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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禾未曾料想自已和方宥川同居的日子會過得如此融洽。
以至於這個週六方宥川早起去開一場臨時會，他空對著突起的白枕頭很不適應。
在他出神的兩分鐘裡，床頭櫃夾層放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黃千昱打來的。
“老師，週末我不去了，課幫我推到下週吧。”
黃千昱已經連續推了兩回課，宋瑾禾能察覺出自從上次酒館一別，他在很刻意的迴避自已。
“下週我有事情，這周不上的話等來年開春在過來吧。”
宋瑾禾說的是事實，不過中間跨著四個月，黃千昱媽媽說不定就幫把課轉到其老師那裡也未必。
宋瑾禾一向隨緣，黃千昱不願意見他，他就順勢而為。美術造詣上從沒強迫一說。
在他說完後，話筒裡遲遲沒有聲音。
宋瑾禾以為那小鬼把他電話結束通話了，手機拿到眼前一看卻還是通話中，這末黃千昱的聲音不幹不脆地響起。
“老師，不然、不然我去吧，你別生氣，還是九點。”
宋瑾禾不明所以，但他作為學生來上課總歸是對的。
在衣櫥挑了件純黑的真絲襯衫穿在身上，扣扣子時就發現自已原本扁平的小腹因為在和方宥川同居的這段時間有了弧度。
還是一個明顯的弧度。
“……”
宋瑾禾點了支菸，順帶給方宥川發訊息告訴他自已晚上不和他一起吃飯了。
黃千昱罕見的到的比宋瑾禾早。
小孩在一樓的馬紮上坐立不安，畢竟那晚在酒館對宋瑾禾做了很多越矩的事情。
方宥川那老男人未必幫他保密，估計還添油加醋說了不少他的壞話。
看到宋瑾禾的車緩緩停在馬路邊，黃千昱手心再次開始發黏，他敞開窗，大口呼吸著外面的冷空氣強迫自已冷靜。
等到宋瑾禾推門進來和他打招呼，黃千昱人還站在窗邊和個稻草人一樣吹風。
“不冷嗎？今天刮的北風。”宋瑾禾說著攏了攏西裝外套。
黃千昱預設的畫面不是這樣的，他遲鈍了幾秒，踮腳將窗戶拉了回來。
“老師，你——”他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上個月佈置的作業畫了嗎？”
他的話被宋瑾禾接過去，自從上次宋瑾禾被方宥川接走，黃千昱心裡越發惦記他這個老師。
乃至在見不到宋瑾禾的這段日子，他佈置的作業黃千昱都老老實實且認真地完成了。
他拉開書包拉鍊，從裡面拿出一沓素描紙，“老師給你。”
宋瑾禾挑眉，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你小子受什麼刺激了？”
這堂課比以往上的都沉悶也順暢一些，黃千昱沒有和宋瑾禾作對，話也少的可憐。
宋瑾禾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只是有意無意的視線會停留在自已身上，但只是短暫的一瞬又移開。
課的進度相較往常的程序多講了兩頁，宋瑾禾很高興，他覺得黃千昱開竅了。
儘管黃千昱的油畫空洞且抽象，但俗話說笨鳥先飛，宋瑾禾也這麼認為。
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宋瑾禾將教科書夾在胳膊下面，伸手撫住他的額頭，“小孩兩個月沒見，煥然一新啊。”
黃千昱的耳朵嘭的紅了起來，“老師，我叔叔在紐西蘭開了畫室，他最近在招老師，你想去嗎？工資很高的。”
他手裡拿著筆刷，手上還在一下一下厚塗著畫面，臉上的神情卻認真誠懇。
宋瑾禾兩手插在胸前，擰眉看他，“你在說什麼呢？你覺得老師我很缺錢嗎？”
小孩果斷搖頭道：“老師，我和你一起去，紐西蘭的春天很美，就像你牆上的掛畫一樣。”
他興許都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沒有邏輯也不現實，放在平時是要被宋瑾禾敲腦瓜的。
但宋瑾禾也覺察到他和往日不太一樣，沒準青春期的學生都這樣隨性呢？
他抿唇考慮著乾脆去書店買本心理學研究一番。眼前的人忽地起身，將東西利索的收拾好，背上書包。
“老師，你考慮考慮，我等你的答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瑾禾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隔了幾日，他在崇森的工作室收到一封邀請函。
【森林動物園系列娃娃】獲得了第66屆國際創意獎金獎，頒獎典禮在中和劇院舉行。
這是他沒想到的，驚喜外行程也倉促。
他給送宥川去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明天自已要出差，下週才能回來。
“我送你去機場吧。”方宥川耳朵貼著肩膀聽電話，懷裡抱著剪下的碎枝條，小跑幾步一股腦扔進街邊的大垃圾桶裡。
宋瑾禾還沒想好怎麼向他坦白自已是Karl，為了兩人的感情不出現意外，他便果斷拒絕了，“不用，中午飛的，別耽誤你工作。”
方宥川也不勉強，他在通話最後說了我喜歡你，沒想到宋瑾禾這邊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飛機到德國已經是深夜，宋瑾禾草草在酒店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活動執行準時敲響了302的門。
宋瑾禾被她帶去劇院現場，先和其他獲獎人進行了彩排，後面助理給每個人發了一張簡單的稿子，背或者不背都由獲獎者自已決定。
宋瑾禾將稿子唸了兩遍熟記於心。
中午和大家在餐廳一起吃德國料理，盤子裡是吃到發膩的烤腸拼盤、鹼水面包和土豆泥。
許是情緒高漲，他覺得窗外風景漂亮的很純粹，紅牆上堆積著沒化乾淨的白雪。
宋瑾禾計劃下次和方宥川來這裡旅遊，順帶和他講自已留學的趣事。
造型師是活動執行在當地請的，是一個老道並且熱情的中年夥計。
他將宋瑾禾額頭前的碎髮用發泥全部捋上去，給他用深紅的眼線筆勾勒眼眶，嘴唇上厚塗了穠麗的櫻桃色。
宋瑾禾不敢照鏡子，腦海裡已經出現那種怪異且不能接受的妝容。怕是會讓執行一時間不知道是換掉造型師還是換掉自已。
然而當女執行轉到這邊後，口中發出的驚歎給了宋瑾禾一點莫名的自信，他試著睜開一隻眼，不得不承認，鏡子裡的自已是美的。
眼線和紅唇讓他有了氣色，淺淺的妝底蓋住了原本沒休息好的黑眼圈，巴掌大的臉明媚美豔，以至於吸引來了周遭還在化妝的人和化妝師。
大家饒有興致的討論這個妝造的訣竅，最後說來說去還是歸結於宋瑾禾底子好。
宋瑾禾早在人潮裡退出身，在走廊盡頭給方宥川撥了一個電話。
“喂，瑾禾。”方宥川先開了口。
宋瑾禾很喜歡聽方宥川叫自已名字，他唇角彎起道：“你在幹什麼呢？”
“看新聞消磨時間，過會有一場頒獎典禮要看。”
“哦，你這麼忙啊。我待會要在舞臺上講話，好緊張。”宋瑾禾沒說假話，他很重視這次的頒獎典禮，相應的情緒也跟著不受控制。
“我不知道宋先生在緊張什麼，你不像是搞砸事情後會內耗的人。”
特別是在和他吵完架後，那架勢宛如一隻雄赳赳卡氣昂昂的花貓，高傲優雅又記仇。
宋瑾禾輕聲哼了一下，“我真的很緊張。”
“忘詞了我幫你壓熱搜好不好。”方宥川笑著說。
被他的幾句話弄得宋瑾禾反而自在了不少，他趴在欄杆上向下眺望，“方宥川，等我回家告訴你一個秘密。”
“好，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