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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的空間隔絕了外面不少聲音。
白朔有些頹廢地坐回沙發，玻璃門因關得過重而發出顫動聲，落地簾上還倒映著剛剛那人的身影。
緊繃了一路的精神在這一刻“啪”的一聲繃斷了，她能感覺到一種慌亂的茫然從心中漾開。
几案上的手機亮起，是一條宣傳簡訊。
藉著微亮的光，她拿起手機，點開了相簿。
相簿裡的相片很少，沒一會兒就見底了，她卻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著。
女孩著魔了般，呼吸變得越發沉重，就連手都逐漸開始發顫的厲害，白朔忽然閉上了眼睛，沉寂了會兒，開啟了一個聊天框，開啟錄音。
她無神的望著木地板，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身子緩緩陷入沙發。
這一刻的她彷彿褪去了方才的淡漠，連眉間都流露出些許的柔意，她的嗓音清柔，一字一句，似乎在向誰交代著什麼。
“玖夕，你知道嗎？三小時前我才剛從飛機上下來，沒多久才到的酒店，才坐到沙發上沒一會兒，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明明是像陳述一般平淡的話語，女孩的眼眶裡卻泛起了淚花。
她頓了一會兒，擦去眼角的溼潤，可是有些東西就似不能控制般，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就連嘴唇都開始輕微的顫抖。
“玖夕啊，現在的一切是不是都如你期盼的方向發展。”
“小姑娘，燒烤還放在那，想吃的話自已出來拿。”
門外的人聲透過玻璃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白朔望著天花板靜寞了片刻，最終按下了傳送鍵。
——
滇城的晝夜溫差極大，剛入夜還只是吹冷風的冬天卻在此時飄起了漫天大雪。
雪花落入大地，為之留下純白的印記，夜晚卻又如同一隻伸向大地的黑手將整座城市都籠於黑暗之中。
溫暖的內屋，凌亂的呼吸聲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床上的女孩正不安地翻動著身子。
夢境猶如一臺時光機，它反射著許多東西。
有時像老膠捲般放映著過去，有時猶如預言家般，預示著未來，有時又似能夠讓人穿梭於平行世界的時空裂隙。
虛幻的空間拼接著記憶的碎片，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白朔面前。
這時的白朔似乎格外的幼小，男人屈膝在她身前蹲下，他摸了摸自已的頭：“小朔乖，二長老他們會像我一樣保護著你的。”
女孩明顯還不大明白男人的意思，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懵懂地眨了眨眼，下一瞬，眼前的男人被風吹散。
狂風肆虐，在睜眼時，先前的一切已不復存在，女孩也褪去了先前的稚嫩。
她的面前變成了一位老者，他像之前的男人那般撫摸著自已的頭。
“我們阿朔不需要知道這些，師兄和師姐們會將一切都解決好的。”
大風四起，眼前的人再次被狂風吹散，白朔努力睜開眼，隱約能看到無數的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似卡帶的磁碟般，讓人想看清，卻又無法看清。
一個女孩放肆燦爛地看著自已大笑。
風起突變，她站在遠方冷漠的望著自已。
成熟的女人與老者在遠方爭論著，不知說了什麼，女人氣憤地搖了搖頭，失望地望向自已，最終沉默著轉身離開。
老者在她面前蹲下，心疼地撫摸著不斷抽泣的女孩。
……
“啪”，像玻璃被打碎般，四面的所有景象瞬間炸裂，尖利的碎片從白朔的身上劃過，在肌膚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地面也從中間開始坍塌，紅色的鮮血從天上掉落，猶如雨滴般落到白朔身上。
失重感襲來，白朔隨著已經破碎的世界向下墜落。
一道陰影忽然籠罩住不斷下落的女孩，逆著光，白朔看到自已的上方出現了一個人。
她從上方墜下，直到與白朔的臉頰只有最後一點距離時才停下。
兩人一同向下墜去，夢境還在坍塌，血雨浸透了她們的白裙，兩人都靜靜地望著對方，身邊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了。
淚水順著面頰流下，白朔哽咽著望著近在咫尺的人，卻道不出一句話。
面前的女孩抬手輕輕擦去白朔的淚痕，女孩觸碰到白朔的那一刻，白朔的身子滯了一瞬。
白朔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她的手微顫，小心翼翼地抓住女孩撫在自已臉頰上的手指。
女孩也不掙開白朔，就這樣一直笑著望著她。
女孩忽然垂眸嘆了口氣，似是想通般，她輕笑了一聲，又重新看向白朔：“真可笑，我們的相識相知竟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白朔的眼睛哭得通紅，她緊緊地抓著女孩的手，拼命地搖著頭。
女孩明明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白朔卻哽咽地越發厲害。
女孩的眼角也溼潤起來，但她還是在笑，她的眼中有釋懷、有留念、有難過……還有一些白朔看不懂的情緒。
女孩開始用手掙開白朔的手，她抬眸望向眼前已經泣不成聲的白朔。
女孩痛苦地閉了閉眼，又緩緩睜開：“白朔……”
她的話還未說完，兩人一同墜入了血湖。
在她出聲之際，白朔伸手緊緊擁住她。
不要說，不要說，求求你，不要說好不好……
大床上女孩的呼吸越發急促，淚水打溼了枕邊，白朔猛然睜開眼睛。
她爬坐起來，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無力地靠著床頭。
一幅幅介於虛實之間的畫面再次從腦中貫出，白朔痛苦地抱緊被子，無助地向床頭蜷縮，手心的汗液在棉被上留下一道印記，整個人都抖得厲害……
不知過了多久，內屋再次恢復了寂靜。
白朔靠在床頭，她無聲地望著前方，身上的汗液已經凝固，潮溼的衣服貼在肌膚上。
摸索到床前小夜燈的開關，輕輕將之開啟，用手機定下早八點進入內城的火車票，赤足走進浴室。
落地板微涼，讓她終於有了一絲真實感。
浴室霧氣四起，白朔站在洗漱臺前，一點點的勾勒著鏡中自已身體的輪廓，一遍又一遍，無神地重複著，直到腳底升起一股涼意她才回神般放下手，用毛巾默默地擦拭著已經被暖氣烘乾的身子。
洗去一身的黏膩，白朔沒有再回內屋，隨意的套上一件外套，開啟客廳的電視。
天光大亮，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