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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希晟大賢師是裡德大賢師指定的唯一繼承人，他命令我一旦取得了研究成果，就必須向他彙報，即便是你也無權干涉。”
成伯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你我都知道里德那時的情況，沃文的事還沒有定論，我需要用你的發明...”
“成伯，你我都是宣誓效忠了裡德先生的，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請給我一次機會，我只是想考證一下我內心的疑惑，沃文是我們的朋友，憑你對他的瞭解，難道他真的會是那種作惡多端的叛徒嗎？”成伯幾乎是央求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情況我也很痛心，但我們應該相信大賢師。”希羅的態度彷彿已沒有半分辯駁的餘地。
“今天在祭典上，希晟用你給他的神力殺了整整三十萬人！”成伯歇斯底里地朝希羅怒吼道。
希羅懷疑自已聽錯了，嚇得連連後退，撞在茶几上，就連他最愛的冰淇淋都掉了一地。
“他向我保證過...不會的...”希羅口中喃喃道。
“你這裡有星冰鑑，用它看看太陽城現在是什麼情況不就清楚了嗎？”成伯幾乎是拽著希羅走到鏡子前。
希羅顫顫巍巍地在鏡面上用手劃出了一個正三角符號，這是啟動地表觀測功能的指令，相應的，還有一個倒三角符號，那是用來觀測天體運動的指令。
透過層層霧靄，大量灰白色的焦灰呈現在希羅眼中，有些地方熱氣還未散去，煙塵被熱空氣托起，看起來就像白色的幽靈。
成伯看希羅動搖了，趁熱打鐵式地質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大賢師的遺言究竟交代了什麼嗎？你忘了你發明它的初衷了嗎？”
成伯的質問把希羅的回憶喚回了十多年前，那時大賢師裡德剛剛去世，希羅悲痛欲絕，為了能夠永遠緬懷裡德，他才萌發了研究這臺儀器的打算。
希羅沉默了，驚愕的表情還殘留在臉上，久久沒有褪去。
“沒時間猶豫了，希羅先生！”
“來...來不及了，當年裡德賢師去世前周圍只有沃文和希晟，沃文的遺體火化了，希晟不會配合我們，我們也不可能不經他的允許拿到裡德的遺骸。”希羅雙手抱頭，此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即便是實驗中遭遇的難題，也從未讓他如此心亂如麻。
成伯笑了，他輕聲說道：“你忘了嗎？當年那個手術是你親自給我們兩個做的。”
“你......”希羅再次震驚了。
他兀然記起，多年以前，成伯的心臟由於被軍刀刺傷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醫生們都斷定成伯活不過六十歲，就連醫術最高明的希羅也作出了這樣的論斷，就在成伯六十一歲那年，他的心臟終於負荷不住了，那一年，也是沃文被宣判執行死刑的那年，沃文在監獄裡得知成伯的病情後，毫不猶豫地修改了遺囑，要求在自已死刑後把心臟移植給成伯，最終，希羅為二人完成了手術，成伯也得以存活至今。
“沒有裡德的，那就用沃文的！反正我這條命是沃文給的，現在我也活夠了，如果能用這條命還沃文一個清白，那也值了！”成伯拉開長袍，露出壯碩的胸膛，一道猙獰的疤痕盤踞其上。
就在這時，外面的研究人員開始敲門了。
“希羅先生，大賢師來了。”
希羅怔怔地看了成伯一眼，成伯微微點頭，兩個人都知道，沒有時間猶豫了。
希羅指了指實驗室角落的鏡子，成伯會意，走到鏡子旁用手一碰，那鏡面就變成了蜂窩狀，一陣藍光閃過後，鏡面消失，背後的冷藏室暴露出來，待成伯躲好，希羅輕輕踩了一腳地磚，那鏡子便再次出現在了原處。
準備妥當後，希羅拉開了實驗室的大門，請希晟大賢師入內。
希晟此時已經換掉了了參加日蝕慶典時的長袍和麵具，只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他的眼眶深深凹陷，黑眼圈看起來比平時更重，但一見到希羅，他還是強行打起了精神。
“希羅啊，就在剛剛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啊。”希晟此時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感覺異常親切，就像年邁的祖父在關懷自已頑皮的小孫子。
希而羅的助手正躲在希晟身後，目光躲閃，顯然他已經把此前發生的一切都交代給了希晟。
希羅嘴角微揚，雙掌合起來搓了搓，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語氣中則充滿了諂媚的意味：“剛剛在處理要事，讓大賢師吃了我的閉門羹，我得檢討哩——不知大賢師說的大事是怎麼一回事？”
“哈哈哈哈，老傢伙，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說話還是跟順口溜似的。”希晟打趣道，似乎並不是很急於說出自已口中的那件“大事”。
“哪裡哪裡，幹我們這行的通病罷了，說話容易緊張，一緊張就語無倫次了——對了，你們這些臭小子，大賢師來了怎麼還讓人家站著呢？快把椅子搬過來請大賢師坐。”希羅催促到，研究人員們連忙行動起來，有的搬來椅子，有的端來剛泡好的熱茶，熱情地招待希晟。
“哎喲，我說你們就是這點不好，搞科研還是得有點獨立精神啊，不要因為我是大賢師，就搞這些繁文縟節，我看你們對成伯大醫，就沒有這麼熱情嘛。”希晟翹起二郎腿，悠哉遊哉地喝起茶來。
希羅頷首笑了兩聲：“我就說什麼東西都瞞不過大賢師的眼睛，可成伯這個傢伙就是不信，不過現在沒事了，進了我的冰鏡，就由不得他說信不信了。”
說罷，希羅把手摁在鏡面上，雪花形狀的符號又顯現出來，鏡面也開始變成透明狀，這是液氮速凍功能啟動的標識。
隨著鏡面不斷變化，鏡面後的人形輪廓逐漸清晰，很快，成伯那滿是皺紋的臉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只是那張臉上佈滿了白霜。
“冷藏室裡怎麼會有人？”一個研究員突然驚訝地問道。
“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麼？”希羅眉眼低沉，眼中浮現出寒冬般冷酷的殺意。
當希羅把摁在鏡面上的手鬆開後，那面鏡子再次消失，一陣徹骨的寒氣撲面而來，幾個身體弱的研究員都忍不住打了寒噤。
由於低溫而凝結的霧氣逐漸散去後，人們只看見成伯盤腿坐在冷藏室中，他的臉部微紅，身體由於嚴寒而微微卷曲，通體被冰霜覆蓋，看起來就像一尊冰雕。
據說人在凍死的時候會因為體溫降低而導致大腦出現幻覺，有時臉上會出現微笑的表情，這和成伯死時的狀態倒是基本吻合。
“你知道的，這傢伙是鮑爾人，雖然年紀大了，倒也還有幾分蠻力，要是跟他動起手來，我這個實驗室恐怕都撐不住，用這個冷凍室就方便多了。”希羅指著冰雕對希晟說道，臉上頗有幾分自得之情。
“老東西，還是你們索維爾人腦子裡的彎彎繞繞多啊，不僅搞發明是一把好手，設計陷阱也不差啊。”希晟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走到冰雕前，用中指指節敲了敲成伯的手臂，便發出了類似於敲擊冰塊的聲音。
希晟用手輕輕一掰，那手臂直接從肩上斷裂，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斷處的骨髓、肌肉和血管清晰可見。
“活了這麼多年了，遇到事情總得長點心眼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