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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墨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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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國的所有宗教或多或少都有些歧視女性的習俗,但只有青焰神教能把這種歧視貫徹於生產生活的方方面面。

即使是在掌握絕對統治權威的涅真皇族內部,對女性的歧視色彩也極為濃厚,根據皇家律令,女性絕不允許有繼承皇位或任何親王頭銜的資格,也不得與諸皇子、王子們共同接受皇家教育。

就算是當今道君皇帝的同胞妹妹顯漓,也只能擔任箕州州主的職務,連彰顯皇室身份的姓氏“佟”都不能繼承,待遇與普通涅真權貴並無區別。

涅真人制定的法典甚至明文規定,女性不得享有任何繼承權利,任何與血緣相關的待遇,在她們出嫁後自動廢除,涅真男性可以自由與任意數量的女性結婚,而且婚後主持家業的女性地位不由其血緣決定,單憑丈夫的個人好惡決定。

因此,在天宮的某些家庭中,甚至會出現得寵的鮑爾人女性隨意欺壓涅真人女性的“奇景”。

另外,涅真女性在原家庭時,其處置權由父親全權決定,出嫁後,則由丈夫全權決定,從始至終,她們就對自已的人生沒有任何掌控權。

數百年前,青焰神教曾出現過一位辛紂皇帝,他寵幸一位來自北疆的妃子,並採納了一些這位妃子的建議,神官們以此指責這位皇帝“自絕於天”。

後來,皇帝和群臣們的矛盾越來越深,儘管妃子為了維護國家的安定自戕於殿上,神官們還是不滿意。

最終,神官們策劃了一場宮廷政變,廢黜了皇帝,失去了皇位的辛紂自刎於妃子的墓前,淪為神教史書中的千古笑柄。

人們把皇帝的帝號拆開,將擅長魅惑男人的女性稱為“辛”,聽命於女人的男人稱為“紂”,那座埋葬著妃子的墳墓,也被後世稱為“荒情冢”。

墨凜是當今皇叔、天兵最高統帥、中壇元帥胤澄的獨女,自小就被胤澄當作男子培養,眼看著墨凜已成年,依照習俗必須出嫁,但長期的教育已經讓墨凜產生了錯誤的性別認知,她不願意嫁人。

胤澄向來疼愛女兒,但為了避免非議,他不能再將女兒留在身邊,只好將她送進萬壽宮修道,名為“修道”,其實只是為了逃避婚姻的束縛。

在萬壽宮,墨凜失去了本名胤霖,按照宮規取道號“墨凜”,成為了萬壽真人座下眾多弟子之一。

為了託老真人多多關照自已的女兒,胤澄甚至耗費大量心血鑄造了一把“神鋒”寶劍,在真人百歲大宴上親自贈送給他。

然而,這萬壽真人是出了名的老頑固,他向來都是奉典律為圭臬,內心對女性不屑一顧,長年的修道禁慾更使他產生了濃烈的厭女情結。

每次講課,他都要求男弟子和女弟子嚴格分開落座,男弟子在前,女弟子在後,由於萬壽宮男弟子眾多,女弟子的位置往往跟他的講壇隔了十萬八千里,別說聽課了,連老真人的相貌都看不真切。

正是在這種不公的教育制度下,萬壽宮的女弟子道法成績遠遠落後於男弟子,這又反過來成為了真人歧視女弟子的新要素:女性的學習能力就是不如男性,都在一個課堂上,成績還能落後這麼多。

只有一個女弟子除外,她就是墨凜。

墨凜一直以男性自居,因此每次上課都明目張膽地坐在前排,由於她沒有出嫁,所以並沒有失去元帥女兒這層背景,萬壽真人也不好在明面上打元帥的臉,只能默許墨凜的這種行為。

此外,還是由於家庭的原因,墨凜從小就被注重培養軍事素質,尤其擅長用劍,萬壽宮注重劍道雙修,既培養弟子們的劍術,又培養弟子們的道法,墨凜劍術起點遠高於同齡人,在其他人剛剛學會雙手持劍的時候,墨凜就已經熟練掌握手持雙劍了。

萬壽宮的劍術教習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年年末會進行一次大規模劍術比試,拿到第一名的弟子可以獲得學習青焰術的資格。

青焰術是青焰神教的獨門秘技,龍武皇帝佟世清憑此絕技打下初日國本部(即夏土和北疆地區)二十八州,奠定了當今初日國的版圖,同時以此術為名構建了國教青焰神教,自此創下了一千二百年的基業。

萬壽真人顒灃四十歲開始執掌萬壽宮,在他執教的前五十多年裡,從未有一名女子修習過此技,但墨凜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傳統。

她入宮的第一年就取得了劍術第一名的成績,那時顒灃以墨凜修習不滿一年,故意不傳授此技,此後又以各種理由連續搪塞了她五年,直到所有有潛力的弟子都在比試中敗給墨凜,絕技傳承面臨斷層的風險(修煉了青焰術的弟子無須參加比試,由於墨凜一直沒有修煉青焰術,再加上她一直吊打師兄弟們,導致青焰術五年不得傳承),顒灃才不得不依慣例,將青焰術傳給了墨凜。

在此期間,顒灃多次指派墨凜去完成極其兇險的任務,想藉此害死墨凜來打破僵局,其中就包括了追殺大盜奧倫。

墨凜前後帶領天兵參加過五次追捕任務,每次都只有她一人活著回來。

顒灃寧願聽信坊間流傳的謠言,認為墨凜與奧倫有苟且之事,所以每次都能逃得性命,也不願意相信墨凜是憑藉自已過人的實力逃脫。

正是這種思想作祟,導致顒灃對墨凜的芥蒂越來越深,在日常的教習中幾乎沒給過墨凜好臉色。

近兩年,顒灃新招得青燎、白曜兩位愛徒,此二人都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以辦事狠戾聞名,多次出色完成收集丹藥材料的任務。

前日二人巡獵,言得一小兒,想要煉化了獻給顒灃當藥引,結果四個月後二人前往常清縣城久久不歸。

不多時,有個名為薩烏爾的村主傳來訊息,說兩位弟子都被一個叫帕坦的獵戶給殺了,顒灃勃然大怒,命墨凜前來擒殺帕坦,並誅滅與帕坦勾結的丐者行會教眾。

隨後,他將青燎用攝影術繪製的卷軸交給了墨凜,讓她按照這張圖去尋找。

墨凜本以為這就是一次簡單的剿匪任務,沒想到居然碰上了死對頭奧倫。

在對決中,墨凜本來已憑青焰術佔據上風,可奧倫這時卻說真男人不會用神力對抗,為了滿足自已的好勝心,墨凜主動放棄使用神力與奧倫戰鬥,結果被帕坦等人乘虛而入,最終招致慘敗。

在被擒獲後,墨凜已經認定自已必死無疑了,只是沒想到在自已死前,還要被奧倫“羞辱”說是女人,多年來的積怨在此刻全部爆發,墨凜再也顧不上什麼涅真人高貴的血統和尊嚴了。

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只是因為一個女人的身份,她的一切努力在師尊眼裡都不屑一顧,她只能聲嘶力竭地向這個世界怒吼,以此來拒絕承認“女人”,這個讓她蒙受各種不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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