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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坦施主，這張信上好像還有一行小字，需不需要我給您念念？”
帕坦聞言，立馬把信交給旗本，急切地催促道：“念，快念給我聽。”
“畢州 東昇神廟 道君十九年正月廿日”
“就這些？”
“就這些。”
“這個東昇神廟是什麼地方？”
“據我們丐者掌握的情報來看，似乎是一處礦場，在裡面工作的多半是被涅真人抓去的苦役。”
“礦場？”
“是的，東昇神廟位於北疆西部邊境地帶，那邊是一片大沙漠，礦場就建在沙漠之中，神廟的祀主是當今道君皇帝的同胞兄弟——寶獅親王佟俊之，危州以西數千裡都是他的封地，他麾下的三萬月獅鐵騎更是兇悍無比，所過之處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他治下的畢州百姓可謂是苦不堪言，就連我們丐者都要向他繳納重稅。”
“爸爸多半就是在那裡服苦役了，旗本，我們有沒有機會偷偷潛入礦場，把那裡的奴隸們救出來？”
“我們？這...雖然明王命令我們丐者遵從您的命令列事，但恕在下直言，我等在大軍面前與螻蟻無異，即便僥倖能夠深入畢州腹地，也不可能在月獅軍的搜查下活著回來。”
“明王不是告訴我說北疆丐者有兩百萬之眾嗎？如此強大的人力，難道無法和那個什麼寶獅親王抗衡嗎？”
“帕坦施主你恐怕還對我們丐者行會不太瞭解，我們在北疆確有大量人力，但那些多半都是老弱病殘，平時自給自足都成問題，還需要行會時時接濟，像在下現在帶來的這三千人，已經囊括危州能夠作戰的丐者半數了，其他七州的兵力也不會比危州多到哪去，即便集結起來，能湊出四五萬人就已經是極限了。
而月獅軍僅騎兵就高達三萬，另有十萬披甲人、十萬刑徒軍，且月獅軍常年警戒西北蠻夷，實戰經驗豐富，要對付丐者簡直易如反掌。”
“你為什麼對月獅軍瞭解如此詳細？”
“實不相瞞，丐者行會在初日國全境建立了龐大的情報系統，任何勢力的動向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尤其是北疆。”
帕坦不禁感慨，自已身限於一個小小的清鼎山，空有一身本領，卻對外界一無所知。
“照你所說，僅月獅軍就有如此強大的實力，你們所謂的佔據危州、消滅涅真人的計劃又該如何實施呢？”
“正是因為當今力量不足，我們才需要像您這樣的能人義士，只要您能打出推翻涅真人的旗號，再由我們丐者行會昭告天下，點燃北疆積怨已久的民憤，屆時天下百姓必然雲集響應，到那時，想來消滅涅真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哼，這麼說來，我不過是你們製造混亂的藉口罷了。”帕坦聽明白了旗本話中的意思，氣憤地說道。
“帕坦施主，此言差矣，混亂是我們共同的臺階，只有製造混亂，你我之輩才有機會被推上英雄的寶座。”
“英雄？我這輩子可沒想過當什麼英雄。”帕坦搖搖頭，準備離開了。
“您要置家人的生死於不顧麼？”旗本喊道。
“可是憑你們也救不了我父親。”
帕坦收回信，朝人群走去。
“為什麼一定要靠別人來拯救您自已的苦難呢？也許救贖之道就在於您自已。”
帕坦頭也不回地走了。
村民們此時已分完戰利品，大家又衝進薩烏爾家中，將庫房裡值錢的財物洗劫一空，就連家中的門板、窗欞，也被村民們拆下來當柴火燒了。
半夜時分，慶功宴正式開始了，村民們紛紛貢獻出家中的桌椅，從村口到帕坦家門口一大段距離，擺了一道綿延數百米的流水席，雞鴨牛羊一類的肉菜做了幾十盤，沃文還指揮丐者們到林子裡把那頭被他捕殺的野豬抬了回來，為慶功宴貢獻了一道全豬大餐，大夥嘴裡嚼著大塊的野豬肉，一個勁地誇沃文將來也會成為他爸爸那樣的大英雄。
就連村裡的獵狗也開了葷，人們用長矛串住青燎和白曜的頭顱，將它們插在樹上示眾，又從蒼頭兵們未挖完的埋葬坑中刨出青燎的屍體，與白曜的屍體堆在一起任由獵狗們分食。
村裡的老人都感慨著，自從涅真熱來北疆後，村子裡還從沒有過這麼熱鬧團結的景象，也從沒有來過這麼多生人。
勝利者們胡吃海塞的同時，俘虜們可就遭殃了，他們被綁住雙手，再用繩子串成一排，像狗一樣四肢著地趴在地上，任由孩子們騎行。
騎在最前面的孩子領著隊伍，在村裡遊行了一大圈，一路上時不時有正在吃席的人撿起地上的石子扔俘虜們取樂。
一位老邁的蒼頭兵俘虜著了涼，又受到了村民的驚嚇，忍不住放了一個屁，跟在後面的俘虜是一位騎兵，在軍中的地位比蒼頭高，平日裡只有他欺負蒼頭奴隸的分，哪有他聞蒼頭臭屁的事？
這名騎兵退一步越想越氣，心想自已從沒受過這種委屈，於是他掙脫了手上稻草編制的繩索，快速站了起來，大家一開始還以為他想逃跑，都圍了上來，哪知他掙脫後第一件事就是衝上去報復那個放屁的老蒼頭。
“老不死的，你敢在老子頭上放屁，活膩了是吧！老子對付不了他們，還對付不了你是吧！”
這人一邊罵，一邊騎在老蒼頭身上又打又踹，那老蒼頭本就是行將就木的年紀，在作戰時又受了箭傷，現在面對騎兵的毒打毫無還手之力，在猛烈的攻擊下，老蒼頭沒掙扎幾下就一命嗚呼了。
在村民和丐者們看來，這不過是一場狗咬狗的遊戲，見老蒼頭被打死了，人群也就散了，專門負責看押的丐者還拿了根新繩索過來，騎兵積極主動地配合丐者，伸出雙手任憑他處置，臉上還掛著驕傲的神色，彷彿他剛剛為捍衛自已的騎士尊嚴而進行了一場光榮的決鬥似的。
就在這時，隊伍末尾衝過來一名蒼頭兵青年，他撲倒在老人還未散去熱氣的屍骨前哭嚎著：“爹！爹！你死的好慘啊！”
看來他是這名老蒼頭的兒子，人們一見到這場面，就知道又有好戲看了，紛紛慫恿青年衝回去找那個騎兵報仇。
那名騎兵則全然不懼，臉上還帶著囂張的表情，瞪著青年罵道：“狗崽子，你看什麼看，老子不用解開繩子，就靠這兩條腿也能踹死你，不服就過來試試啊。”
青年心懷畏懼，只是不住的哭，不敢上前，村民們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他背後推推搡搡，讓他上去教訓教訓那名騎兵。
“幹什麼呢？”
帕坦和旗本聽說有俘虜掙脫了繩索，還以為有人逃跑了，忙湊到人群中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