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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規好背嗎?”
“還行吧。”
樹蔭下，學生們都坐在一起嬉鬧，白朔和暮白相距一個石墩對話，而不遠處的衛捷早已與同學們打成一片。
一顆薄荷糖向白朔扔來，白朔接住後剝開糖衣，一股清涼感從舌尖漫延，白朔吸了吸鼻，口腔中涼了些許:“黎老訓你了?”
暮白懶懶地抬了抬眸。
“你怕是挺想弄死我的吧。”女孩聲線依舊清冷，卻似乎又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
少年也剝了一顆薄荷糖扔進口中，無聲地揚了揚唇:“我有病才不想弄死你。”
“那還拿藥給我。”
暮白抬眸看了眼白朔：“這兩者性質不一樣。”
“我想捅你一刀跟我得把你醫好，這兩事並不衝突。”
白朔：“那找個時段，我讓你捅回來，醫我就不必了，如何？”
“如果我人偏要醫呢?”
“那我應該會再捅你一刀。“白朔的聲音比方才還平靜，甚至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
“我們倆其實也並非相識，你並沒有醫治我的義務，如果只是因為我是你的第一個病人這種執念的話，我想你得找第二個病人了。”
女孩的聲音依舊平靜地讓人感受不到她的語調：“世界那麼大，總給人一種無所不能的錯覺，總覺得自已可以成為某個人的光，就像摸不著頭腦的救贖文一樣。”
白朔站起身，朝暮白的方向走了兩步，停在了他身後的石欄處，她抬頭仰望著上方被竹子遮擋了些許的天空。
“這些自我墮落的人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或許並不需要別人拉他們一把。”
暮白沒有回頭，用手隨意地活動了幾下脖頸，口中的涼意讓他清醒了幾分。
“白朔。”
暮白說話的語氣突兀地讓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與其說是在喚她，不如說是在唸一個名詞。
“白爺爺的人吧。”
白朔垂下頭，視線重新回到暮白身上。
陽光與陰影的對比被投射在少年的短髮上。汗水打溼了後背，在上面留下小片的汗漬。
白朔的黑眸微動，卻無言。
她就知道，他很聰明。
“同樣姓白，還要黎老親自出面。”
暮白每說一句，白朔的臉色就冷然一分。
安靜了片刻，面前的人似乎沒有了再出聲的打算，白朔轉過身，暮白已側過身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已。少年眼中帶著的笑意讓人喉間的悶噎感又多了幾分。
一股莫名的火氣向上湧出。
“呼”白朔向本不存在劉海的額頭吹了口氣，雙鬢間的碎髮被吹開。
她雙臂支著身後兩側的石欄，上半身都向後翻去，頭頂的竹林鬱鬱蔥蔥，胸口處的氣悶感卻絲毫未曾減半，片刻後白朔猛然直起上半身。
“果然，還是不會說話的才最讓人放心。”
話畢，右手就向早已起身的暮白襲去。
暮白似乎早有預料般，白朔還未來得及有手上的動作，便被已轉到自已身後的人輕鬆卸去了力道，向自已的脖頸處別去。
見白朔似乎是打算用腿，暮白幽幽道：“你想好啊，今天這架一打，我們倆就要出名了。”
白朔這才抬眼觀察了一圈四周，幸虧並未發現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身前的人不再有下一步動作，白朔輕輕動了動被別住的手：“放開吧，我們好好談談。”
暮白松開手退回原處，白朔揉了揉剛剛被攥疼的小臂。
“看病是爺爺的意思，我去了，但並不代表我們倆之間就多了層什麼義務關係，因為我也有拒絕接受你所有治療的權利不是嗎？”
“而且據我所知，治療過程半途而廢的人是很常見的吧。而我只是掐斷了開始的源頭。”
“何況我現在能正常生活，除了你那次事出有因外，我既沒有傷害他人的衝動想法，也沒有危害社會的行為，我也僅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正常人。”
“再者你也知道，有些東西如果我不願意配合你的話，你也沒有辦法，及時止損，又何必鬧得兩廂不愉快呢。”
“要說的就是這些，我也並不覺得你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我。”
話畢，白朔也不再去看暮白的反應，向人群走去。
竹木的陰涼之下，暮白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剛剛還在說理的人已隻身走向了熱鬧的人群，應和地笑在其中，即使顯得其樂融融，卻還是有幾分格格不入。
人群與暮白所處的陰涼隔了一條車道，人群中的女孩逐漸與記憶中坐在沙發上獨自望著落地窗的女人重合。
車道旁，安言的身影被大樹遮擋住，她淡淡地瞟了坐在人群堆裡的白朔一眼。
夏風微燥，也不知道她在這裡站了多久。