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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我帶著阿兄和遲璟驍向南山進發，倒不如說是他們兩個像護崽一樣把我護在中間。這熟悉的站位像極了我這一世在家中的樣子
“你們兩個不必這麼緊張吧，我帶靈伢子去冥府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擔心過一點啊”
南山距離姥爺家的距離並不算遠，我們也就走著去了，三個魂魄遊蕩在深夜的小巷中，這畫面屬實算的上駭人
“靈伢子是什麼人我清楚，況且你去下邊一堆你的老熟人我們能怕什麼”遲璟驍似乎有些不懈的看了眼我的虛空“真論起攻擊能力，我還是更相信白霽的那把劍”
“不就是劍嗎，我也能有，你成日吃虛空的住虛空的，既然還看不起它”
在我的抱怨中，虛空又一次生出枝葉匯聚成一柄長劍被我握在手裡，對於遲璟驍的言論，阿兄倒是一副受用的樣子，微微勾起唇角繼續前行
穿越過民房之間迂迴曲折的小巷，我們也正式來到了南山腳下。不同於周圍村落那種意境開發成了梯田的山那種井然有序的樣子，南山之上雜草橫生，極易生長的槐樹、榆樹與松樹交叉凌亂的根治在這片土地上，無人打理的落葉掉落腐爛，覆蓋在土壤上成為了最好的肥料
“你們聞到了嗎”阿兄打量片刻後低聲說著“怨氣的味道”
事到如今，哪怕再怎麼牴觸這座山也不得不踏了上去，一路之上，隱隱可見那森森白骨。之前聽媽媽說過，大災之年，這裡鬧過饑荒，幾年的乾旱下來，死了不少人，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年又趕上了洪水。南山上從來都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埋骨之地，強降雨加上洪水的沖刷，災年埋下的屍骨零零散散的裸樓在外，這座山也就此徹底荒廢下來
我們一路行進，探索著白日那縷鬼氣的源頭，也見到了不少的人骨從那腐爛的落葉層中隱隱冒頭
“怪不得從小到大他們都不帶我來山上，一說想玩兒就帶我去河邊，感情是這副樣子”
手中長劍撥開落葉，看到的是已經有些破碎的頭蓋骨，內心不由得一陣複雜，透過這些殘骸，我似乎能想象到當年他們垂死之際的掙扎與無助
跟隨著鬼氣留下的蹤跡，我們總算是找到了他棲身的地方。那是一個已經殘敗的磚砌墳塋，覆蓋著封土用的磚已經在歲月的磋磨下散去了往日的莊嚴，略有多半的封土都消失不見，應是當年的洪水沖刷所致
“看這墳這麼大費周章，當年下葬的時候應該沒少費功夫，可是怎麼不見墓碑呢”遲璟驍圍著墳塋來回看了好幾圈也不見墓碑的蹤跡“會不會是倒下了？被這堆臭葉子蓋住了？漓羲你快扒拉扒拉，找找看”
正當遲璟驍言語指揮的時候，從封土中冒出一縷青煙，一個長髮及腰的鬼魂背對著我們一點點顯露身形，他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素白色的戲服，墨色髮絲散落在背，隱約可見其身段出眾
“這山上，多少年未曾這般熱鬧了”他輕笑一聲徐徐轉過身，水袖堆疊在手臂上，回眸看到我的瞬間有些愣在原地“餘郎……”
阿兄持劍擋在我身前“你是何人”
那鬼魂水袖甩出徑直的襲了過來“你又是何人，我與餘郎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我還未來得及作反應，襲過來的水袖便被阿兄憑空斬斷
“好啊，好得很啊，幾百年過去了，好久沒有遇到對手了”那鬼魂笑中帶著並不屬於男子的冷媚，手下攻勢卻毫不手軟的向阿兄衝了過去，冷硬的長劍遇上柔軟的水袖，他們兩個倒是打的難捨難分的樣子，但我知道，阿兄並沒有用盡全力，與其說是同他對打，不如說消磨更加貼切一點
許久之後那鬼魂看著阿兄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終於反應過來“你耍我？”
“耍你還談不上，你如今也算得上是成了氣候，想來應當在此地盤桓許久，究竟是什麼讓你不肯去投胎轉世，留在這兒為非作歹呢”
那鬼魂狼狽的理了理一頭耳邊碎髮“你的本事在我之上，留在塵世中的時間只怕比我多上許多，那麼你呢？又在留戀些什麼”
“餘郎……”看著阿兄回過頭看向我的模樣，那鬼魂竟然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可能，餘郎不會拋下我的”
“餘郎，餘郎”那鬼魂呼喚著想要到我身邊來卻被阿兄輕而易舉的困在原地，再也站不起身
“你說的餘郎是什麼人，我同他很相像嗎？可我並不是他”我一步步向他走去，微微彎腰直視著他的雙眼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那雙還帶著妝容的眉眼間流露出的是觸人心絃的哀愁“你怎麼可能不是餘郎，是你騙我，還是你？是你？”他的目光不停的在我們三人之間流轉
“不會的，你就是我的餘郎，不會的，不會的”
他低頭呢喃著，修長的手指攥緊了戲服裙襬“我等了你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一定是我的餘郎”
隨著他的呢喃自語，他身上也隱隱散發出縷縷鬼氣，就像今日午後在楊樹林下看到的那樣，鬼氣漸濃，明顯是處在神志喪失的邊緣
虛空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將那鬼魂收了進去，在一旁冷豔看了許久的遲璟驍走了過來，明顯是一副吃味的樣子，倔強著轉移了話題“走吧，遍地的死人骨頭我可不想在這兒待著了”
我看了眼阿兄，見他點了頭方才開啟法陣，與他們一同入了虛空
在法陣的光芒退去後，又一個魂魄自崖下緩緩升起，目光不捨的看向那座殘缺的墳墓，唇瓣蠕動說了什麼以後便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