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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人員七嘴八舌地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二人說了一通，兩人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這時，旗本忽然向帕坦請求道：“帕坦施主，可否借您腰間寶劍一用？”
“寶劍？你要做什麼？”
“為人子當為之事。”
帕坦將信將疑地把寶劍遞給旗本。
騎兵還在對著青年瘋狂叫囂：“狗崽子，有本事你就過來讓你爺爺踹兩腳，讓你和你那個臭屁老爹一個下場！”
“哈哈...”
人群爆發一陣鬨笑，村民們又上前推了青年一把：“上啊，小子，這傢伙都這麼羞辱你了，你還不打回去？”
青年剛要站起來，騎兵就朝他面門來了一腳，踹得他滿臉鮮血。
“哈哈！真是個窩囊廢！我都說了，不用手也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旗本提著劍，走到青年身邊，青年嚇得縮成一團。
“別...別殺我。”
旗本抓起青年的手，把劍塞到他的手裡，俯身貼到他耳邊低語道：“去，殺了他。”
旗本將目光轉到騎兵的方向，直勾勾地盯住他的眼睛，看得他不寒而慄。
青年雙手握住劍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朝騎兵刺了過去。
那騎兵死時，臉上仍保持著一副囂張的表情，儘管前面一大群人擋住了沃文的視線，他仍在騎兵的臉上看到了當初青燎被父親殺死時的那種表情，那表情裡有不甘，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鄙夷，好像在說：這種豬狗一樣的人物，怎麼敢殺我呢？
青年殺完人後呆坐在原地，鮮血沾滿了他那身骯髒的破布衣，他的雙手因為過度緊張而顫動，整個人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旗本若無其事地從他手中取回劍，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做了你該做的事。”
“你呢？”
旗本把劍還給帕坦時，驀然問了這麼一句。
丐者們取下死去騎兵手裡的繩子，準備綁住青年，帕坦制止了他們，輕聲說道：“不必了，別管他。”
接連發生兩場命案，村民和丐者們的熱情褪去了不少，都四散而去了，針對俘虜們的羞辱游行也告一段落，孩子們陸續被家長喊回家睡覺去了。
只有青年還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寒風吹拂著他單薄的衣物，雖然此時已是春季，北疆的夜晚依舊寒冷，青年坐在兩具冰冷的屍體之間，呆呆地看著手上的血跡，既有仇人的，也有父親的。
沃文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跟前，試探性地問道：“你...不冷麼？”
青年一言不發。
沃文以為他是凍僵了，說不出話，連忙從席上端來一碗水，又放在人們取暖的篝火上烘烤了一會，待水溫稍微熱了一點才送到青年手中。
青年僵硬地接過碗，當他的嘴唇觸碰到溫熱的水時，臉上才有了一絲血色。
他仰起脖子，將碗中的熱水一飲而盡，喝完後還抹了抹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喝完水後，他的目光又鎖定到了酒席上，滿桌的大魚大肉讓他嚥了口水，沃文一眼便看出他餓了，連忙上桌拔下一條吃剩的羊腿。
還沒等沃文跑過來，青年就連滾帶爬到沃文腳下，一把奪過肥美的羊腿，用嘴巴大口撕下一塊，狠狠咀嚼起來。
由於青年吃得手忙腳亂，羊腿一不留神就掉到了地上，沾滿了灰塵和血，但青年全然不顧，就著這些把羊肉全吃了進去。
到最後，就連羊骨頭也被他舔舐得油光可鑑，要不是被騎兵踢傷了嘴，沃文真懷疑他會不會連骨頭也嚼碎了一併吞進肚子裡。
吃完羊腿，青年捧著骨頭，“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吃席的人們大都散去了，俘虜們也都被趕進羊圈裡睡覺去了，留下來的幾個人皆喝的酩酊大醉，只有青年悱惻的哭聲為這寂靜的夜平添了幾分苦澀。
次日凌晨，天還沒亮，沃文特意起了個大早，趁著還未消散的夜色，在羊圈裡找到半夢不醒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將他搖醒。
青年睜開惺忪睡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沃文拖了起來。
“你別睡了，快走吧。”
沃文小聲說道。
青年茫然地看著沃文，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沃文拽著青年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哨所，指著前天奧倫離開的方向對他說道：“你往那邊跑，那邊有一群土匪，說不定願意幫你，你再和那群人待在一起，肯定又會捱打的。”
“你...謝謝，你是我的恩人。”青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誠懇地點頭稱謝。
跑出去一二百米後，青年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轉過頭來問道：“恩人，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呢！”
“沃文！”
沃文高聲答道。
“謝謝你，沃文，我是成伯，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快走吧！別再跟著天兵幹壞事了！”
“你放心！我不會再當涅真人的奴隸了！”
望著成伯遠去的背影，沃文如釋重負。
“偷偷放走俘虜這種事，為什麼不告訴大哥？”
“鏑木，不要每次都躲在我後面好嗎？你差點沒把我嚇死。”
沃文被鏑木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不輕。
“你自已心虛，才會害怕的吧？”
鏑木對沃文的抗議不屑一顧。
“我有什麼心虛的，說真的，鏑木，你昨天晚上也看到了，你難道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嗯...”鏑木托住下巴，作沉思狀。
“我覺得這小子是可憐又可嫌，非要等別人把劍遞到自已手上才敢報仇，太沒骨氣了。”
“也許如此吧。”
沃文嘆了口氣，二人一道走回村子。
剛走到二人臨時居住的薩烏爾家門口（由於村裡房屋太少，而丐者太多，大家只好臨時擠在薩烏爾家住），就看到一大群村民把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是怎麼了？”鏑木隨便拉了一個村民問道。
“你哥剛派人來通知我們說他今天有大事要宣佈。”
“大事？”
鏑木和沃文面面相覷，就連他們二人都不知道帕坦要幹什麼。
不一會兒，帕坦走出薩烏爾家的大門，左右分別跟著藤野和旗本。
“鄉親們，我要向大家宣佈一件事。”
帕坦神情嚴肅地說道。
所有人都異常重視帕坦的指示，在大家心目中，帕坦現在的話無異於神諭。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的兄弟姐妹、妻子兒女，都被涅真人奴役了，大家想不想把他們救回來？！”
“想！”
村民們紛紛響應。
“苦日子是時候到頭了，咱們這些受苦的人要擰成一股繩，從薩烏爾這樣的村主，上溯到縣主、州主、乃至皇帝，他們欠咱們的無數筆血債，是時候該還了，對不對？！”
“對！”
“好！那麼現在，我要做你們的領袖，帶你們殺盡涅真人，奪回咱們自已的東西，你們答應不答應？！”
“答應！”
帕坦舉起手中寶劍，指著頭頂上的青天莊嚴宣佈：“三天之內，隨我拿下常清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