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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月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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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塵泫謙遜點頭,向沈夢瑤致謝道:“沈小姐救命之恩,塵泫無以為報。”沈夢瑤望著那熟悉的面孔,一時陷入回憶,待回過神來正欲言自已並未幫上什麼,卻被蘇洵搶先打趣:“柳兄,你可別說無以為報這類話,你江南柳家何等顯赫,豈能如此謙虛?適才雅兒已言明,沈小姐乃南都沈家千金,此番前來洽談布匹與茶葉生意,這不正是柳兄你報答救命之恩的良機麼?”

林雅聞此,愈發雀躍,附和道:“對呀對呀,夢瑤妹妹這次來就是為了沈家的生意,柳兄若能助一臂之力,那真是太好了!還有,夢瑤妹妹不是說過,等輪迴教陰謀揭露後,會告訴我她在找什麼人嗎?”

眾人目光聚焦於沈夢瑤,蘇洵亦鄭重言道:“沈小姐若有所尋之人,儘管告訴我們,或許我們能提供助力。”

沈夢瑤目光悄然落在沉默的柳塵泫身上,心念電轉:人就在眼前,何須再尋?都怪自已先前失言,林雅這丫頭記性竟如此之好。正苦於如何搪塞,柳塵泫卻率先開口:

“若沈小姐不便言明所尋何人,亦無妨,但凡需要我們協助,只管直言即可。正如蘇兄所言,既然沈小姐此行關乎南都沈家的生意,我定當鼎力相助。”

“哦,好,好的。”沈夢瑤此刻心頭湧上一陣奇異漣漪,前世的柳塵泫性情並非如此,令她頗感訝異,一時竟語塞。

“今日真是個值得歡慶的日子!”林雅笑盈盈地宣佈,提議在郡主府設宴款待二人,以示接風洗塵之情。

眾人見林雅這般模樣,紛紛含笑應允。因沈夢瑤已約定返程,柳塵泫亦表態願陪同前往南都商議合作事宜,這使得眾人更為欣喜。數日內,在林雅的安排下,眾人遊山玩水,共享歡樂時光。蘇洵與柳塵泫皆是滿腹經綸,而沈夢瑤更是言談機智,引得林雅心生嚮往,甚至提及效仿古時結拜,眾人各懷心思,哪會應允,鬧得林雅大呼遺憾。

臨行前一天,林雅熱情邀約沈夢瑤共寢,欲互訴閨房密語;蘇洵本欲請柳塵泫一同飲酒賦詩,卻被其婉拒。月光灑落,柳塵泫獨自走向城郭之外,竹林靜謐,柳塵泫緩步入林,身影獨立。“閣下已經跟了很久了。”月華斑駁竹影間,頗為清幽,

“此處宜人,倒是適於交談。”柳塵泫面向空寂竹林,似對空氣低語。

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忽聞輕捷足音,一人悄然現形,正是葉白。“你接近她的目的什麼?”葉白邊說邊自葫蘆中呷一口醇酒。

柳塵泫並未直接回應,反問道:“閣下又是為何呢?”語氣中透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意味。

葉白未正面答話,只堅定道:“她對我至關重要。”月色映照下,他再度輕酌。

柳塵泫則淡然回應:“恰巧,她對我也同樣重要。”目光卻是看向葉白。

葉白再飲一口酒,凝望月光,而後收起酒葫蘆,突然抽劍直指柳塵泫。柳塵泫身形靈動,巧妙避開。柳塵泫手中無劍,僅持一把摺扇,防守有餘,卻並不進攻。而葉白似也在試探,並無意取命。兩人瞬間交手數招,迅疾之間,身姿翩躚,其速度與身法較當日的洪大人猶有過之。

一番較量後,兩人拉開身形。柳塵泫聲音依舊沉穩:“閣下實無須如此緊張,這幾日你也該看出,我並無惡意。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秘密,正如閣下一樣。”

葉白聽罷,劍歸鞘,繼續飲酒,看似已無意再戰:“那名郎中,是你的心腹吧?”

柳塵泫鳳眼微眯,略作思忖,坦然承認:“正是。”

得到確認,葉白不再多言,轉身離去。柳塵泫微微搖頭,露出一抹無奈笑意:“這位仁兄…”隨後他的視線也投向了那輪明亮皎潔的月亮,似有思量,卻不知是何。

與竹林中緊張的氛圍不同,閨房內卻是溫馨而歡快的對話聲。林雅緊緊握著沈夢瑤的手,眼中流露出眷戀:“夢瑤妹妹,你這一走,我們何時才能重逢呢?南疆至南都路途遙遠,而且姐姐身為南疆郡主,若要離開封地,絕非易事。”

沈夢瑤輕撫林雅的手背,安慰道:“雅兒姐姐放心,等我在南都把事情料理妥當,一定會找機會回來看你的。”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兩人已然親如姐妹。

林雅突然神秘一笑,湊近沈夢瑤耳邊輕輕說道:“夢瑤妹妹,你可曾留意,柳塵泫似乎對你很有好感呢?他看你的眼神,就像蘇洵哥哥看我的那種。”

沈夢瑤聽到這話,神情有些慌亂。她確實察覺到了柳塵泫的不同,但一直不敢往情感方面去想,畢竟她對柳塵泫的印象大多源自上一世那個溫順謙遜、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那時她常常鼓勵他要有自信,告訴他自已已足夠強大,無需過分卑躬屈膝。過去的柳塵泫雖然溫柔體貼,但如今重生的他顯然已經有了全新的面貌,自信之色溢於言表,這與記憶中的柳塵泫完全不同,甚至更像上一世的李錚。腦海中剛浮現一些場景,沈夢瑤便趕忙屏退了思緒,他不想再想到那個男人。

然而,林雅並未察覺到沈夢瑤情緒的變化,仍舊沉浸在自已的話題中:“在我看來,柳塵泫不論是出身門第還是才華橫溢,都與夢瑤妹妹十分般配呢。”

沈夢瑤迅速轉移了話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插言道:“雅兒姐姐,你和蘇洵先生打算何時訂婚呢?屆時務必要告訴我啊。” 果不其然,提到蘇洵,林雅注意力立刻從剛才的話題轉移到了自已身上,開始傾訴心中的煩惱:“唉,他雖然對我呵護備至,可就是遲遲不肯向我父王提親,真是惱死人了。”

窗外月光明亮如銀,大街上偶爾傳來幾聲零星的犬吠,屋內的對話仍在持續,直至夜深,房間裡的燭火終於緩緩熄滅,整座郡主府也隨之沉浸入一片寧靜之中。

撫州古城中的一隅,一間靜謐室內,三位黑袍人肅立其中,一名黑袍人恭敬地伏跪在地,唯一一把座椅上端坐著一位身姿修長的黑袍人,面部被遮掩在陰影之下。跪地者嗓音顫慄:“屬下辦事失策,請月孛上使再給一次機會,屬下誓將功補過。”此人正是曾在地下石室與林儒交談過的那位黑袍人,彼時的從容謀略與現在的惶恐失措截然不同。

端坐於高背椅上的黑袍人,雙手輕撫扶手上鑲嵌的翡翠扳指,身影隱匿於寬大的黑袍之內,唯見一雙修長玉腿在袍下若隱若現。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在翡翠扳指上輕輕摩挲,發出悅耳微鳴。

聽見屬下的懇求之聲,她微微仰首,兜帽下依稀可見那輪廓分明的下頜線條。她並未急於起身,修長的手指在精緻的扳指上緩緩劃過,發出絲絲聲響,比之之前更為刺耳。

周圍人看到月孛不語,皆屏息斂氣,不敢發聲。片刻後,她悠然自椅上起身,寬大的黑袍之下,現出她那修長婀娜的身段,高挑身材勾勒出誘人的弧線。她步步走近跪地的手下,每邁一步,雪白的腳踝便從長袍下若隱若現。

她輕柔地踱至跪地之人面前,嗓音如絲般魅惑,徐徐啟口:“既已犯錯,自有罰責,該如何懲處才好呢?”

跪地的黑袍人顫抖不已,恐懼籠罩全身,低聲回應:“一切全憑月孛上使裁決。”

她輕盈蹲下,伸出食指挑起黑袍人的下巴,嘴角掠過一絲戲謔:“任憑處置,是嗎?”

“那麼……”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聲音猶如樂曲般悅耳動聽:“便去死吧。”

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月孛瞬息間擰斷了黑袍人的脖子。黑袍包裹下的頭顱因身體失去支撐而脫垂,露出雙目圓睜、充滿震驚與不可置信的瞳孔。

“我來這裡,不是聽你們這群廢物解釋的,羅睺已在北疆煽動起了叛亂。靖南王命不久矣,眼看著我們的棋局就要收束,屆時靖南王世子即位,南疆便能輕易納入掌中。可是此時,偏偏出了岔子。”月孛說著,目光轉向了地上已然喪命的黑袍人。

餘下的三名黑袍人聞此,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其中一人趕忙接話:“月孛上使息怒,靖南王世子雖遭禁足,但我們只需……”

未待其話語結束,月孛再度開口,聲音慵懶:“好了,好了,收起你們的聰明才智吧。碧虛大人那裡可沒有半年的時間等待,立刻啟動預備計劃,一個月內我必須要見到南疆陷入混亂。這次絕對不容許再有任何差池,否則,你們的結局會跟他一樣。”

眾黑袍人紛紛惶恐地保證絕不會出差錯。

月孛重新坐回椅上,接著詢問:“那個搗亂的郎中找到了嗎?”

其中一名黑袍人趨前恭敬地回應:“稟報月孛上使,目前尚未尋獲,但據我方調查,他極有可能是通天閣藥堂的人。”

“可能?”月孛的聲音此刻流露出一抹摻雜著不滿的疑惑。

這名回答的黑衣人聞言,嚇得立刻跪下,口中囁嚅:“屬下該死,實則是……”

然而,他的解釋再次被月孛打斷,此刻月孛的聲音卻變得格外柔和,彷彿很是理解:“起來吧,如果是通天閣中有身份的人物插手此事,你們一時查不到也是正常,有什麼好告罪的。”

儘管看不到黑袍下此人的表情,但從他的反應來看,顯然已被月孛大人這種喜怒無常的態度嚇得一身冷汗。

月孛似有所悟地自語道:“如此看來,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勢力也將觸角伸向了南疆。通天閣向來收錢辦事,不問身份,只要價碼給夠他們的要的,事情自然就辦得到。這件事情到是要跟碧虛大人彙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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