲傷與絕望,就像被碾碎的石頭。他的雙手緊緊握住,青筋暴起,彷彿在努力抑制內心的痛苦。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像一片失去生機的海洋,再也找不到希望的燈塔。那悲傷如同黑洞一般,吞噬著他的靈魂,讓他無法自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哭聲逐漸變得低沉而嘶啞。每一次哽咽都像是從心底擠出的絕望,最後,他終於無法抑制內心的悲痛,放聲大哭,哭聲在荒無人煙的土坡上飄蕩,如同受傷的小獸發出的哀嚎,讓人聽了心。他的淚水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打溼了地面,也打溼了他內心深處的每一個角落。與愛人的分離,就像是心裡下起了一場永不停息的小雨,潮溼正在漸漸地蔓延整個軀體。江夏也被感染,不知道是聯想還是怎麼樣,唯一確定的是他喜歡這個年輕的老師,是他願意在自已貧瘠的土地上播下了希望的種子,他想為他做些什麼。

許久,四周才又有恢復寂靜,帶著很重鼻音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江夏,我和你說這個故事,是想讓其他的除了我之外的人也知道她,就好像去證明她的存在。自從他走了之後,我每天都做夢,每天早上醒來,我總是迷糊,我也分不清她到底是我自已的構想,還是真實存在過?”

江夏沒接話,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年輕老師的背,笨拙的模仿著他曾經看到的鄰居小孩的媽媽安慰她孩子時的樣子。

“明天教你學陶喆的歌。”

江夏不知道陶喆是誰,面色疑惑的看著情緒趨於平靜的“大朋友”。

年輕老師笑笑地揉了揉江夏短短的頭髮,看著他的眼睛,帶了點兒難以察覺的懷念,他沒說,能讓他記住江夏的最主要原因是,江夏長了一雙和她很像的眼睛,大大的,圓圓的,澄淨的像世界上最明亮純粹的寶石。

時間過得飛快,半年裡,江夏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一有時間就去找他,學校在鎮上給他分配了一個院兒,因為一些天氣狀況,兩人的課程有過幾次停滯,年輕老師索性就讓江夏有時間了去家裡找他,兩人相處的愈發熟稔,江夏也慢慢開朗起來,不過“心路十八彎”真的可以很恰當的對標了江夏,好景不長,江夏的情緒又有些低迷,來的時候卻又故作輕鬆無事,正常的學著歌兒。如果不是經常走神兒的話,年輕老師或許也發現不了。

“江夏,我想我們學了這麼多首歌應該背一背歌詞了,對吧?”

“你知道我已經記住了學過的所有歌的歌詞啦,老師,上個星期我背給你聽了。”

年輕老師微笑起來,“那好吧,我坦白,我只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藉口去問你怎麼了?”

“老師,你不需要什麼藉口的,你可以直接問。”

“好”年輕老師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奶糖,自從江夏常來他家裡後,他就買了一些放在家裡,作為江夏的每天獎勵。

江夏接過沒吃,拿在手裡捏著。

“發生了什麼呢江夏?”

“我……”江夏開了口,他突然覺的如鯁在喉,緩了半天,“我爸爸媽媽要分開了,媽媽不愛爸爸,我不確定她愛不愛我,我也不知道她們分開意味著什麼,不過爺爺奶奶很生氣,她們罵媽媽,很難聽,我想保護媽媽,奶奶又經常抱著我哭,老師……”話說的顛三倒四,年輕老師認真聽著。

“江夏,”年輕的老師蹲下身把手放在他薄薄的肩膀上,“我雖然不知道你的爸爸媽媽為什麼會分開,既然想要分開,那就說明兩個人不契合,就像一支不一套的鉛筆和橡皮,是不能強行組裝到一起,而造成這樣現狀的,大多問題出自他們自已本身。江夏,是他們的原因,他們得選擇和行為,對他們自已,對你。還有對你的爺爺奶奶來說都是傷害。你知道的……”他把手放下,改為抱著江夏,“你知道的,可能在你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就不合適了。我覺得他們這種結果,應該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我想說的是,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此自責、忐忑、傷悲、江夏,腦袋和腿掌握在你自已手裡,你做的任何一種選擇都不是選擇,隨心走。”

江夏點點頭,他雖然極其希望老師說的話就是真相,但他清醒的知道自已無法做到。

後來的幾天江夏沒再去學校,也沒去學歌兒,年輕老師有些擔心,以學校家訪的名義到了江夏家裡。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他這個學生的家裡人,他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家裡應該剛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院子裡的落葉很久沒有清掃過了,積了厚厚的一層,堂屋擺的兩盤菜還沒怎麼動,冒著熱氣,地上有一隻打碎了的玻璃杯,瘦小的江夏端著和他頭差不多大的碗,眼神放空,家裡有四個人,江夏的爸爸在醫院裡沒見到,他和迎面撞上了掩蓋不住臉上疲憊的兩位老人,老人急匆匆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出去忙碌了,也沒顧得上向他詢問江夏的事情,“砰!”的一聲,隔壁的門被用力的關上,應該是江夏的媽媽。

年輕老師無聲的嘆了口氣,坐到了江夏對面,“江夏,看著我。”

男孩兒像是才回過神兒,

“江夏,喜歡音樂的人的感情很豐富,這代表他們會經常受傷,但這也意味著,我們的生活中會充沛著各種動人的情愫,悲傷或者歡快,不要逃避,眼淚和分離不一定代表著我們正在上演著悲劇,江夏,跳出這個禁錮,你沒有做錯什麼,你也不需要承擔什麼。大多數人們從來都不會因為房子的好壞去喜歡或者厭惡某間房子,他們會率先考慮自已有多少錢去購買房子,這時候,房子的好壞就取決於他們得經濟水平和他們對房子的裝修審美水平了,人們的慾望通常也是無限又有限的,總是要和旁人對比著來,好像只要比他所接觸的人的好,哪怕只好一點點,人們就會開心。”年輕老師起身拿掃帚清理地上的玻璃杯碎,“可能我現在說的你還不太理解,江夏,就像這隻碎掉的玻璃杯,如果你把它當做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沒有同類的玻璃杯,你會發現甚至創造出它的其他功能,江夏,不用過度參考外界的意見,你可以肆意妄為的做你自已。”

年輕老師衝還在坐著的男孩擺擺手,“不過一定要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道理他自已也明白,他有預感,今天會是他和這位學生見的最後一面,但是他不想道別,他不喜歡。

正是酷夏,江夏靜悄悄的和小鎮道了別,臨走的時候,他飛快的跑到小土坡,這是正午,沒有其他的人在,一把奶糖放在了小土坡的最高處,白色的包裝袋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光,江夏像是捱了一下悶棍,同手同腳的過去把奶糖裝進口袋,跑的急,手心裡都是汗,奶糖有些化了,濃郁的香甜味兒爭先恐後的往江夏鼻子裡鑽。有微風吹過,樹葉輕輕晃動。

坐在車的後排,江夏數了數兜兒裡的糖,不多不少,13顆,他決定到了新的地方,他要先自已學習13首新歌。

……

不過,離開就等於離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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