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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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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突然闖進洞穴的櫻子,墨凜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冷冷地盯著她,拿不準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帕坦殿下率領大軍殺到慈心院來了,他還抓住了詹納,我知道,他興師動眾的目的肯定是為了你的項上人頭,還有這個。”

櫻子從身後拿出神鋒劍,橫亙在墨凜面前。

“你想用我的人頭和劍去換那個男人?”

墨凜漠然地望著櫻子,她那雙明眸早就因長時間的囚禁而失去了光澤,既然已經淪為案板上的羔羊,從被帕坦偷襲的那一刻墨凜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作為天生的皇親國戚,這還是她第一次體會當階下囚的滋味,四條鎖鏈分別禁錮住了她的四肢,她就像一具屍體一樣被攤在洞穴裡的木床上,除了每天在規定時間進行由專人協助排洩,她幾乎無法進行任何活動。

負責看守的梅兒見識過她虐殺士兵的場面,對她極其畏懼,因此從不與她答話,不過她本人也早已習慣了這種待遇,畢竟在萬壽宮時師傅和師兄弟們就不待見她,在宮內也沒什麼能說話的朋友。

或許從十四歲進入萬壽宮以後,她就已經失去了自由,這些天墨凜一直在床上回顧自已的人生,在萬壽宮度過的十年在她的腦海中反覆放送了幾十遍。

她已不記得十四歲生日自已和父親分別時說了什麼,就連父親偉岸的身形也模糊成了一個虛影,取而代之的是師傅那張睥睨一切的面孔,無論墨凜取得了怎樣的成績,師傅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端坐在法壇之上,斜睨著自已。

起初,師兄們還會主動向她示好,把她當作小妹妹來照顧,後來,她發現這些傢伙也不過是垂涎她的姿色,當她展示出抗拒和厭惡後,師兄們也對她敬而遠之了,並且,像是感染了什麼疾病似的,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換上了那副睥睨的面孔,令她在無數個寂寥的黑夜中獨自啜泣。

經歷了這麼多痛苦後,墨凜在死亡面前反倒變得坦然了許多,她主動抬起頭,向櫻子伸出脖子,稍微踟躕了一小會,最後只說了句:

“動手吧。”

能夠死在父親所鑄的劍下,也算是了卻了墨凜最後的遺憾。

櫻子深吸一口氣,對準床榻猛地砍了一劍,霎時間劍氣幻化的光彩向各個方向迸射而去,就連整座山體都被這一劍震得微微搖晃起來。

正在後山搜尋的帕坦等人也注意到了山體的異動,大量碎石從山上滾落,潭水也劃開一圈又一圈波紋。

士兵們警惕地圍到瀑布下方,密切關注著瀑布的情況。

很快,又一陣晃動傳來,這次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整座過溪嶺似乎都被這震動所影響。

正當士兵們面面相覷之際,更令他們歎為觀止的場面出現了:

一層肉眼可見的青光竟然直接把瀑布劃開了一道口子,整個瀑布被青光切割成兩段,下端的水瀑頃刻間沉入潭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上端的流水呈現出一面扇形,向周邊四散開來,就連帕坦都被水霧淋溼了頭頂。

水霧和青光匯聚成的平臺上赫然站立著一道黑影。

最令帕坦擔憂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墨凜拿到了神鋒劍,如果與之硬碰硬,恐怕整個親兵營還未出師就要全軍覆滅於此。

現實比帕坦預料的更為糟糕,墨凜這次沒有浪費時間與其他士兵糾纏,而是直接擒賊擒王,持劍向帕坦殺來。

帕坦周圍的重灌步兵們正欲舉盾招架,墨凜只將劍一劈,那些盾牌便如草芥般斷作兩截,與之一起被斬斷的,還有士兵們的身軀。

墨凜只用了一劍,便將所有護衛在帕坦身前計程車兵們全部斬殺。

帕坦本人還沒有作出反應,劍刃就已經架在他的鼻尖了。

“受死吧!你這逆賊!”

墨凜高舉寶劍就要砍向帕坦,與此同時,帕坦也從懷中取出了藤野交給自已的“大殺器”。

那是一副疊紙面具,帕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面具戴在臉上。

就在墨凜的雙目與疊紙面具相對的那一刻,她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劍氣緊貼著帕坦頭頂的髮絲劃過,片刻間便彌散於天際。

帕坦倒吸一口涼氣,暗自慶幸自已保住了性命。

“父親!我好想你!”

剛才還叫囂著要殺帕坦的墨凜,忽然之間痛哭流涕,丟下了手中的神鋒寶劍,抱著帕坦大哭起來。

儘管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帕坦還是感到不可思議,這感覺太過離奇,前一秒還是半隻腳踏進地獄,後一秒就被敵人抱在懷裡,任誰也會感覺無所適從。

墨凜力氣大的驚人,幾乎要把帕坦摟到窒息,其他士兵們一時間也亂了陣腳,都傻站著不敢行動,竟沒有人上來幫帕坦把墨凜拉開。

最後,還是帕坦自已開口請求墨凜:

“能不能鬆鬆勁,我實在是吃不消了。”

聽到帕坦的話,墨凜手上的力氣輕了不少,但她還是緊緊抓住帕坦的甲冑,一絲一毫也不想鬆開,像是害怕帕坦從自已手裡溜走似的。

“父親,你怎麼了?是我太用力了麼?”

墨凜關切地問道,目光卻不捨得從帕坦的面具上挪開。

帕坦無奈,以防墨凜突然清醒過來發生什麼意外,他連忙用腳踢開地上的神鋒劍,其他士兵頓時領會了帕坦的意圖,忙拾起神鋒劍悄悄離去。

墨凜並未理會其他人異常的舉動,此時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帕坦身上,她的情緒激動到難以抑制,甚至近乎癲狂。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帕坦試探性地問道。

“父親,您怎麼了?您難道忘記女兒了嗎?我是胤霖啊父親!”

墨凜臉上浮現出絕望的神情,她拼命摟住帕坦的頭,想讓他好好認認自已,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她繼續說道:

“我知道,您把我送到萬壽宮是為了我好,我從來沒有在心裡埋怨過您,您別生我的氣好嗎?!父親!您說話啊!”

由於過度激動,墨凜的嗓音已經開始發顫,伴隨著明顯的哭腔,帕坦越來越慌張,擔心墨凜再這麼摟著自已的頭,很有可能把面具也一併扯下來,於是,他只好附和道:

“乖女兒,我當然沒忘記你,你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

帕坦一邊說,還一邊撫弄墨凜的腦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果然,這個舉動馬上起了作用,在帕坦的安撫下,墨凜停止了哭嚎,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依偎在帕坦懷中。

墨凜的哭喊聲逐漸演變為啜泣,她在帕坦懷裡柔聲傾訴道:

“父親,我好想您,我真的好想您,您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麼過來的麼?我再也不要去萬壽宮了,我要一輩子呆在中壇,只當您的女兒,哪怕死了也不離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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